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人生何處不相逢 （十）
他大手一撈就將她拉進懷裏麵，緊緊地抱著她，絲毫不讓她有半分動機會：“想你了。”
葉堔從來都是緘默不語，偶爾的一兩次表露心意也隻是在意亂情迷或者是喝醉了的時候，像現在這麽清醒地抱著她說想她。
顧穎覺得，這大概是，最動聽的情話了。
她抬手回抱著他，臉頰隔著衣物在那結實的胸膛前輕輕地摩挲著。
細細碎碎的吻落下來，她微微仰著頭，錯愕了一番之後踮著腳尖，仰著頭，承接著一切。
衣衫褪盡時，窗外的風吹進來，帶著夏天的溫熱，顧穎微微動了動，隻覺得渾身一顫，葉堔已經趁著她不注意闖了進來。
從一開始的緩慢推進到最後的大起大落，她隻能抱著他讓自己不那麽淩亂。
歸於平靜的時候她被葉堔抱著，床上的被單有些亂，空調裏麵的冷氣噴出來，有些冷，顧穎忍不住縮了縮。
渾身有些不好受，粘粘黏黏的，可是葉堔抱著她，不撒手，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房間裏麵很靜，隻有兩個人有些急促的聲音在交織著，直到最後慢慢地平緩下來，顧穎才微微動了動：“我想洗澡。”
眼皮微微睜開，露出墨黑的眼眸，葉堔低頭看著她，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鬆手。
半響，抱著她的人才微微鬆了鬆，原本塌下去的床又高了起來，她抬手扯著被單，卻在下一秒被葉堔雙手抱起來。
她身上什麽都沒有，兩個人這樣明目張膽的赤條條，顧穎整張臉直接就漲紅了。
腳沾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葉堔推開，伸手拉過一旁的浴巾：“我自己可以的。”
視線落在地板上，看到那橙黃色的地板，顧穎覺得自己的臉太燙了，好像發燒了一樣。
葉堔身上也是什麽都沒有，顧穎不敢抬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抬頭看到了什麽不應該看的，隻能低著頭等葉堔出去。
門鎖上的聲音傳來，她才敢抬頭，卻發現葉堔根本就沒有出去。
他抬手直接就扯了她手上的浴巾，抬手越過她的頭拿過一旁的蓬蓬頭，在她還在錯愕的時候調好了水。
顧穎反應不過來，被他伸手一推，整個人就轉了個彎，背對著葉堔。
溫涼的水從頭頂流下來，迷失的意識有些清晰，她這時才意識到葉堔要做什麽。
雖然說再親密的事情兩個人都做過了，可是像現在這樣大家什麽都沒有穿。
她僵在那裏，手腳放在一側，就像兩條筆直的欄杆一樣。
顧穎不知道怎麽過去的，等她被葉堔用浴巾擦著身子的時候，葉堔自己也洗完了，兩個人過著浴袍，葉堔直接抱著她回到床上。
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就睡了，可是今天卻越發的精神，她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起什麽，抬頭看著葉堔：“你是不是沒有吃東西？”
葉堔微微動了動，低聲應著：“嗯。”
顧穎看了看時間，有些頭疼，翻身就下了床，開始翻冰箱。
這幾天顧穎都是在家裏麵，很久沒有去逛商場了，冰箱裏麵的材料不多。幸好她喜歡吃雲吞，還剩一些，顧穎全部倒進去麵裏麵了。
麵食煮的很快，出鍋也不過是十多分鍾的事情。顧穎端著出去的時候葉堔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招了招手：“過來吃麵。”
葉堔吃東西的時候不怎麽說話，顧穎坐在那裏，扣著自己的指甲，發現有些長了，該去剪了，不然妨礙打字。
等他吃完不過是五分鍾的事情，顧穎端著碗進了廚房，回頭看到葉堔倚在門邊，目光有些深淵，她微微一動，將手上的水抹幹淨，跑過去抱了抱他：“葉堔，我想問你個問題。”
他眉毛微微一動，兩個人走到沙發前坐下。
她想了很久，有些事情還是想要搞清楚，當初太武斷了，很多事情，隻是聽了片麵之詞，現在回想起來，葉堔完全沒有那樣做的必要。
她原本是坐在他身側的，葉堔伸手直接就將她抱到懷裏麵了，低頭看著她：“你想我問我什麽？”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眼眸裏麵，顧穎微微一動，抿著唇，卻還是說出了口：“三年前，薛佳琪她找過我，給了一個視頻給我看，我那時候——”
她說不下去，她從來都沒有開口問過葉堔，現在想想，那麽多年，葉堔連一個辨析的機會都沒有。
這三年裏麵，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和葉堔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她以前固執又自尊，倔強又不懂得退讓，和葉堔相處的時候就像是刺蝟一樣，渾身都是刺，葉堔抱著她會痛，自己抱著自己也會痛。
後來在旅遊的時候遇到一對六十多歲的夫妻，兩個人還是像那些剛剛戀愛的小情侶一樣，會小吵小鬧，也會恩愛親密，顧穎在一旁看著，隻覺得神奇。
直到後來和老婆婆熟悉了才知道，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互相傷害過，從最開始的在一起到最後修成正果，分分合合，七八年的時間。
後來才發現，當年蹉跎了那麽多年的時光，不過是年輕的時候太過倔強，太過愛自己，從來都不願意低頭第一個開口。
兩個人牽手走到今天，不是當初的愛情有多麽的堅不可摧，說到底還是對方的習慣了，就好像一日三餐一樣，吃的時候覺得麻煩，不吃會餓肚子。
分別的時候老婆婆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句話：“婚姻裏麵最重要的是溝通，姑娘你還年輕，而且性子強，在感情裏麵最不願意低頭，這樣往往吃苦頭的是自己。”
老婆婆說的對，麵對葉堔，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低過頭，就連三年前，也是拿著他的愛來強迫他放手。
顧穎從未覺得這麽卑鄙，時間讓她成熟，而代價卻是這樣的不堪。
葉堔低頭吻著她的眼角，一點點地將淚水吻回去，半響才看著她開口：“是你父親的視頻嗎？”
她點了點頭，“那視頻裏麵，我看到你拔了我父親的氧氣罩。”
顧穎想了想，生怕葉堔生氣，連忙解釋道：“你知道，那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就是害怕你會對我父親不利，那個視頻。而且我們之間，總是那樣子，我才會.……”
“我懂，阿穎，我懂。”
他看著她，聲音輕軟溫柔，動了動，伸手扣著她放在一旁的手，才繼續開口：“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葉堔的話風淡雲輕，似乎她信與不信，都無所謂。
可是顧穎知道，不是這樣的，她一句相信和不相信，就足夠將葉堔拉上天堂或者推入地獄了。
可惜這些，她用了那麽多年才去明白。
她終於忍不住失控，控製不住的難受衝出胸口，抱著葉堔，哭得整個屋子都是她的哭聲。
“阿穎，你父親去世了瞞著你是我不對，但是當時你懷孕，狀態也很不好，本來想等你好一些再告訴你的，但是薛佳琪先一步。”
葉堔頓了頓，抬手撥了撥她臉上沾著眼淚的頭發：“那時候你父親的狀態很好，我過去那邊他已經能講話了，也不知道誰和他說了你那些年的生活情況。他捉著我的手跟我講了很多，他說他對不起你，不想再連累你了，想要個痛快。”
“我問過醫生了，你父親能開口說話已經是最好的效果了，畢竟那麽多年了，人也老了，身體的機能個方麵都已經不行了。所以，當時你父親讓我幫他走得安詳一些，我猶豫了，但是我還是做了，畢竟那是我媽愛著的人，看到他那樣，我也不好受。”
他們兩個人認識了那麽多年，顧穎從來沒有聽到葉堔講那麽多的話。
每一句話都提醒著顧穎她當年是多麽的盲目自大，兩個人蹉跎了那麽多年，她知道，沒有誰對誰錯。
如果非要計較出一個對錯，大概彼此都很不好，兩個人都是不會將感情表露出來的人。
他們之間心平氣和溝通的機會比兩個人吵架的次數還要少，如果今天她不問，大概她永遠都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心口很難受，眼睛燙得讓她生疼生疼，眼淚不斷地流出來，葉堔的衣服被她沾濕了一大半。
“葉堔，葉堔，葉堔.……”
她一聲聲地喊著，喊到聲音嘶啞，才漸漸弱了下去，直到最後，整個人累得不行，揪著葉堔的衣領，就這樣睡了。
黑眸微微動了動，葉堔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抱著她，喟歎了一聲：“阿穎。”
長長的，黑夜中，經久不息。
顧穎做了一個夢，夢裏麵她走在葉堔的身後，兩個人隔著一層看不清楚的距離，她怎麽加速奔跑都到不了他的身旁。
葉堔越走越遠，而她的力氣一點點地弱下去，步伐越來越慢。
“葉堔——”
“怎麽了？”
葉堔的聲音傳來，顧穎有些呆滯地轉了轉頭，看到他那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擰起，轉身抱著他，緊緊的，不敢鬆開。
“葉堔，我做了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