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不重要的

  就算是成為所有人眼中的昏君，就算變成所有臣民百姓心中的暴君，就算是被全天下的人誤會，也不要緊嗎？也要為了這個國家，為了已經在心中捨棄自己的臣民百姓們，付出這樣的努力，做出這樣的犧牲么？


  「沒什麼好，或者不好的。」


  夏漠風輕輕抬起埋在自己懷中，楚昭月的臉，本已經足夠溫潤的眼神，更加地柔軟了幾分，溫柔、細膩，卻是肯定地說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活給別人看的，不是為了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評價，而去這樣做，那樣做。人，是為了自己而活，不管是做什麼決定，做什麼事，只要自己認為是正確的，應該的，其他人會說什麼，會順從還是反對，會誇讚，還是臭罵，都不重要。」


  看進楚昭月因為知道了原因，為自己而難過起來的眼神，夏漠風難以控制地越發溫柔：「什麼明君評價，名垂青史，流傳萬年……這些東西對我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根本半絲半點，也不重要。一個人，如果連在自己活著的時候，都不能遵從自己的意願，自己的信仰去做事情，都不能活出自己的人生，那身死之後，那些根本與本人無關痛癢的評價，又還有什麼用？」


  輕輕撫觸著楚昭月的臉頰，夏漠風微笑輕聲：「所以月兒，你不用覺得難受，不用為我覺得可惜。」


  不用嗎？

  楚昭月看著眼前笑得坦蕩，笑得釋然，一點也沒有抱怨，活著不滿的俊顏，心頭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


  或許，他說的對。


  如同那些好多的藝術家們，一輩子最最擔心的事情，應該就是，自己的作品只有在自己死了之後，才會被人們認同，才會值錢吧？就像是梵高，活著的時候，貧困潦倒，飢餓疾病纏身，一輩子只賣出去了一幅畫，可是死了以後，死了之後的現在，所有的畫，都變成了精品，一幅畫，動輒數億！可是，現在這個時候，畫賣得再貴又怎麼樣呢？他本人，卻是一點也不知道，一點也享受不到，自己畫作帶給自己的一切了吧，除了一個，他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的虛名，和聲望。


  不過，儘管如此，又如何呢？


  楚昭月忽地拉下夏漠風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笑得釋然的眉心處，輕輕印下了一吻。


  就算是不在乎身後名，又怎麼樣？他的所做作為，他為了夏國百姓所做的一切，所犧牲的一切，仍然，讓她心疼！

  夏漠風猛地一怔，有些訝然看向楚昭月的眸中，不受控制地閃爍起點點黑色的熒光。


  稍稍怔了一會兒，那張本來就精緻地無法無天的臉上，彷彿暗夜之中，倏然間綻放的絢麗煙花一般，瞬間綻放出了一個，似乎有著深深無奈的迷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