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 別惹他
紅綠燈處,人群正慢吞吞穿過斑馬線。街道兩邊有嘈雜的音樂聲,在天空中肆意瀰漫。
容湛把車窗打開半邊,點了根煙,眯著眼睛看前面的人群。有手牽著手的小姑娘,有攬著腰的小情侶,有一前一後隔著一步的中年夫妻,有牽著小寶貝的一家三口。有拿著花的,有空著手的,有一臉笑容的,也有滿臉木訥或沮喪的。
這些人要去哪裡,他們過得幸福嗎?
他想了半天,突然發笑了。是不是聽慕綰綰叨叨多了,居然也會有了這些怪念頭。
這些人間煙火,已經遠離他十年之久了。
他的這十年,每天過得太規律了。沒有烈酒,沒有女人,沒有牌桌,沒有高爾夫,沒有遊艇賽車。
他有的只是日晒雨淋的殘酷訓練,刀光劍影的嗜血人生。
容湛也說不好,到底哪種人生才是有意思的。或者以前是鋒刃,現在他只想有個軟綿綿俏生生的慕綰綰?
他眯了眯眼眼睛,撣了撣煙灰,駕著車往前走。
「叮……」
手機響了。
容湛看到上面的號碼,眉頭緊鎖,匆匆戴上耳機,聽到了那邊傳來的驚恐惶然的聲音。
「哥,她跑了……」
證人跑了!
容湛鐵青著臉踩了個急剎車,在大路中間掉頭,一路逆行……
證人是黑網第四把副手的情婦。三十七歲,經過數次整容,從照片上看,她還維持在二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非常火爆。但是逃出來之後,因為受到驚嚇,已瘦至脫形,因為失去藥物的維繫,臉部也有些塌,與照片上的樣子相差甚遠。
這段日子,她一直躲在『宮殿』做清潔女工。
容湛在宮殿混了好幾天,上上下下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但他的動作也讓對方起了疑心,也在宮殿里開始進行大搜查,他確定那名清潔女工身份的當晚,被黑網的人發現了,雙方交手,他為了保護證人,被人刺了一刀。
當晚,他安排人以盜竊的罪名告她,把她關進了老部下管轄的看守所里。今天傍晚才放出來,直接送往機場。
只要她登機,安全抵達,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這個女人, 她居然跑了!
容湛很惱火,她這一跑,再想找到人證,幾乎不可能。黑暗背後的勢力,肯定會來一波大清洗,到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要為此喪生。
這個世界上,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需要容湛這樣的人,去撕開暗夜,把光送進去。
不,他不認為自己偉大。他只是認為,有些事必須要有人去做。與其渾渾噩噩,不如快意熱血。
駛上高速,他給慕綰綰打了個電話。
「四哥……」她輕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綰綰,我晚點回來。若我今晚沒回來,你好好睡,明天上午民政局見。」容湛小聲說道。
「好嘞,四哥,你注意安全。」
慕綰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沮喪。
「乖乖。」容湛低眸,看向放在一邊的那隻紙袋,十二隻戒指,能補償她此刻的沮喪嗎?
他猶豫了一下,給老部下張大偉打了個電話。他就住在前面一條街上,若他在家,正好能幫他把戒指拿上。他估計今晚是回不去的,讓高大偉先把戒指送回去。
十分鐘后,張大偉微跛著腳,踩過了滿地的燈光,趴到了他的車窗上,沖著他笑。
「隊長,有什麼命令?」
「把這個送我家去,綰綰在家裡。」容湛把紙袋遞給他,微微一笑。
「好傢夥,買這麼多首飾啊,嫂子該樂瘋了。」張大偉往袋子里瞄了一眼,樂了。
「明天上午帶她去領證,這些是給她買的戒指。辛苦了,現在給她送去。明天晚上我請客!」容湛遞了根煙給他,唇角輕揚。
「真的?」張大偉眼睛一亮,興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太好了,明天我把哥們兒全召喚過來,一定要好好喝啊!」
「好,我先去辦點事。」容湛朝他點點頭,發動了車。
「隊長,明天上午見啊,我得當見證人的。」張大偉跛著腳跟了幾步,又拉開紙袋,拿出購物小票瞄了一眼,噗嗤樂出了聲,「全是戒指?有錢也不這樣用啊,哪有結婚戒指買這麼一大堆的?隊長也是有錢任性的人哪。得,別人一生一世,你們兩個十二生十二世。」
他拎著這麼一大堆價值不菲的珠寶,壓根不敢在路上久留,直接打了輛車,趕去給慕綰綰送戒指。
——
容湛停車熄火,匆匆走向前方。
地下停車場光線很暗,前面的兩個人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臉。
容湛心裡升起了几絲警惕,腳步緩了緩,手腕輕抖,藏於袖縫裡的纖薄刀片滑到了指縫中間。
「在哪裡跑的?」他停在離二人五步之遠的地方,沉聲問道。
「隊長。」兩個人往前走了兩步,小聲叫他。
因為事件敏感,可能在牽扯到好幾個國家方的官方人員。所以他大伯堅持除了容湛之外,不動任何特戰隊的人。反正他是要退役的,就算犯錯,回家之後也是衣食富貴。其餘的隊友不行了,他們出生入死,不能背著罪過回家。
容湛倒不覺得這是家人坑自己,他自己也會這樣選擇。特戰隊的每一個人,都是錚錚鐵骨,敢為任何人去犧牲自己的性命。
眼前這兩個人,是他臨時從特戰隊退役的人員里召來的。他們二人以前執行的都是極機密的任務,退役之後,一切資料都會銷毀,回到家裡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召他們回來之前,上頭會徵求他們的意見,願意就行,不願意不會強求。
容湛握緊了刀片,視線越過二人的肩,看向他們身後。
幾輛黑色的車,車門打開了,鑽出了十多個男人,都戴著面具,遮住了罪惡的臉。
「多管閑事,去死吧。」站在那二人身後的男人手起手落,一刀就從左邊一人的後背扎了進去。
長刀,穿胸而過。
這些年,容湛親眼見過太多隊友的犧牲了,那些鮮血是他的鬥志,也是他的噩夢。他握緊刀片,臉色鐵青地盯住了動手的那人。
那惡徒用力拔出了刀,往前踹了一腳。隊友往前撲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鮮血很快從他身下漫延開,淌了一地。
空氣里,全是血的味道。
容湛咬牙,額上青筋鼓起,死死地盯住了那人。
「跪下。」那人揮著刀,嘶啞地狂笑,「不然,下一個人死得可沒這麼痛快了。我要先削掉他的耳朵,再是鼻子,然後是他的嘴巴。讓你們這些窮鱉多管閑事!送你們上西天!敢掃我們老大的場子,讓你們的每一根骨頭,都成為宮殿的磚頭。」
「隊長……我對不住你,不應該給你打電話……不要管我了,走吧!」另一名隊友掙扎著往前走了幾步,哭了起來。
「不跪嗎?」惡徒手起手落,直接削掉了隊友的耳朵,「你想清楚,不僅你眼前這個人,還有你的心上人……叫慕綰綰對不對,你若不死,我就會親自帶著人,一個一個地輪著上她……然後把她賣到非洲,做最低等的站街女支。想想看,那麼個小嬌小的美人兒,每一天,每一分鐘,都有一個黑、鬼趴在她的身上……」
容湛捏著刀片的手微微發抖,這是因為憤怒!
他要割斷這個人的喉嚨!
「你丫的,畜生!」隊友的鮮血流了滿脖子,仰頭長嘯了一聲,突然間奮力掙開了他的禁錮,跳起來,用額頭狠狠地撞向他的臉。
那人痛得往後仰了一下,摔到地上,瞬間狂怒。
隊友沒給他機會再用自己威脅容湛,直接撲下去,咬住了他的脖子……
幾把刀同時從他後背扎了進去……
容湛沒動,沒眨眼睛,他咬著牙,看著又一名生死相隨的隊友漸漸不動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沉,突然間他往前飛奔幾步,猛地跳了起來。他像鷹一樣,俯衝下去,刀片准准地割向扭頭看向他的幾個惡徒的眼睛!
嚎叫聲和怒吼聲一起響了起來。
十多個人揮著刀,把他圍在了中間。
唯一不方便的是,他在國內不能佩槍,不然這些人早沒命了。
「宰了他!」地上那人捂著流血的脖子,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沖著他怒吼。
容湛第一個要取的就是他的狗命!
見過浴血的修羅嗎?
容湛就是!
他奪過了兩把長刀,橫刀而立,眨眼間,又劃開了兩個人的胸膛。
他要留活口,以便追蹤他們背後的操控者。
「容湛你想明白了,你家的小美人可跑不掉。我們死在這兒了,還有別人會去讓她生不如死!」眼看容湛步步逼近,那人急了,捂著淌血的脖子步步連滾帶爬地躲他。
在他眼裡,容湛就是閻王,十多個人,沒幾分鐘倒下了大半。
當然容湛也受傷了。
畢竟這些都不是人,是嗜血的亡命之徒。他們砍中了容湛好幾刀,鮮血正從他的衣服里飛快地泅出來,順著他的手背,淅淅瀝瀝地往下滴。
地上,有一小灘一小灘的鮮血,人踩上去,踩出滿地的血腳印。
但這是容湛哪,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輸呢?
他拎著雙刀,又放倒了兩個。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翻滾哼唧的惡徒,那個領頭的人嚇尿了,雙腳在地上亂蹬,連滋帶爬地要逃。
「逃去哪兒?」容湛一刀扎過他的手背,把他釘在了地上。
「容少饒命啊,我們都是跑腿的……」那人痛得直嚎,連連用額頭碰地,當成給他磕頭。
「跑腿也該死。」容湛從他身上搜出手機,飛快地把聯繫過的號碼調出來,發送給大伯。手起手落,把刀又拔了出來。
那人嗷地一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