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坐在他的肩上看風景
咳咳……
一陣尷尬的乾咳聲后，眾人都不再朝容湛看。
誰愛看他刀鋒一般的眼神，冰塊一般的臉？
除了慕綰綰！
「對了，我們也唱歌，打打氣吧。」秦歆兒抱了抱雙臂，扭頭看向文藝社的兩個女孩子。
「啊，現在唱歌啊……」兩名女生互相看了看，坐著沒動。
「對，你看那些哥哥們唱得多好，我們也來唱歌吧。給大家鼓鼓勁。」秦歆兒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旁邊的一隻小桶，倒扣在面前，用手拍著桶底打節拍，開口就是英文歌。
她嗓子好，歌聲挺美妙的，而且手指修長，在髒兮兮的桶上拍打時也保持著優雅的姿態。
那兩個女學生見老師在唱，只好跟著一起有氣無力地出聲和唱。和那邊威武雄壯的歌聲相比，簡直像兩隻蚊子在哼哼。
慕綰綰覺得真是丟臉，哪裡像年輕人？比人家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還不如！
她擰擰眉，一躍而起，直接起了個調：日落西山紅霞飛……
慕綰綰真是一個身體里藏著小宇宙的人，你看她折騰了兩天，居然還能爆發出這樣嘹亮的歌聲，一個人頂過了那三個，讓人不服都不行。她的紅霞飛把那三把軟綿綿的英文歌淹得渣都不剩了，還把那些可愛的大傢伙的歌聲給帶起來了。
「嫂子唱歌真好聽啊。」
那群人沖這邊用力揮手，和她一起高唱。
慕綰綰樂了，拽著容湛的胳膊，非讓他一起跟著唱。
「我不會這個……」容湛被她拖起來，嘴角輕抽。
慕綰綰想了想，繼續搖他的胳膊，「那你唱你會的呀。」
容湛的嘴角又抽了兩下。
「綰綰，別鬧他。他累了，而且他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秦歆兒站起來，想給容湛解圍。
慕綰綰有點尷尬，慢慢鬆開了容湛的手。
「我給大家講講故事吧。」容湛擰擰眉，轉頭看向大伙兒。
「好啊。講講隊長那年一個人去沙漠里追擊逃犯的那件事。」有個下士跳起來，激動地嚷嚷道。
「幹嗎講那個……」容湛笑笑，想了想，低聲說：「講個簡單點的，別把這些學生嚇到了。」
「你就講那個沙漠的吧……嚇不到我們的。」慕綰綰眼兒彎彎地笑。
有些男學生也開始鼓掌了。
那些男學生還是挺崇拜容湛的，做男人做成他這樣，哪個不羨慕呢？陽剛威武，霸氣無雙。還有錢，有顏！有慕綰綰、秦歆兒這樣的美人兒喜歡！
「行吧。」容湛盤腿坐下，雙手在腿上撐了撐，朗聲說道：「那年我帶著人跟蹤一個大毒販進了沙漠邊鎮。他在那裡有個窩點，養著一群窮凶極惡的殺手。我們一直追蹤他們，追到了他們藏身之處……他們一行有十四個人，擁有武器無數，甚至還有小型的單兵火箭筒。我帶著人在外面一直守了二十七個小時，沒有一個人出來。當時房子的構造是這樣的！」
他撿起一個石塊，在地上給大家畫了一個小院。
「我們一共四個人，分別守在四角。沙漠的夜晚非常冷，還有沙塵暴。我們趴在那裡，不能隨意挪動，怕引起屋子裡人的注意。」
氣氛有點緊張，大家都看著容湛，屏聲斂氣，聚精會神地聽他講述那段冒險經歷。
他的生活和大家的生活，完全是兩個模樣。沒有高樓大廈燈紅酒綠，也沒有溫香軟玉，有的是衝鋒陷陣，威機四伏，有的是熱血滿懷，正義凜凜。
他若不受人崇拜，誰有資格？
「然後呢？餓了怎麼辦呀，就一直趴著嗎……」有個女學生抱著雙臂，縮著肩，怯生生地問道。
哎……嬌滴滴的妹子！慕綰綰翻了個白眼，這時候的關注點不應該是他們多麼英勇嗎？
容湛頓了頓，把小石頭丟開，沉聲道：「沙塵暴來了，趁著飛沙走石，我帶人衝進去……完事了。」
啊？
眾人楞住了，這樣就完了？
一名下士跳起來，激動地揮著手臂，大聲說道：「我知道！趁他們睡得正熟，隊長先摁住了那個頭目。換上了他的衣服，然後直接把那些人叫過來排隊，一個一個的銬上了。當時沙塵暴太凌厲了，風大，根本聽不清聲音。裡面的人睡得稀里糊塗的，還真以為他們的大哥叫他位們出來呢！隊長當時就躺在那個人的床上，躺得舒舒服服的，拿著他們自己人用的步話機，就這麼一個一個地叫……」
「坐下。」容湛抬著眸子，指著他低喝。
那個小夥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腦勺，小聲說：「您剛到我們這邊來，這些事就傳遍了呢。」
「好厲害啊。」女學生眼裡冒星星，看著容湛的表情都變了。
慕綰綰也是，簡直想伸出胳膊勾著他的脖子，大喊一聲，「這是我四哥啊！」
「一直就那樣趴著不動嗎？像寫故事一樣呢。一直不動的話，會餓、會想上衛生間呀……都能忍住嗎？」有個女生小聲說道。
慕綰綰想像了一會兒那場景，突然又邪惡了……
「其實也好辦吧。」她咬咬唇，轉頭看向容湛。
男生上衛生間，那不是很方便嗎？拉鏈咔嚓一聲拽下來，再……咳咳……反正是沙子呀，又不會杵斷掉是不是？當然了，如果沙子太燙的話，給燙熟了的話……
「慕綰綰你胡思亂想什麼呢？」容湛能不知道她？一不留神，想像力就開始放飛自我。
慕綰綰抿緊唇，連連搖動。不能說，說了要挨擰，他肯定會擰她的耳朵。
「聽說嫂子是高材生，年年都考第一名，嫂子也講一個唄。」那邊又有人站起來，看著慕綰綰，大聲說道。
這一聲一聲的嫂子叫出來，挺讓慕綰綰高興的。但對於其他的人來說，聽著就不那麼舒服了。秦歆兒放開了小桶，沉默地起身往帳篷前走去。有幾個女生見狀，也隨之起身，回帳篷去休息。
慕綰綰這邊一下就空了，她和容湛並肩坐在火堆前，往裡面丟小細枝。被雨打濕過的細枝燃起了嗆人的煙霧，迷得人眼睛生痛。
「四哥，從這裡回去，你又要多久才回來？」她扭過頭看著容湛，輕輕地問道。
「看情況吧。」容湛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總之你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肯定回去了。」
她明年六月滿二十，還有九個月呢……
天啦！
九個月對於她來說，不就是九個世紀那麼長嗎？
她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把額頭靠了過去，在他的胳膊上輕輕地撞了兩下。
無言。
深情皆在這輕輕的兩撞之中。
——
「隊長，最新的氣象預報來了。明天還會有大雨，上頭讓我們早點撤到安全的地方，保護好這些學生。」一名留在帳篷里，負責和外界聯絡的下士走過來，俯到他耳邊低語。
容湛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帶著三個人走向寂黑深處。
慕綰綰放下面碗，跟了過去。
這是整個小鎮，最安全的一塊平地了。小鎮兩邊是山，東邊有條三四米的小河，河水暴漲，水面已漫過了河堤。這兩天略略淺了一點。橋已經斷了，渾黃的水在淡白的月光下滾滾流過。
幾隻狗在河堤上撕咬淹得半死的雞鴨，聽到有人過來，立刻拖著可憐的細脖子雞跑掉了。那可憐的貨發出的咯……咯……的聲音，在黑夜裡聽著讓人覺得莫名有些凄涼。
在這種天災面前，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
「若明天河水再漲上來的話，對我們來說，情況很不利。還是想辦法撤吧。學生們過來的路塌方了，我們過來的路橋斷了。但是只要清理掉碎石，想辦法連接上橋的兩端。我們這一兩百號人，還是能過去的。」下士拿著這邊的地圖，指給容湛看。
「去通知所有人，讓他們做好準備，天亮就走，不許再有任何人逗留。現在所有人去休息，不要再在外面逗留喧嘩。」容湛看看錶，當機立斷地下了命令。
「是。」幾名下士並腳敬禮，匆匆散開。
慕綰綰撿起一塊小石頭，手臂一揮，把石子砸進了河裡。咚地一聲……水花四濺……
「回去休息吧，我也不喧嘩了……」她扭頭看向他，小聲說道。
容湛揉揉她的小臉，沉聲道：「你例外……陪我走走。」
「沒力氣了。」慕綰綰搖搖頭，「我明天還要走路呢，要是走慢了，落到後面怎麼辦。」
容湛直接把她抱起來，往上一舉，讓她坐到了肩上，「就這樣。」
啊……
慕綰綰抱著他的腦袋，搖晃了兩下，心臟砰砰地亂跳。
「我能走了，放我下來……」她小聲說道。
容湛頂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一處小坡上。
一顆星星從厚厚的雲層后探出半張臉，朝他們偷笑。
坐在他的肩上看世界，果然是另一番風景。
慕綰綰輕撫著他的臉頰，撫到了滿掌心的汗。他挺累的，真的！管著一幫小夥子，還要照顧她們這幫學生。
「我要下來！」她小聲說道。
他握緊她的小腿，不讓她動。指腹在她酸痛的小腿肚子上反覆上下揉捏了數下，這才把她放了下來。
「哎，你力氣真大啊。」慕綰綰捏著他的衣角，仰頭看他，「要是你哪天看我不順眼，一巴掌扇過來，可能會把我扇去太平洋吧。」
「印度洋就行了。」容湛笑笑，握著她的小手，帶她往回走，「回去休息吧。明天跟上那些男生，別和那些女孩子呆在一起。也別管她們背不背得動東西，更不用管她們會不會摔跤。東西該給男生的，你就丟給男生。記住，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慕綰綰抱緊他的胳膊，小聲說：「你放心，我也很壞的。」
「除了腦子裡對我使壞，你還有哪裡壞？」容湛好笑地說道：「而且也只敢腦子裡壞壞，真讓你壞，你敢壞成什麼樣子？」
「這樣……」慕綰綰伸手就往他的嘴巴上戳，「就這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