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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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走，帶你出去玩！」陳楓拽起小香，轉身出門。
他才剛回家，第一眼，就感覺到一陣心痛。
電腦不知為何死機了，也可能壽終正寢了，小香傻傻的蹲在陽台上，望著外面的天空發獃，那模樣，就像一隻美麗的鳥兒，被人強行關在了籠子里…;…;
決定收養時，陳楓並沒想清楚以後要怎麼照顧小香，每天喂幾杯牛奶就行了？
不，小香又不是寵物，她是個可愛的女孩。
雖然才接觸兩天，但小香帶給陳楓的快樂無法想象，即使那些快樂大多沒羞沒臊。
可自己呢？又給了小香什麼？
要出門上班，還要應付老媽安排的相親，陳楓發現自己能陪小香的時間很少很少，也只有每天晚上抱著一起睡而已。
哪怕小香並不介意，他離開家，她就傻乎乎的等著，他回來了，她就興高采烈的撲進他懷中，但陳楓總感覺這樣不妥。
什麼狗屁超能力，什麼相親遇到的妹紙，什麼莫名其妙的周姐，那一刻，全都被陳楓拋在了腦後，今天他只想帶小香嗨嗨皮皮的出去玩。
但是小香的衣服…;…;
「你先在家等我幾分鐘。」陳楓說完，就以飛一般的速度沖向了小區附近的女裝店。
回來時，他手中已多了條淡粉色的連衣裙。
小香不懂什麼衣服才漂亮，但換上裙子后，又望了望鏡子，那無法剋制的驚喜表情。
「呵…;…;」小香撲進了陳楓懷中，似乎想表達謝意，但她並沒有發現，陳楓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了僵，有些悶悶的撓著頭。
好漂亮，陳楓感覺心被狠狠懟了一下。
好尷尬，某種自慚形穢的尷尬。
這尷尬讓陳楓出門后始終低著頭，他有些不敢讓人發現，自己正牽著小香的手。
路人會怎麼想，又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又一顆好白菜被豬給拱了？
這尷尬又讓陳楓覺得，自己給小香的始終太少，再多都不夠，又或者根本給不起，他甚至不知道該帶小香去哪裡玩…;…;
看電影？門票好貴，去遊樂園？買完裙子后，陳楓兜里只剩下五十塊錢。
「啊！」小香突然停下腳步，當他們路過一家音像店時。
「咦？」小香歪著頭滿臉驚訝，聽著那店裡飄出的歌聲。
好美！但不是歌詞，小香聽不懂，也不是聲音，小香自己的嗓音或許更好聽。
真正美的是那旋律，竟能讓人的心跳隨之起伏，又不斷顫動。
小香彷彿醉了，她第一次鬆開了陳楓的手，走到了音像店的櫥窗前，她似乎從未聽過歌曲，她曾經生活的地方似乎沒有音樂。
只聽了幾秒鐘，她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這種奇妙旋律。
「你喜歡聽歌？」陳楓本能詢問，小香卻沒有回應。
她趴在櫥窗前，將小臉貼在了玻璃上，又微張著小嘴，似乎想隨著那旋律哼哼。
她不會說話，只是發出些咿咿呀呀的語氣助詞，雖然經過了特殊組合后，竟讓陳楓感覺出一種奇特的韻味。
小香的嗓音真好聽，那真是在隨便哼哼么？還是某種誰也沒聽過的語言？
小香的節奏感極強，只學了一小會，她就能將那首歌的韻味一展無餘。
陳楓突然感覺，小香或許比自己想象中更聰明，陳楓突然想到，電視上曾說音樂能開發孩童的智力，對小香有用么？
「跟我進來！」陳楓拽著小香快步走進了音像店。
「選一個，我送給你當禮物。」陳楓笑著指了指櫥櫃里那一款款的mp3。
小香不懂，皺著眉瞅了許久，也不明白陳楓為何讓她選那些莫名其妙的小盒子。
什麼高保真高音質，什麼hifi環繞立體聲，其實就連陳楓都不太懂。
所以最終，小香只是選了款和自己裙子最搭配的，一款粉色哈嘍凱蒂包裝的mp3。
可瞄了一眼價格，陳楓狂擦冷汗，什麼鬼，居然要兩百多？
這都2016年了，mp3不是早就被淘汰了么？為啥還賣的這麼貴！
兩百多對陳楓來說已是天價，一旁竟還有三百的，還有八百多一千多的。
開玩笑，陳楓兜里就五十，他用的破諾基亞也才價值一百二，mp3憑啥比手機還貴？
「老闆能便宜點不？五十賣不？」陳楓腆著臉問道。
可惜，老闆只是搖了搖頭，還翻了個白眼，根本不回答陳楓。
望著小香，陳楓很想勸女孩再重新選一款，一旁不是還有二三十的么？雖然那玩意丑的連陳楓自己都看不上。
小香在發獃，她不懂陳楓讓自己選完了小盒子后，為何不拿出來給她玩？
那表情，那眼神，陳楓又尷尬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心很大，已不記得如何自卑了，但今天…;…;
陳楓最後一次看向音像店老闆，老闆卻已不再看他，反而低著頭打起了瞌睡，因為他一眼就看出陳楓根本買不起？
是的，陳楓買不起，他扭頭走出了音像店。
小香跟在後面哎哎的叫了幾聲，又扭頭望了望櫥窗，陳楓卻一言不發。
走出了很遠很遠，又繞過了好幾條街，陳楓才終於停下腳步。
「在這等著我。」陳楓咬牙道：「不許跟來，也不許離開！」
說完，他就從地上撿了塊板磚，瘋了似得朝回跑，哪怕小香在身後發出呼喚，陳楓也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停步就會失去勇氣。
砰的一聲巨響，音像店老闆被嚇得蹦了起來，啥情況？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發現面前的玻璃櫥櫃被砸了個粉碎，哪來的板磚？
老闆本能扭頭，只看到一個倉皇逃竄的背影，手中握著個淡粉色的小盒子。
櫥櫃里，還有很多更貴重的東西，比如平板電腦，比如愛瘋手機，櫥櫃里，其實還放著老闆的錢箱，那裡面至少有幾千塊現金，但陳楓看都沒看。
櫥櫃里，還有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錢…;…;
「草你丫的小雜種，抓賊啊！」
怒吼聲從身後響起，陳楓羞愧的險些想死，他從沒做過這種事，他初來城市打工時，曾窮的兩天兩夜沒飯吃，也從未想過去偷去搶。
背後的吵雜聲和怒吼聲始終追著，逼得陳楓在大街小巷裡一通亂竄，直到那聲音完全消失，他才敢回頭去找小香。
拽起正在發傻的小香，陳楓又一次發足狂奔，足足跑出去幾公里遠，衝進了市郊一處偏僻的公園，那緊張情緒才終於平復。
坐在長椅上，陳楓小心翼翼的從兜里翻出那款mp3，有些濕漉漉的，全是汗。
裝好電池，插上耳機，調準音效。
「好聽么？」陳楓笑望著滿臉呆萌的小香。
望著那表情從茫然到驚訝，又從驚訝到喜悅，最終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宛如花兒，在眼前綻放…;…;
下午過得很快，這是陳楓第一次帶小香出門玩，一直到傍晚兩人都不想回家。
小公園裡，老少爺們全都回去吃飯了，只剩下一男一女。
女孩在草坪上歡快的蹦蹦跳跳，彷彿蝴蝶在翩翩起舞，伴隨著mp3那美妙的音樂旋律，搖擺著那件嶄新的連衣裙。
男人則蹲在一旁傻望著，嘴裡叼著支煙，四塊錢一包的廉價香煙。
說句真心話，這畫面並不美好，反而有點辣眼睛，因為這兩人一點都不相配。
或許唯一相配的，就只有兩人臉上那一模一樣的笑容。
「香，回家吧，下次放假我再帶你出來玩，等發了工資，我帶你去遊樂場。」
「喔…;…;」小香撓了撓頭，似乎在琢磨遊樂場究竟是個啥？
夜幕逐漸降臨，公園裡，一男一女手牽著手朝外走去。
「香，你這麼會唱歌，為啥不會說話？」
「額…;…;」
「要不我教你說話吧？先教你說我的名字，我叫陳楓，你也可以簡單點叫我楓。」
可惜，小香咿咿呀呀的半天也學不會，一個簡單的楓字，小香偷望著陳楓的表情，似乎也感覺到自己有些笨了，悶悶的低著頭。
「沒事，以後慢慢學吧。」陳楓柔聲安慰道。
如果今天就此結束，或許會成為陳楓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哪怕他剛才做了賊。
但可惜…;…;
砰！一聲巨響從身側傳來，陳楓嚇了一跳。
扭回頭，是公園對面的街道上，是街道旁的建築上，突然有一個黑影墜落了下來。
「又有人墜樓？」陳楓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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