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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我喂你

  其實跟來的並不是太醫,只是一名軍醫。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了,碧柳惶急地把軍醫請進房間,嚴真真渾身滾燙,已陷入昏睡。


  「王妃憂思過重,受了驚嚇,又因睡在風口著了涼,感染了風寒。好在王妃素日時常走動,倒不大妨事。」軍醫迅速了開了一副葯,沉吟半響,又刪減了兩味。


  碧柳憂心地問:「太醫因何刪了兩味?」


  「畢竟是姑娘家的身子,不比軍中,虎狼之葯不可用,還宜用溫和之葯。」


  聽了軍醫的解釋,碧柳把心又提了起來。雖然她口稱太醫,不過是為了表示尊敬。可人家實實在在是軍中供職的,平常看的都是軍中的士兵。這些人可是摸滾打爬,樣樣來得的。嚴真真可是養在深閨里的,這些葯想想還真禁不起,這軍醫會不會看病啊?

  可是展目四顧,除了這一位,還真沒有第二位妙-手醫生,只得惴惴不安地拿著方子去讓人抓藥。想想不放心,親自跟到藥鋪,又把掌柜盤問了一通,確認了葯可用,這才放心地按方抓藥。


  嚴真真昏昏沉沉醒來,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手心和額頭都很燙,看來是發燒了。想來這大半夜的自責,外加在風口裡睡著,毫無意外的感冒了。鼻子塞得厲害,她也不急,反正在空間里睡一覺,百病全消。


  眼看著碧柳追著侍衛出去,正覺時機來臨,卻見門口的帘子掀開,孟子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還是一襲月白色的精緻綢衫。


  唉,看來一時半會兒是逮不著機會啦!嚴真真頹然地把半支起的身子往後仰倒,欲哭無淚。雖然她其實並不反對見到孟子惆,可時機不對啊……


  孟子惆當然不知道她心裡打的小九九,見她倒向枕畔還當她氣力不支,頓時急步上前,一把攬住:「怎麼會病成這樣?碧柳呢?你都病成這樣,竟還不在身邊服侍枉我素日還覺得這丫頭忠心耿耿。」


  嚴真真順勢枕在他的手臂上,很想大哭一場。她好不容易看著房中沒人,能遁去空間養「病」。感冒發燒什麼的,在現代根本算不了什麼大病,可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至少要養一兩個月才能康復。當然,如果在空間里也就倒頭睡一覺而已。


  「她去抓藥了。」她有氣元力,嗓子沙啞。


  「抓藥?叫侍衛去抓就是了,你身邊怎麼能短了人服侍?」孟子惆急叫軍醫,聽了她患病的緣由,默然良久,才嘆息苦笑,「你還在為那幾個侍衛的死而自責?你呀,什麼時候心思變得這麼重?他們也不全因你而亡!」


  嚴真真腦袋昏昏沉沉聞言只是含糊了說了兩句:「總與我脫不了關係,好睏啊!」


  「那你先睡一覺,葯煎好了我再叫你。別再胡思亂想便是不因你,也會在戰場上身歿。」孟子惆柔聲安慰。


  「嗯。」嚴真真有氣無力地點頭,卻見他撩起袍子坐在一側,昏頭昏腦地問,「你不是有要事么?」


  「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劉濤死後的善後問題罷了。」孟子惆失笑,「你放心睡罷,我在這裡陪你。」


  嚴真真頭昏眼花,他在這裡作陪,那自己還有什麼戲唱?想要再接再厲地勸說他離開又力不從心,只得含糊地勸了一句,便閉目睡去。額上探過一隻手,微微帶著些涼意,甚是舒服。


  「怎麼熱成這樣!」孟子惆皺眉,轉頭吩咐王志中「你去揚州城找個專治風寒的大夫來,霍謹雖是醫木高明,畢竟只看戰場上的軍士。」


  王瘥中應聲而去,嚴真真想說「不用」,嗓子眼痛得厲害,也懶得開口。


  一隻手被孟子惆握在掌心,迷迷糊糊地竟睡了過去。


  醒來時,房間里一燈如豆。孟子惆正在一旁不知在看什麼,眉頭鎖得很緊。嚴真真剛咳了一聲,孟子惆便轉過身來:「醒了?該喝葯了,趁熱。」


  嚴真真苦著臉:「我還沒醒。」


  說完便嚇了一跳,聲音嘶啞得哪裡像是自己的聲音?自穿越以來,她仗著有空間在身,有點小毛小病的兆頭便往空間里一閃,悶頭一頓好睡,醒來便百病皆無,哪裡用得著受這樣的苦楚?

  孟子惆被他孩子氣的話逗得笑了:「傻話,就是你不醒,也得把你叫起來。乖,先喝了葯,再好好睡一覺。」


  嚴真真把被子裹緊,還覺得徹骨的寒意,打了一個哆嗦。孟子惆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一手端著葯碗,一手已握住了她的手掌:「冷?」


  「嗯,能不能給我再拿條被子?」她可憐兮兮地問。


  孟子惆轉頭便吩咐了一聲,嚴真真差點想以額撞牆。她原想用這個借支開孟子惆的,卻忘了以孟子惆的身份,這些事哪裡用得著自己做?

  結果,人沒有支開,一碗黑得嚇死人的葯汁卻已端到了自己的唇邊。她苦著臉,軟軟地拒絕:「好苦的,我不喝。」


  「這麼大的人,還怕苦?良藥苦口才利於病,你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罷?乖,我喝完了葯,我給你拿梅子。」


  嚴真真哭笑不得,孟子惆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子哄啊!若是沒有空間,她自然捏著鼻子也要一仰脖子喝下去。可是她不有空間寶貝么!可是在孟子惆的火眼金睛之下,她如何逃得開?尤其是某人一下子喝破了她的秘密,心裡正自發虛,更不敢冒險閃進空間里去。


  「我不想喝,還想再睡一覺。」她把頭往後仰,試圖離葯碗遠一些,再遠一些。


  孟子惆卻把葯碗拿得很穩:「你要真不喝,我喂你喝?」


  嚴真真正不明所以,孟子惆已就著碗喝了一口,然後朝她湊近。原來是這樣的「喂」!嚴真真嚇出一身冷汗,忙伸出手拿碗:「不用了,我自己喝,自己喝……」


  這男人,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麼無賴的行徑?

  硬著頭皮,嚴真真連呼吸都不敢,一口氣便直直地把葯灌進了喉嚨,稍一回味,便差點往外吐:「好苦!」


  「秘顆梅子。」孟子惆的手指,拈著一顆被糖漬過了的梅。嚴真真不及放下藥碗,直接從他的指尖叼起,差點把他的手指頭也含了進「還是苦。」嚴真真抱怨著,帶著嬌嗔。因為發燒而顯得水光畢現的雙眸,竟彷彿含著濃情似的。


  「還有,準備了一碟子,你吃多少都夠。不過,再吃一兩顆也該夠了,外頭煮了清粥,你吃一點。」孟子惆雙拈了一顆梅子,送至她的唇邊。


  嚴真真像一隻貪吃的貓,又迫不及待地把梅子含進嘴裡:「不用,我不餓,不想吃什麼粥。」


  「加了你愛吃的野菜,好容易才找著了幾棵的。」孟子惆解釋了一句,碧柳已端著粥走了進來。孟子惆伸出手,碧柳有剎那的不知所措。


  「給本王,你出去罷。」孟子惆傾身接過粥碗,頭也不回地吩碧柳躑躅了片刻,才歡天喜地,貼心地把房門合緊。


  「來,我喂你吃罷。」孟子惆用勺子攪拌了一下,剛抬頭,卻發現嚴真真彷彿被石化似的,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了?」


  嚴真真看著他鼓著腮幫子輕輕地吹粥,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被熱氣蒸的,還是被他的作為感動的,有些什麼溫熱的液體,想要往下流。


  粥還是有些燙,但唯有這樣的熱度,吃到胃裡,才覺得暖融融的渾身舒服。原來,他所謂的「喂」,是這樣而已。


  大廚的手藝再好,也及不上空間里出產的水稻粥。可是嚴真真卻吃得很認真,一口接著一口,甚至她想要端起粥碗,孟子惆也以碗燙為由拒絕了。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嚴真真覺得剛才的冷意,被熱粥趕得無影無蹤。渾身的毛孔彷彿一下子張開,頸后微微見汗。


  「替你熱著,明兒早上再喝一碗。」孟子惆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還冷不冷?」


  「現在好多了。」嚴真真回答,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總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不自在。也許是心裡的秘密被他一下子敲破了一個,在他的面前,自己有種無所遁形之感。她不想當個透明人,因此把脖子又往被子里縮了縮。


  誰知孟子惆卻誤會了:「還冷?」


  「不······還好。」嚴真真低聲回答,臉上有點燒得厲害,大概是被這碗熱粥給熏的。


  孟子惆拿出懷錶看了一眼:「唔,時間也不早,我陪你睡罷。」


  「啊?」嚴真真傻了眼,看著他也不叫小廝,顧自寬了外袍,脫得只剩下一件小衣,刮腸搜肚,腦袋裡卻像是一團襁糊,半天沒想到詞拒絕的話還沒有想出來,孟子惆卻已利落地鑽進了被子。果然不愧是自幼習武,這動作精省迅速,根本讓嚴真真沒有反應過來的機會。


  「我······」嚴真真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整個人都被攬進了孟子惆的懷抱,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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