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要再這樣了
轉身的時候，葉堔的視線落在她身後的莫仁身上，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讓他妒忌得無以複加的，大概就是莫仁了。
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讓顧穎這樣的死心塌地。
顧穎愣在原地，看著葉堔的身影漸漸地走遠，最後融入那無盡的夜色中。
莫名的，隻覺得心口一痛，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可是最後，她卻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做。
黑夜中，寂靜在喧囂，她站在那裏，許久，才轉身。
“莫仁？”
她幾乎忘了，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他的受傷程度和葉堔差不多，兩個人出手都是那種打死最好的力度，眼睛黒腫的一大塊，嘴角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幹涸，鼻孔的鮮血滴在那白色的襯衫，有些觸目驚心。
顧穎此刻不得不承認，葉堔說得對，她確實是個狠心的女人。
看到這樣的莫仁，她本應該愧疚難過才對，可是現在，想起葉堔的那一個眼神，她隻覺得心口有根刺。
看著莫仁，隻是微微動了動眼皮，麵無表情：“你走吧，莫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顧穎始終是討厭糾纏不放的人。
莫仁隻覺得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來打擾她，可是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就來了。
看到葉堔抱著她親吻，他絕望，心口就好像被人施放了暴雨梨花針一樣，戳得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如果不是想要做最後的挽留，如果不是半途折回聽到那樣的一番話，他就不會忍不住要出手教訓葉堔。
看到顧穎抬手扇了葉堔一巴掌的時候，他沒有高興。
顧穎的眼神告訴他，這樣的一巴掌，完全是出乎意料的，那眼眸裏麵的難受和愧疚，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也知道，這一次，無論怎麽樣，他都將顧穎推得遠遠的了。
就如他所想，即使看到他滿臉的傷痕，也不再會有半分的關心，隻能換來那麽風淡雲輕的一句話。
他看著顧穎站在自己的跟前，路燈打在她的臉上，將視線落在前方的眼眸有些迷離。
兩個人僵持了半響，最終還是莫仁開口打破了這樣的一份沉靜：“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這樣為難了。
她抓著包包帶子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抬頭，“不，是我對不起你，但是，還是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猜測到，跟自己親自聽到，是不一樣的感受。
顧穎最終還是將這樣的話說出了口，沒有半分回絕的餘地，聲音淡淡，隻有莫仁知道，這其中的決絕到底是有多麽的凝重。
如果這樣的執著會讓她為難的話，他願意放手，隻要她過得好就好了。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執著了三年的女人，最終還是開口說下了那樣沉重的一個字：“好。”
好。
他們的一切，就這樣被終結了。
纖長的眼睫毛微微一顫，她低著頭，輕聲開口：“謝謝。”
話落，隻留下一地的影子，而到了最後，就連影子都沒有了。
所有的一切，終結在那陰暗不明的盡頭。
“啊，你幹什麽！”
粗壯的男音在耳邊響起，顧穎收回了貨架上的視線，回頭看到一個與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一隻手正被張升緊緊地拽著。
她皺了皺眉，順著張升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包包上，原本緊緊閉上的拉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開了，她頓時就明白了怎麽一回事。
男人殺豬般的喊聲繼續：“你想幹什麽，還不快放手，小心老子找人把你的手剁了！”
張升隻是笑了笑，抬手覆上男人的肩膀，拽著他的手的左手突然用力往上一推，整個商場都是男人嘶吼的聲音。
張升鬆了手，向前一步低著頭，看著男人，唇邊仍舊是漫不經心的笑意，“記住了，我叫張升。”
男人大概是剛剛吃虧了，隻是狠狠地瞪了張升一眼就走了。
“顧美女，真是巧啊~！”
張升看著她笑容滿麵，還不忘抬手指了指她還沒有被拉上的包包拉鏈。
盡管葉秋告知她張升的身份不是很光明，但是就這幾次的相見來說，她對張升的印象挺好的，剛才還幫自己捉了小偷。
她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是淺淺的笑容，“是啊。”
今天是難得的輪休，她隻是出來買一些麵條和拌醬還有米，好把這個月熬下去。
沒有想到，這樣都能夠遇到張升。
張升顯然對她的性格也很是歡喜，忍不住一路跟她說話。
埋單的時候張升搶著給錢，她搶不過，隻能紅著臉接受，害得售貨員誤會兩個人是情侶。
售貨員一邊眼疾手快地算著單，一邊開口勸慰：“小姐，男朋友埋單是正常的事情啦，你不要這麽介懷嘛~”
顧穎臉上一囧，剛想開口解釋，卻已經聽到張升先一步說話了：“別誤會，我隻是這位美女的好朋友的男朋友。”說完，還不忘自我調笑了一句：“一看這麽漂亮的美女，就不是我這樣的屌絲能夠夠得著的。”
張升的話無疑是讓顧穎的臉上紅上加紅。
走出商場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張升說要去找李秋，順道送她回去。
生活已經將曾經矯情的顧穎變得厚臉皮了，她沒有推脫。
今天沒有帶傘，從商場走到最近的公交車站需要十多分鍾，這麽大的雨勢，向來也有一段時間要下，她想回去好好睡一覺，晚上還要去酒吧。
如果就這樣衝出去，很有可能回去就感冒了，她沒有錢去幹嘛。
比起錢，她的麵子已經不重要了。
張升的車不能開到巷子裏麵去，下車的時候他還貼心地給了她一把傘。
顧穎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李秋的朋友。
她感激張升這麽好，也很欣慰李秋能夠有這樣一個愛她的人。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顧穎隨便煮了一些麵吃了便算了，將一些堆積的衣服洗了，調好鬧鍾，便躺床上去了。
她最近的睡眠很不好，從酒吧回來之後已經兩點半了，洗完澡三點鍾，可是老是睡不著。
睡不著，想到葉堔那一天晚上的那一個眼神，就睡不著。
眼袋很大，黑眼圈也很重，用李秋的話來說，她簡直是在和國寶爭寵。
白天的睡眠相對好一些，就是有些熱，兩台風扇對著，她側著身子，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
顧穎又做了一個夢。
夢到那一天晚上，她扇了葉堔一巴掌之後，葉堔對著她笑了起來，隨即不知道從哪裏逃了一把長長的水果刀，對著她就捅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明明很痛，可是那一刻，她卻覺得解脫了。
可是捅了那麽多刀，她還是死不了，鮮血從她的身體不斷地流出來，最後將她整個人都蔓延了，她還是能夠站在那裏，看著葉堔笑了。
手機鈴聲突然之間響了起來，顧穎才發現，一切都是一個夢。
窗外的陽光已經沒有那麽燦爛了，夕陽西下，隻剩下一大片的橘紅。
距離那一天，她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加過葉堔了，當然，也再也沒有見過莫仁了。
生活就好像這樣平靜下來了，直到她被方毅帶到辦公室，她才知道，一切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她身上是剛剛換好的衣服，黑色的裙套下是修長的雙腿，她站在那裏已經有一刻鍾了，可是方毅還是不說話，隻是低頭，看著他自己手上玩弄著的那根鋼筆。
辦公室不大，但是也不小，隻是顧穎受不了這樣的沉靜，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先一步開口了：“方總找我來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吩咐嗎？”
“啪嗒。”
鋼筆的頭蓋被他抽開，視線總算是移開，落到顧穎的身上：“顧穎，你很恨阿堔嗎？”
這樣突兀的一句話，讓她整個人站在那裏，有些尷尬，也有些無措。
方毅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不禁用鼻音加重了幾分疑問：“恩？”
她抿了抿唇，搖頭：“沒有。”
他突然抬起手，將鋼筆抬起，微微眯了眯眼，瞄準了半響，“哐當”的一聲，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桌麵上的筆筒。
方毅看著顧穎冷冷一笑：“是嗎？我看到未必。”
他的話有些諷刺，顧穎自然是能夠聽出來，她抿著唇，半響，平淡開口：“方總，員工的私生活似乎不在您的管轄範圍。”
他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隨即一想，不屑一笑：“既然你這樣說，我是酒吧老板，你是酒吧員工，那麽，是不是上班時間，應該聽老板的話？”
顧穎看著他，麵色清淨，開口的話條理清晰：“按理說是這樣，可是，也要看看老板所吩咐的事情是否合理。”
方毅冷笑：“合理，放心，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會讓你做，和酒吧無關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做。”
她點了點頭，“那方總想讓我做什麽？”
顧穎微微低著頭，一臉順從溫煦的麵容。
方毅的視線將她打量了幾分，半響後開口：“把衣服換了。”
她微微一怔，最後還是應著：“好的。”
“十分鍾後到停車場等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