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意中傷
「王妃?」碧柳看到嚴真真乾脆停下了腳步,忍不住奇怪地問,「就到咱們院子了,怎麼不回?」
嚴真真其實想等孟子惆入睡以後再回去,到時候以不敢打擾他睡眠為名,拿條毯子往榻子上一裹……不,更理想的是,她可以睡到東廂房。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早知道孟子惆能夠醒來,她就應該在之前就把東廂房明確劃為自己的地盤。不過……
她眼睛一亮,拉過碧柳問:「聽說王妃也有自己的院子,是不是?」
碧柳也稀里糊塗:「按理說是這樣的,不過因為當初迎親的時候,是為著要照顧王爺,所以並沒有準備王妃的院子。」
嚴真真眼珠子轉了一圈:「我瞧著王府東邊兒的那個聽風軒倒是空著……」
「王妃!」碧柳被嚇了一跳,差點跳了起來,「王妃不會是想搬到那裡去住吧?聽風軒雖然大些,可離王爺的主院是最遠的,怕是要頂頂不得寵的側妃才會被趕去那裡。」
「也許我就是不得寵的那個呢?」嚴真真暗地裡撇了撇唇。
碧柳急得直跺腳:「王妃可不能這麼說,誰敢越過王妃,奴婢就……」
嚴真真好笑:「你能怎麼樣?能讓王爺喜歡,那是她的本事。沒有她,還有另一個呢!就算你不怕殺人,也不能殺了一個又一個。」
「誰敢殺人……」碧柳頹然,低頭看著腳尖,語氣有點悶悶不樂,「王妃的家世和相貌都是一流的,王爺怎麼會不喜歡王妃呢?自王爺醒來,待王妃雖然並不十分親熱,可也沒有厭惡。」
「沒厭惡就算好了?不過相敬如賓罷了。不過,若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嚴真真撫著額角,迎面走出一個粗使丫頭,萬福行禮。
天空壓得有點沉,夜幕上的星子,彷彿正搖搖將墜,看上去無比寥落。花徑上還有未褪的余紅,一邊的柳枝,已經失去了夏天時那種蓬勃的活力,透著種將老的頹敗。
嚴真真也不能把自己當棵樹站著,只能再度移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房間里一燈如豆,並沒有丫頭在一旁服侍。孟子惆拿著賬本子,看得很專註。他的頭髮微微披散,遮住了半面容顏。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窗外被霧微籠的星子,也顯得更加黯淡。
也許是有所感應,他抬起頭,露出了整個容顏。俊眉朗目,鼻若懸膽,唇若刀削。額際的抹額墜著一塊寶石,在他的容顏下,卻在瞬間失去了顏色。
斯景斯人,給嚴真真的感覺,就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矣。
「回來了?」他神態自若。目光透過不算太明亮的光線,落到她的臉上。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可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是在笑。
「是,太妃急於安寢,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指導我管理王府。所以,我也只能自己摸索著辦了。」嚴真真給出一個微笑。
孟子惆被她「婉轉」的說法,逗得笑了:「我想,她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無法為你指導什麼。」
嚴真真失笑:「是啊,真可惜,本來我還想討教幾招對付刁奴的辦法呢!廚房的那個管事,最近的用度可有些多呢!」
「你想如何?」
「自然要看王爺的意思行事,我可不敢自專。」嚴真真很謙虛地把權力上交,「王爺才是一府之主。」
「府里的事,你看著辦罷。」孟子惆卻沒有接她拋上來的橄欖枝,「若事事都要我管,還娶什麼王妃?」
嚴真真遲疑地問:「可王爺娶親,也不算早……」
孟子惆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那是你太小,依著太妃的意思,還要過兩年再娶。」
「哦。」嚴真真沒聽出他的話里有什麼不同的意味,只是配合地應了一聲。
「離得這麼遠,你也不嫌說話累得慌?」孟子惆瞟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床側的一張小凳,「坐過來一點,我還有事要問你。」
嚴真真瞪著那張連腿都放不平的凳子,期期艾艾。難道王妃在王府里的地位就這麼低?這凳子,她一直以為是給丫頭嬤嬤們坐的。即使是秀娘,她也不會讓她屈著老胳膊老腿坐在那裡。
「怎麼了?還不快過來!」孟子惆的目光剛落到賬本上,又抬起頭催促。
「啊……是。」嚴真真看了看屋檐,沒錯,她現在就站在人家的屋檐下面,完全沒有什麼自主權。
「你說過有八間鋪子是蔣承暉的名字,還有兩間又在誰的名下?」孟子惆問起了正事,嚴真真只能打起精神。
不過,這話有點不好回答。如果答得爽快了,會不會被他認為自己在有意中傷那位表小姐?她倒是確切地遲疑了,看在孟子惆的眼裡,便有些不悅:「有什麼不好說的?」
嚴真真低頭,壓低了聲音道:「是齊紅鸞的名字。」
孟子惆的目光微微縮了一下,看向嚴真真的臉色,卻放柔了兩分。其實,他就是沒有讓暗探打聽,也猜出了這樣的結局。唯其嚴真真沒有一開始就向他告狀,反倒讓他覺得這個小王妃也許並不那麼糟糕,至少本性還是純良的。也許是因為生母早喪,才會失了教養。
他本不習慣與人同-床,早有心想把嚴真真打發到旁邊的院落。這時候卻有些猶豫,聽風軒雖然大,卻很是偏僻,給人一種被打入冷宮的感覺。原先,那裡就是留給指腹為婚的王妃。可現在看嚴真真行事,有理有據,又不見得跋扈,倒有些不忍心。而近處的一個大院落,如今又有齊紅鸞占著。其他的幾個院落,不符合王妃的規制,只能留給側妃。
如果嚴真真知道自己看中的「聽風軒」,因為存心的「厚道」而不翼而飛,恐怕會後悔自己不曾枉作小人。
「怎麼沒有早告訴我?」他淡淡地問。
嚴真真遲疑了一下:「也許另有內情也說不定,我想弄確鑿了再告訴王爺。」
孟子惆終於露出了笑意:「恐怕你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