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二）

  「墨然！」


  趕在商墨然開始吹奏之前，楚昭月無限驚恐地喊叫了一聲。


  商墨然聽見叫喊，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楚昭月，那愉悅的笑容中，楚昭月怎麼看，都是帶著重重的幸災樂禍，問道：「怎麼了？」


  「那個……呵呵呵……」楚昭月乾笑了兩聲，指了指「天坑」上面掛著數不清星星的漆黑夜空，說道，「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半夜三更了嘛，你在這兒吹曲子，會吵到別人睡覺的，萬一人家正在做什麼美夢，這忽然被簫聲從美夢中叫醒，這不太好吧。」


  商墨然笑得更加愉悅，更加肯定，更加充滿自信：「阿月，你放心吧，這個地方離皇宮中最近的一間房間都很遠，沒有人在這兒附近睡覺，而且，我吹奏的時候，又不會用上內力，不會有人聽到的。」


  說完，也不再理會，還在絞盡腦汁，滿臉恐懼，滿頭大汗地想著怎麼才能讓商墨然不吹曲子的楚昭月，水潤的雙唇輕輕一動，楚昭月伸出雙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一串串音符從瑩白的短簫中流瀉而出，飄飄蕩蕩地流過血紅聆簫，流過有一絲寒意的空氣，流入仿若玉石鐘乳的涼涼月色。


  緊張恐懼，緊緊堵住自己耳朵的楚昭月，那顆受驚過度而懸得老高，脆弱不堪的心臟，放了下來，深深地呼出口氣，還好還好，這次的墨然終於正常了，吹的是和第一次在她小樓里吹奏的那種曲子，讓人繞樑三日，讚歎一生，而不是在那個滿是紅寶石的山洞中吹奏的魔音，讓人繞樑三年，恐懼一世！

  簫聲清越的流轉而出，婉轉而上，帶著暢然，帶著清新，帶著春日百花盛放的絢麗，和擺動腰肢，華麗舞蹈的滿池子血色花朵一起，交相輝映，搖曳生姿。


  楚昭月跟隨著優美的旋律，將雙手悠閑地放在身側，就要沉醉在這個沉默年代里，好久都沒有聽過的動人樂章之中，剛剛清越的簫聲又疏忽急轉直下，只是一個音符的轉折，便從春季轉到了冬日，從白天轉到了黑夜，幽幽之音，低沉暗啞，汲汲黑色，九曲勾魂。


  楚昭月不由怔了一下，轉頭看著正在專心吹奏樂曲的商墨然，現在他吹奏的這種暗黑樂章，她還從來沒有聽過。她這個在各種樂曲萬花爭艷的世界長大的人，在她那個世界，竟然都從來沒有聽過現在他吹的這種曲子，不像是上次在那個全是紅寶石的山洞中，那種難聽的穿腦魔音，而是很好聽，卻真的像是能夠穿透靈魂，懾人心魄一般的，幽冥之聲。


  黑色冥聲，幽幽劃過，整整一個血色瀰漫的碩大花田，在這樣的樂曲中，似乎更加活躍，更加興奮起來。


  楚昭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揉了揉眼睛，她怎麼感覺面前的這一池子血紅，好像在商墨然的這首樂曲之中，噌噌噌地，一個勁兒地往上長似的！


  不是吧，楚昭月茫然了，難道這滿滿一花圃，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有搞清楚究竟是什麼結構的花兒，它們養分其實不是陽光雨露，而是商墨然的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