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跳上他的車
「吃藥了嗎?」她推開門,關切地看向披著睡袍的官凌止。
官凌止臉色很難看,唇色也很蒼白。他偏過頭,拳抵在唇上又咳了好幾聲,才指了指門外,示意慕綰綰出去。
是怕傳染給她。
「我沒事,我現在體質很好。你在發燒啊?」慕綰綰拿起桌上的藥盒看了一眼,小聲問道:「燒退了沒?」
官凌止拿起桌上的紙筆,飛快地寫了幾個字給她看:「先出去,我好了去看你。」
慕綰綰是來談兩個人之間的事的,現在怎麼開不了口了。她惆悵地看著官凌止,進退兩難。
官凌止見她站著不動,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又抓起紙筆,一筆一劃地寫了三個字:我明白。
慕綰綰更惆悵了,這幾年來她和官凌止之間的默契豈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她不必出聲,官凌止也能看出她想做什麼,想說什麼,好像他才是最厲害的心理醫生……
怎麼就不能是他呢?
為什麼不試著去愛他,去好好心疼他呢?
慕綰綰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回去吧。」官凌止看看她,遞上剛寫的紙,沒笑。
慕綰綰埋頭出去,身後又是一陣咳嗽聲。
哎……
她長長地嘆氣,她真是找虐,有依靠不去靠,非要一個人往前走。
「怎麼回去了?凌止說你很忙,晚上集團四十周年慶也不肯叫你過來。」元昕眉從電梯下來,一眼看到了她。
四十周年慶?
難怪官家的人都來了,霓裳的兒女也到了,難怪官浩瀚一直留在這裡。原來是把周年慶的會場放在溫泉酒店。
前三年的周年慶,是組織公司的功臣世界環遊,其餘人大吃大喝兩天,慕綰綰也跟著這邊酒店的人混了兩天吃喝,還送過花。可她今年毫無準備,把慶典的事給忘乾淨了。
「伯母……」
她尷尬地看著元昕眉,想解釋一下,剛叫了她一聲,官凌止把門打開了,大步過來,拖著慕綰綰的手腕往電梯里塞。
他動作很急,呼吸更急,帶了幾分粗魯的味道,似乎是想把慕綰綰現在就趕出他的視線。
慕綰綰的包掉到地上,那枚紅寶石掉了出來,正好砸到官凌止的腳背上。
「凌止,你把綰綰嚇到了,你這孩子,是不是燒糊塗了,怎麼對綰綰髮這麼大脾氣?」元昕眉匆匆追進來,攔住了官凌止。
「那個……伯母,沒事。」慕綰綰撿起包包和紅寶石,拉開他的手掌,把紅寶石放到他的掌心,「對不起,還給你。還有這些。」
她從包里拿出他之前送的戒指和項鏈手鏈,亮燦燦的一把。
官凌止能文能武,寵她愛她,對她不知道有多捨得,慕綰綰覺得自己肯定是瞎了!眼睛和心一起瞎了……
「你們兩個,好好的,鬧什麼彆扭!」元昕眉拖住兩個人的手摁在一起,黑著臉說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別惹你爸生氣。沒看到你那兩個弟弟妹妹來了?」
官凌止也逃不開你爭我奪的命運嗎?他會喜歡這樣的生活?一定不喜歡的!
「回去。」官凌止看著慕綰綰,用嘴型無聲地說道。
慕綰綰轉身就走。
她此時若不果斷,只怕她真會控制不住自己,會投入他的懷抱。日子太長了,她不能保證自己不後悔,不能保證她能對官凌止始終如一地關心,她更不能保證她真會有一天愛上官凌止。那樣的婚姻,對官凌止是極其殘忍的!他那麼敏感,那麼聰明,在她日復一日的敷衍里,肯定會傷得更深。
元昕眉見她走了,馬上拉住官凌止的手,急切地問道:「你明明知道你爸對她是什麼樣的,只要她在你身邊,你爸絕對會站在你身邊!凌止,你到底為什麼這時候放她走?你再加緊一把,不行嗎?」
官凌止搖搖頭,轉身回房。一邊走,一邊咳。
元昕眉心有不甘,繼續勸他,「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是現在?」
官凌止抬起手掌,看著掌心那枚紅寶石,沉默不語。
「這是哪裡買的,很漂亮。」元昕眉見他神色不對,聰明的岔開了話題。
官凌止握緊石頭,又咳了起來。
「這次感冒怎麼這麼厲害?住院看看吧。」元昕眉撫了撫他的額頭,心痛地說道:「我不再說她的事了,你自己決定。要也好,不要也好,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你都自己看著辦。你爸那裡,若他真的有一天……媽陪著你一起和他決裂。我可以沒有他,不能沒有你。凌止,你開心一點,好嗎?我去和綰綰說說……」
官凌止拉住她,輕輕搖頭,握著筆在紙上緩緩寫了一句話,「他回來了。」
「誰?」元昕眉不解地問道。
官凌止握著紅寶石看了會兒,又寫了上一句話,「我四年多都不能打動她,為什麼?」
「你果斷一點,晚上和她生米煮成熟飯,有了孩子,女人的心就定了。這丫頭心也大,一心要做大事業。你現在是降不住她,等有了孩子,她退到了家庭里,一切就安定了。你聽我一次好不好?」元昕眉站在一邊,拿著冰塊給他擦手心,心痛地說道:「你要是一直由著她,讓她降著你,她早晚有一天還是要飛。」
官凌止扭頭看了看她,在紙上寫:你這一輩子,開心嗎?
元昕眉楞住了。
「和一個不愛你的人一起生活,開心嗎?」官凌止又寫。
元昕眉無力反駁。
「隨她去吧。」官凌止放下筆,慢吞吞地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元昕眉在一邊坐了會兒,紅著眼睛出去了。
官凌止這時才撒開手掌,定定地看著掌心的紅寶石,唇角牽開一絲苦笑。
元昕眉在停車場攔住了慕綰綰,她正坐在車裡用手機訂花和禮物。承蒙官浩瀚父子這四年來多有照顧,她決定傾盡所有,請一尊金制的財神回來,放到酒店前台。
確實土了一點,俗了一點,但是國內的商人還是挺喜歡這種彩頭的。
慕綰綰剛剛付完款,元昕眉來了。
「綰綰,你們怎麼鬧彆扭了?」元昕眉紅著眼眶問她。
「我……」慕綰綰不知道怎麼解釋。
「凌止哪裡不好呀?」元昕眉拉著她的手指問她。
慕綰綰更解釋不清,看著元昕眉紅著眼睛的樣子,尷尬至極。官凌止真沒有什麼不好,好極了!好到讓她慚愧!
「晚上當他的女伴吧,你不能讓他一個人呀。他生病,還要主持慶典,你就不能陪陪他,支持他嗎?他那個弟弟高材生,又精明。凌止不會說話,有些公司的人覺得他弟弟更合適……你幫幫他好嗎?」元昕眉繼續小聲勸她。
慕綰綰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可能他也不喜歡爭權奪利這些事呢?」
「可是……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爭嗎?」元昕眉問道。
慕綰綰搖頭,艱澀地說道:「不知道。」「他不想讓人覺得,你嫁了一個沒用的啞巴。」元昕眉捂著嘴,嗚咽出聲。
慕綰綰徹底楞住了。
「你是不是……覺得他不能對你說好聽的話呀?男人要那麼會說話幹什麼呢?不管有錢沒錢,有地位沒地位,你得有一個心疼你的丈夫才過得一輩子啊。你看看我,你覺得我這輩子怎麼樣?苦不苦?獨守空房三十年……他爸爸不會說話嗎?溫柔得很,客套得很。可是有意思嗎?」元昕眉拖著慕綰綰的手,就是不讓她走。
慕綰綰獃獃地看著她,不知所措。
「在幹什麼呢?讓她走吧。」官浩瀚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元昕眉扭頭看向官浩瀚,眼淚嘩地落了下來,「你沒看到凌止病了嗎?有了這個兒子,就不心疼凌止了是嗎?」
「胡說什麼?年輕人的事,讓他們兩個自己解決。凌止還不至於要讓自己的母親來替他追求感情。」官浩瀚看了一眼慕綰綰,大步往前走去。
元昕眉終於退開了,一臉幽怨失望地看著慕綰綰。
慕綰綰埋著頭,匆匆說了句,「對不起。」
她開車就走。
官浩瀚扭頭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凌止哪有這麼弱,經歷幾次挫折,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慕綰綰是他的福氣也好,災難也好,都是他自己挑的。你和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是你自己看中她了,所以才不管他的事,所以才巴不得他們兩個人分開!」元昕眉失去了理智,大步衝過去,尖刻地說道。
官浩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所以我們兩個人這麼多年都不能過到一起。今天的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人,會失手嗎?一百個慕綰綰,都不在話下。好好當你的官太太,不要學別人玩什麼手段,在我的家裡,沒有人可以這樣。」
元昕眉頓時面如死灰。
——
慕綰綰一路疾馳,回到家裡已經晚上了。
貓囡囡躺在窩裡,一動不動。小囡囡和二囡囡趴在它的身邊,咪嗚咪嗚地叫。
慕綰綰心一沉,飛步奔到貓囡囡的窩邊。
它的呼吸非常淺,肚皮隔好幾秒才微微動一下!
「貓囡囡?」她輕撫貓囡囡的肚皮,轉頭看向它的食盆。
早上出去放的貓糧,它幾乎沒動,連水也沒喝。
慕綰綰立刻抱起貓囡囡往外跑,「別怕,我們去看醫生,很快就能好。」
她跳上車,可是連打幾次鑰匙都沒發動車。車子居然在這個時候熄火了!情急之下,她撒腿就往路上奔去。
進門的時候她脫了鞋的,現在是光著腳在狂奔。踩到小石頭上,扎得腳底生痛。她全都顧不上了,她要她的貓囡囡好好的,不要離開她。
巷子前停著一輛車,燈光照在車窗里,似乎有個計程車的計時牌,她一頭扎進去,報了地址名,催著司機開車。
司機穩穩地開動了,她卻突然發現,這哪裡是計程車啊?這是那個像四哥一樣霸氣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