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人生何處不相逢 （八）
她忍不住抱著葉堔，情緒放縱起來就像是個被人搶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葉堔.……”
那麽多年，那麽多的難受和委屈，她仿佛就好像要在今天晚上全部都宣泄出來一樣。
他抱著她，沒有說話，可是她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耳邊傳來的心跳聲。
眼淚泛濫成災，她整個人的情緒有些失控，抱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喊著葉堔。
直到後來累了，聲音漸漸地微弱下去，她慢慢地不開口了，眼淚也不流了，閉著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地，好像在說著些什麽。
顧穎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過往的所有事情都被時光剪輯成一場電影，一點帶你地播放著。
她才恍惚發現，自己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裏麵，葉堔幾乎占了二十年的時光，那些從最青澀的女孩走到懵懂的少女時光，葉堔在；從最懵懂的少女到如今的青春不再，葉堔還是在。
她忍不住就哭出來了，那一年的旅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她親眼見證了一對新人的愛情在旅途中開花結果；也親眼見證了一段感情在那短短的旅途中銷聲匿跡；更見過一個絕症的丈夫，那麽努力地活著，隻是為了讓妻子有更多關於他的記憶。
很多很多，感情起起伏伏，無所謂信與不信。
她隻是突然之間懂得了，活在當下。
當下。
顧穎微微動了動眼眸，夏天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她忍不住抬手擋了擋，窗簾隻被拉上一半，陽光四溢，整個房間都透亮起來。
她微微動了動，手上一暖，低頭才發現自己的床上多了一個人。
而此刻她的手正被那個人緊緊地扣著，手心相貼傳來的溫度，讓她不禁一顫。
她微微轉了轉身子，發現有些累，看著葉堔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堔難得看著她笑了笑，好看的雙唇微微一彎：“忘了嗎，阿穎？”陽光全部都盛到那雙眼眸裏麵去，她不禁有些怔忪。
顧穎看得有幾分晃眼，一時之間沒有留意，隻覺得唇上一暖，隻是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她卻發現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就好像十六七八的少女懷春一樣。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掙脫了韁繩的野馬一樣，不斷地奔跑出來，顧穎臉上有些發燙，被握著的手腕怎麽都掙紮不開來，她撇開視線，不敢看那雙眼睛，隻能落在兩個人交握的雙手上，並轉移話題：“放手！”
“不放。”
他的視線過分灼熱，顧穎隻能低著頭，清了清嗓子：“時間不早了，要去上班了。”
葉堔是個工作狂，像今天這樣睡到日曬三竿的事情，她認識他那麽多年了，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他突然鬆開了手，顧穎心口一滯，有些失落。
半響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指挑起，另外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背，強迫著她和他對視，一雙手，就這樣緊緊地禁錮著她，不給顧穎半分退縮或者回避的餘地。
葉堔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幽深的眼眸裏麵，顧穎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微微咬著唇的臉，兩旁紅成了一團。
一看，顧穎隻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
“阿穎。”
他將頭伸過來，臉頰摩挲著她的側臉，那隔了一夜起來的胡渣紮得她的臉有些酥酥麻麻，並不怎麽習慣和舒服。
“我昨天晚上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話很輕，削去了平日裏麵慣有的冰冷，隻剩下輕輕軟軟的一句話，直直地就說到她的心坎裏麵去了。
顧穎看著他，依舊是那麽黑亮的眼眸，裏麵倒影著自己小小的臉龐。
她隻覺得心中一動，抬手抱著他的脖子，埋在葉堔的胸口：“嗯。”
很細的一聲，卻足夠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葉堔微微一動，抬手覆上她的後腦，吻了吻那發鬢，許久，才開口：“方便幫我買套衣服上來嗎？”
話題轉移得有些快，顧穎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表情有些呆愣：“啊？”
“昨晚下了場暴雨，回來的時候全濕了，沒有衣服穿了。”
顧穎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葉堔身上什麽都沒有穿。
她臉上一燙，連忙推開他，跑下床，“你別動，我去買衣服！”
“順便牙刷和毛巾，哦，還有拖鞋、剃須刀什麽的。”
葉堔看著她，一件一件的囑咐著。
顧穎隻怕他就這樣光著身子跑下來，也不管他說了什麽，直接就應著：“行，我去買。”
說完，一溜煙就跑去洗漱了。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顧穎正在和在歐洲的李秋視頻，她一下子沒有聽到，直到門鈴響得越來越頻繁，她才注意到，跟李秋說了一聲，跑去開門。
葉堔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那一天早上之後，葉堔就不見了，時隔三天時間沒有見，顧穎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一夜風流之後，她們到底是屬於舊情複燃還是什麽，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定義。
她想弄清楚，可是葉堔突然就消失了三天。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她真的知道什麽是順其自然了，於是就順其自然了。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是很短，可是有時候三天也足夠說明很多東西。
她覺得那一天葉堔一定是腦子被人撬了，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就避而不見了。
她這樣想著，也好，反正兩個人糾糾纏纏那麽久，她有陰影，對自己和葉堔的未來更是沒有信心。
如果真的是就這樣斷了，也沒什麽，她坦然。
隻是她還沒有坦然得完全，那個攪動了一汪春水的男人就突然站在她家門口。
葉堔看了她一眼，將手上的手提包遞給她：“拿著。”
她不明所以，還是接了過去。
他看了她一眼，抬手鬆著領帶，然後就這樣進了她家。
顧穎還站在自家門口，對現在的狀況很是不理解。
而這種不理解持續了很久，顧穎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浴室傳來淌淌的流水聲，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葉堔這種一進來她家就找了衣服進浴室洗澡的行為算什麽。
顧穎坐在沙發上，呆滯地看著葉堔剛剛在她門口叫她拿著的手提包，葉堔什麽時候從浴室出來的也不知道。
等他坐到自己身邊的時候，顧穎隻來得及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便被納入懷抱中。
葉堔那短發還有些水滴沒有擦幹，滴落到她的脖子上，顧穎隻覺得有些燙，燙得她的臉頰都想要燒破皮一樣難受。
她動了動，想要從葉堔的懷抱裏麵掙脫出來，可是他卻收緊了手，在她上方開口：“別動。”
聲音裏麵掩蓋不住的疲倦，顧穎最後還是沒有動。
他的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兩個人的臉頰緊緊地貼在一起，他的鼻息噴出來，不少打在顧穎的臉上，她隻覺得呼吸有些急促。
“D市那邊的分公司出了一些問題，那天走得急，沒有來得及跟你說。”
葉堔突然之間開口說起這件事情，顧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低低地應了一聲。
風扇在一旁呼呼地吹著，葉堔頭發上的水不斷地打在她的臉上和手臂上，有些清涼透徹。
顧穎動了動，抬頭看著他，指了指葉堔的頭發：“你頭發還是，我去拿毛巾來。”
葉堔微微一怔，抱著她的手總算是鬆了開來，顧穎進去浴室拿了條毛巾出來，本來打算遞給葉堔的，想了想，還是自己坐在他身側，幫他一點點地擦著。
葉堔突然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裏麵，兩個人麵對麵的抱著，顧穎拿著毛巾呆滯著不知動作，隻覺得自己的腰上一暖，葉堔趴在她的胸前，淡淡開口：“繼續。”
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前，每一下呼吸顧穎都能夠感覺得到，那樣曖昧的一個姿勢，她隻覺得自己有些僵硬。
直到許久，亭子裏麵除了那風扇的響聲，再沒有其它之外，她才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葉堔的頭發向來很短，可是現在竟然一簇簇地耷拉著，有些長，顧穎忍不住開了口：“頭發有些長了。”
身前的人低低應了一聲：“嗯。”
男人的頭發不如女人多，也不如女人長，所以擦拭起來幹得很快，在加上一旁的風扇風力那麽足地吹著。
顧穎看著差不多了，抬手摸了摸，也幹得七七八八了。
她動了動，伸手推了推葉堔，“好了。”
葉堔被她推到沙發的靠背，顧穎從他懷裏麵跳出來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緊緊閉著的眼眸下麵能夠清晰地看到很濃重的黑眼圈。
她站在沙發前，有些心疼，忍不住蹲下身子，一點點地打量葉堔的五官。
葉堔的五官很立體，臉部線條更是淩厲，三年的時間沒有見，隻覺得下巴更加地尖銳了，臉上本來就沒有什麽肉，現在看來，好像又瘦了不少。
她忍不住抬起手，輕輕地觸摸著那尖尖的下巴，眼淚猝不及防就流了下來。
他似乎睡得很沉，就連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都沒有發現，顧穎忍不住抬頭，覆上那微薄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