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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篇—誰的前世8

  陽碧游抖得更厲害了,心正在被人撕扯。只聽周復真接著道:「當日是我對不起你,你若要報仇找我一人便夠了,何必要害我的家人!」他真的受不了,為什麼會是陽碧游做的?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她,可偏偏就是,他要怎麼辦?

  他痛苦失望道:「你的善良呢?你的不忍哪去了?你知道的,祁連山莊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恩人,我的親人,義父他更待我如同親子,還有……」


  「夠了!」陽碧游不能再忍受了,她不能看著他……「我固然惱你,可你以為我會為了自己、為了那麼幼稚的理由而去殺害那麼多人命?你以為若不是祁連山莊滅你周姓一家,我會……」陽碧游倏地頓住了,她竟一時口快托出了那件本打算永遠隱下去的事。只是,這,還有挽回的可能嗎?


  「轟」地一聲,周復真如遭雷擊,腦中瞬間空白:「你說什麼?」


  陽碧游臉色驚變,但仍是強自鎮定道:「沒什麼。」心中卻在盤算挽回的辦法。


  「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回復神智的周復真像失去了理智,抓住陽碧游的肩猛搖。


  本被陽碧游的話駭在一旁的柳倩合見狀大嚷:「周大哥,周大哥,別信她!」說著已探手向前準備拉開周復真。「啊!」一股奔騰氣流突地向她襲來,震得她五臟六腑彷彿移了位。卻是周復真雙手緊抓陽碧游,一時難以自控,內力竟不經意地往陽碧游滲去,陽碧游所練之射影大法一遇外襲自然便有反力擊出,是以兩人渾然不覺此時已交上了手。倒是柳倩合不明就裡,而自身內力又與兩人相去甚遠,貿然出手,豈有不傷之理。


  她的驚叫卻並未喚回周復真的理智,他依然窮追不捨:「告訴我,告訴我……」


  陽碧游望了一眼他那強烈期盼知道答案的眼眸,況且辦法只有一個,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十三年前,祁連山莊血洗你周家堡。」


  每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周復真的心,聽清楚陽碧游的答案他反倒冷靜了下來。先前,乍聞陽碧游的話太容易讓自己懷疑是否聽錯,難免心慌意亂急於求證,但在清清楚楚確定她的回答之後才能集中思想去發現太多疑點。


  「你忘了天狼寨么?」疑點之一。


  「徐關仁不會先暗中勾結他們,然後再在天下眾人面前演一場『官兵捉強盜』『為民除害』『為你們周家報仇』的戲?能夠欺瞞天下人的戲碼要期瞞一個當時並不在場的你,更容易吧。」


  當年周復真從北海歸來,雖然得知仇家是天狼寨,而且徐關仁已為周家報了仇,但他已不再是幾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他暗中調查了七個月,除了有幾個疑點尚未找到解答外,其餘的一切均與徐關仁所述相符。他覺得那幾個疑點可能根本就沒有了答案,因為後來凡是涉及到天狼寨的事情他都倍加留意,卻仍無絲毫蹤跡可尋,於是他肯定自己正確地接受了徐關仁的答案。現在陽碧游重新提出天狼寨可疑的假設,雖然此事一定與祁連山莊無關,但仍使他的冷靜面臨重大危機。


  「那動機呢?」


  「你家的鎮堡之寶不是失蹤了么?而且……」


  「周大哥,你不要再聽她的胡言亂語了。」痛得齜牙咧嘴的柳倩合眼見情勢不對急忙打斷他們的話,「她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彌天大罪開脫,想讓江湖中人原諒她,才編造出這一大篇謊言的呀!」


  周復真聞言,本就不定的眼神更加遊離。


  陽碧游捕捉到了他這個眼神,閃電出手。她所等的就是現在,就是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她沒有選擇。


  然而,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眼裡充滿了失望、傷痛與愧疚。


  「你真的想讓我失憶?」周復真避開了陽碧游的一擊,眼神竟由遊離瞬間恢復銳利。


  「有些時候,太聰明未必是件好事。」她不由地嘆了口氣,如果自己出手能再快一點的話,他就可不必受這種折磨了。


  「不管是什麼樣的記憶,它始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周復真臉色慘白,話語也沒了往日的底氣,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但他寧願自己錯了。人傷痛到一定程度后激烈的反應反而會大大減少。


  在柳倩合說話之前他的確陷入了茫然,但在聽了她的話后他真正找到了航向,她的話提醒了他,點醒了他。陽碧游會是為了開脫?為了被原諒?可惜的是,這些她根本不屑。在她為自己一不小心說出祁連山莊的行徑而呆愕之後,她便毫無顧慮的論及這件事,理由只有一個:她想將他引入混沌,在他最亂的時候出手。他曾聽師父說過,世上有一門武功可以在人最混亂的時候使那人的思想意識停滯,然後再消去他所排斥並極力想遺忘的記憶。若是事先不知陽碧游已學會射影大法,那麼此刻的他或許已不記得祁連山莊與周家堡的仇怨,不記得祁連山莊被滅,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陽碧游是誰;不會拿她是否會消除自己的記憶作為祁連山莊是否真的血洗周家堡的判斷準則;也不會使自己幾乎肯定了比祁連山莊被滅更令他窒息的答案。


  「我不想相信。」他的心在滴血,這麼多年視祁連山莊為家,如今叫他情何以堪!


  「我知道。」望著他的傷痛與堅定,陽碧游知道他不願逃避。


  「但我必須相信有證據的事。」他直直地盯著陽碧游,語氣中只有支離的無奈。


  陽碧游沉默了。


  驀地眉頭一皺,似已有所決定,說道:「證據?我有。」周復真的心被緊緊揪著,他在等那個答案。陽碧游問道:「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晚上么?」


  他倆相識是在三年多以前,那時陽碧游的善良、開朗、智慧……一切的一切都深深打動著周復真,他無法不對她著迷。兩人真誠相待對彼此的身份從不在意,直到那一夜,那個蚊蟻的悲鳴響徹凄哀的寒夜。


  陽碧游突然得到日密的首席分舵——全智,遭到武林正派的偷襲而被誅滅殆盡的消息。當時全智分舵被誤認為是日密總壇而遭此大難,它雖不是真的日密總壇,但這也使得日密元氣大傷。為了誤導正派人士相信自己的攻擊絕對正確從而放鬆對日密的警戒,他們停止了所有的行動,以便恢復實力后對自命正派的人報仇。這次攻打日密的策劃者恰恰是周復真的師叔東方先生,若要說這次行動周復真毫不知情,誰又能相信?

  陽碧游偽裝起傷痛,恍然大悟般的對周復真道:「是你很厲害,還是我很愚蠢?抑或兩樣都有?從頭到尾被你騙而不自知。」語氣平靜得像什麼事情也未曾發生過,「放心,我也不是什麼會纏著你要解釋或補償的無聊女人,因為從今而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言罷瀟洒離去,伴著她離去的是另一句回蕩在密林里的話,「補償,我自己會索取……」


  可笑的是周復真真的不知情。他想解釋,卻似被人點了穴般僵立當場,喉頭擠不出半個字,只是緊緊地捏著陽碧游送的那塊帶有日密圖案的冷玉。


  那個他在原地站了整晚的夜又豈會忘記,便道:「沒有。」


  陽碧游道:「那晚我本想回聚暉宮來,天卻偏偏下起了大雨,或許有些東西蒙滿了污漬而看不真切,但待雨水一衝洗便呈現了出來。」她向周復真道:「你以為向令尊下毒是難?是易?」


  「難。」周復真不懂她為何突然調轉話頭問起這個。


  「那周家堡的警戒高嗎?」


  「與貴宗不相上下。」


  「普通的迷藥能奏效嗎?」


  周復真心中一驚,她想說的是,「最容易得手的便是最熟悉的人。」


  「不錯,徐關仁與令尊的情誼天下稱頌,嫌疑也就愈大。」


  經陽碧游一提醒,周復真陡然憶起:「事發當日,徐關仁的確到過我家。」由於此刻的不確定,周復真將『義父』改成了『徐關仁』。


  「可能只是巧合而已。」許久不搭腔的柳倩合開了口,她心裡雖憤恨陽碧游對祁連山莊的指控,卻不知為何她更覺著自己像是與陽碧游有深仇般,轉向陽碧游道:「你這麼多廢話,和下雨又有什麼關係?」


  陽碧游凌她一眼道:「雨水沖走了塵泥,一處本是隱匿得很好的石痕便顯現了出來。雖然被焚過,可仍能辨出它乃人工所造,至於新舊程度對十三年前來說應是在原來建築物中新分裂出來的。我想不會有賊人在準備焚宅之前還那麼有空的先幫東家把房子拆了吧。」


  周復真道:「那石痕上的東西,現在在你這兒吧。」


  陽碧游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卻問道:「你為何叫復真?沒忘吧。」臉色倏忽凝重。


  「終我一生,也不會忘記。當時正是那群沒人性的禽獸襲擊我周家堡,我娘拼了性命護我出堡,交給我一個香囊,一把劍,還把我的名字由月魂改為復真,娘一定是希望我為周家復仇吧。」他強壓心中痛楚道。


  「你娘是希望你為周家復仇,不過你仍只說對了一小部分。」陽碧游道。


  周復真驚疑地望著她,只聽她說道:「外界傳言,不是說周家有一把絕世名劍——『冥月』么?解開冥月之謎便可得到寶藏『太極』,『太極』中不僅有價可敵國的財寶,更有眾多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天冥秘笈』。」


  「你也說那是傳言。」


  「可傳言未必便是假。」陽碧游繼續道:「可能因為你當時還小,所以周家的秘密你父母還沒告訴你。誰知遭逢大劫,你娘也只來得及將那兩樣東西交給你,便被惡賊追上。」


  周復真不解道:「劍和香囊,我察看過已不下千次,並無一異常。」


  「是嗎?復真,反針。香囊的圖案你的確已瞭然心中,可你有無注意刺繡的反面呢?由下往上看,反針綉法,它又是一副不同的圖。」


  周復真聽她說如此,連忙取出香囊反看。果不其然那幅圖,他的心猛跳了一下,依圖,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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