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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試五毒

  第三章


  初試五毒

  縣裡召開一年一度的防汛抗旱動員大會,在西陵賓館舉行,會議介紹了當前面臨的嚴峻形勢和今年的氣候異常情況,要求大家作好防汛抗旱災思想準備,半天就散會。


  中午,本來水電局的供飯,杜鵑和同來的會議的崔風使和瞿麥沒有去,是因為龜峰山籍的礦產局長羌郎作東請飯局,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杜鵑的手機響了,是三妹杜莧要來的,說是柏子塔派出所昨天查封了她開的小店,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非法銷售煙花爆竹。杜鵑接了電話后不動聲色地坐在來繼續吃飯,她想這不是小菜一碟么,真是渴睡來了遇上了枕頭。吃完飯後,崔風使和瞿麥有事先走了,杜鵑就對羌郎局長說明原因,羌郎當即就給柏子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所長一聽是局長打來的電話就趕緊派人去開了店。羌郎說,「問題已經解決了。」又哈哈大笑說,「世界上的事真的是無巧不成書,我本來多時要找你,沒有機會,我的妻侄今年七月份從地區農校畢業了,他想到鄉農業站工作,這事得請你幫忙才是。」


  杜鵑感到很為難,因為人事上的事是書記管,她只有建議權,沒有最終的決策權,她只得對局長說,「你最好與黃書記打個電話通個氣,他在黨校里學習。」


  「學習嘛,不能管事呀,關鍵在你。」


  「你只要同他說一聲,要個招呼,我就好說。」


  「那好就這樣定下來,下午我找一個地方好好地陪你玩一玩,晚上去跳舞。」


  打麻將對杜鵑來說很陌生,但不賴意思何的時候也揍角上場,今天的牌局對她一點也不值得。羌郎存了很大的心,安排自己得意的辦公室主任,又特地打電話請龜峰山鄉婦聯主任蘇合香出來作陪,辦公室主任心領神會,每人發了五百元錢作「子彈」,杜鵑推辭了好一會兒終於拗不過羌郎的意思還是拿了。一上場就飛了一個硬七對,全部封了頂,大家連連叫喊,她的火很好一直打得羌郎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蘇合香也來了情緒,放牌的時候嬌妖搭搭的,局長因為是陪客也就鎮定自若。杜鵑贏了兩千多塊錢的時候,羌局長將牌一推說不玩了,他說,三個女人一個男人,男人肯定要輸。辦公室主任極力挽留,大家也都說好玩一會玩一會。局長說要繼續玩可以,但必須打大的,小的不過癮。蘇合香表示一致贊成,杜鵑從來沒有打這麼大的牌,三人贊成,三比一使她不得不就意思。一開始,局長就轉了火,一連走了幾個大胡,還封了幾個頂,杜鵑輸了原來的不說,又輸了老本一千四百多塊,最後羌郎的一個硬碰碰胡「海底」撈了,集體跳傘而告終。


  這場牌打下地,杜鵑後悔得不得了,直到吃晚飯的時還想著這事在,她想要是那個清一色不心慈手軟說不定她不會輸的,唷,賭場無良心,賭博心要狠。看看,一千塊錢,我大姐一年也掙不到這麼多的,她就這樣一下午輸得乾乾淨淨,早知道如此還不如昨天一起給姐姐,也許能解決上交、看病、小孩上學……她深深的後悔,她心中暗暗地發誓:下次一定再也不賭了,沒有下一次了,用賭博的錢好好乾點正經事。


  大家正在熱火朝天的吃著喝著,局長用胳膊肘推了推杜鵑說,「怎麼?大鄉長,輸了那麼一點錢就心痛得不能吃飯呀。」


  「不是的,不是的,」杜鵑極力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就勢舉起二兩裝的玻璃鋼杯說,「來,來,來,讓我敬羌局長一杯,祝羌局長馬年一馬當先、馬到成功!」


  「好!好!好!」大家紛紛鼓掌。


  杜鵑敬過羌局長后又一一地對在座的敬老米酒,待走完一個輪迴后,已經有點臉上發燒了,她忙說,我不能再喝了。


  羌局長哪裡肯放過她,就說,不能喝就唱支歌。


  杜鵑說,「我不會唱歌。」


  那就講一個故事。


  故事也不會。


  那就只有喝老米酒了。


  他們倆相持不下,眼看要成僵局了,蘇合香說,羌局長,讓她歇歇,我先來呻吟一個,就唱《洪湖水浪打浪》吧,我只會唱老歌,新的一概不會。蘇合香唱完了,羌局長硬是要杜鵑唱,他說,你今天不給個面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杜鵑不得不唱,可是她的確不會唱歌,原來在山村學校,一星期一節音樂課還常常被挪作它用,後來到村裡當農民更沒有時間唱,雖然最近幾年出入了不少的歌廳舞會,可就是沒有學會唱歌,她只得說,我的確不會唱歌,我就講個渾段子給你們助助興吧。


  她刷地站了起來正準備說時,羌局長就打斷了她的話說,聽說你的口才好,你就以今天打麻將的事說一段吧,句句不能重複,段段要說麻將。


  杜鵑站了一分鐘左右的工夫說,獻醜了,就開口滔滔不絕地說:賭棍老萬戰通宵,幺雞時蹦死於方城陣中,其妻老丙嚎啕大哭於夫屍旁;老萬呀老萬你昨夜眼似兩筒,緣何今早眼如兩條?如果是中風,不如是中了東、南、西、北什麼風?你不該死呀,不該死!你坐樁一生想發財,到如今睡的仍是白板。睜開眼好好地看看吧,你的孝子賢孫一條、二條、三條……七對磕頭,披麻帶孝全是清一色。到明天,把你投進那火化爐中,那才是你時刻記掛的糊了呀!


  好!好!好!大家紛紛擊掌,司機甚至敲打桌子,羌局長說,來,為杜鄉長的出口成章,乾杯!

  輪到辦公室主任,她說,我沒有杜鄉長有口才,就填詩一首吧,她拿起筷子有節奏地敲打著碗沿說:昨日入方城,歸來淚滿巾。一身賭債者,不是西陵人。


  輪到羌郎自己,他說,我是五毒俱全的能吃能喝能唱的全能冠軍,我就先講一個故事吧,有個兒媳酷愛打麻將,每天總是深更半夜的回來,她男人恨之入骨,總在想辦法整她。一天打牌回家又是下一二點,她敲門,男人不開門,她敲了好幾次,男人就是裝腔作勢地瞅著了聽不見,媳婦急中生智地說,開不開門,再要是不開門,我就到你老爸房裡去睡,她男人從床上一骨碌爬了起來了門說,你看,你看,你這個缺德的種!她公公老人在隔壁聽見了,笑得直打哈哈,拍打著床板說,你這個狗雜種,你總是說不怕人,今天怕一個人吧。


  在坐的都大笑不止。


  就這樣從晚上六點鐘喝起,一直到晚上八點散夥,杜鵑已經是醉意朦朧,羌郎也有八九分醉了,他堅決要上舞廳,大家剩著老米酒興緻,和著一同歪竄竄地向全縣最好的龜峰山舞廳走去,到了舞廳,杜鵑已經不能跳舞了,她只能坐在檯子上看,因為到此時她已經吐了不止兩次,她說了一聲,我不行了,就走出舞廳。羌朗正抱著辦公室主任跳過癮,沒有在乎杜鵑的情緒,只是說了聲,沒關係吧,就繼續跳自己的舞了。


  到了十二點了,街上還是燈火輝煌,人來人往的,許多乘涼的人、霄夜的人、還有情侶們佔領了街頭的攤攤點點的,杜鵑朝西陵賓館走去她決定開一個房間好好地休息一下。走著走著,就莫明其妙地悲傷進來。她望一對對出入商店的人們,心中生起了無限的疲勞,她覺得這樣的生活的確是乏味,就在舉水河邊坐了起來,望著奔騰不息的舉水洶湧東去,她又感嘆時光就如腳下的燈火中的流水,昂頭遠去永恆不變,歲月無情,人生有限,人到中年,一事無成,一個小小的鄉長過著身不由已的日子,實在是無所適從。復地從水面上浮現一個人的影子,就是初中時的同學群遷子。她決定去看看他,不管多晚馬上就去。


  君遷子是苑雲的藝名,是杜鵑給他取的,她不喜歡用這個名字,他就覺得這名字好,有品質、有檔次,這一輩子就為這個名字而奮鬥,她問他,為什麼說只為這個名字呢?他說,這不是很簡單么,要成名就得奮鬥,奮鬥就是為了這個名字走向全國,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么?她想了想也是的,他說話總是一語雙關,他絕對不說為了她杜鵑,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君遷子就住在西陵藝術學校里,杜鵑拿出手機給他撥電話時,想了想還是將手機放進了口袋,她要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杜鵑打了一個的士來到縣藝術學校,大門是鎖著的,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她估計門衛是不會開門的。於是她就將的士打發走了,她記得,上個月她同君遷子在外玩晚了后,就是從后圍牆的一個缺口進去的。她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繞著學校走了半圈就到了學校的后圍牆,果然缺口還在,就從缺口翻了過去,進了校園,她情不自禁地暗暗好笑,難怪群眾創造「偷人」一詞,一點也不誇張,她還不就是在做著偷人的勾當么,用文雅的話說是叫做幽會,用咱們龜峰山鄉話說不就是叫做偷人養漢么?她有些為自己今夜的行動而興奮刺激。她躡手躡腳地走上三樓,君遷子的窗口還亮著燈,她想從窗口向內望出點什麼,但是厚厚的窗帘讓她一無所獲,她又不敢敲門,只得摸索出口袋的鑰匙,她知道這樣做他是極為反感的,因為她從前這樣做過,結果是他一個月沒有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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