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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不是想我了?

  「唐晚輕是我的女人。」


  容恣目光微垂,堅硬的黑睫掩去眼中濃濃的霧色,再抬眼對上姑姑容天愛時,已是湛黑一片。


  其中,深意如漩渦流轉。


  「她有了我的兒子。」


  容恣的話極短,也極簡,完全可以讓人感覺到他強硬的態度。


  聽到容恣說『兒子』兩字時,容大海和容天愛十分默契地同時挑了一下眉。


  果然不愧是父女,連動作都一樣兒。


  容天海和容天愛是早知道唐晚輕懷孕了,只不過是不是個兒子,兩人並不清楚。


  魏書和山子那邊兒嘴緊,基地的事情向來就是容恣在處理。容恣不讓人說,魏書和山子自然不會開口。


  不過,容恣能有孩子,他們是很高興的,不然也不會同意容恣將唐晚輕帶回容宅白虎院兒。


  容大海扯了下嘴,鬍子跟著一翹,很沒趣地說了一句:「這都沒生下來,你怎麼知道就是個兒子!小子,老子告訴你,話別說太滿。小心以後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容天愛看了眼自個兒的父親,也來了一句:「確認了嗎?」


  容恣勾了勾嘴兒,邪肆又狂妄:「箭無虛發。」


  容大海:「……」


  容天愛:「……」


  容大海平時可是恨死了容恣這樣一副胸有成竹狂妄無禮的嘴臉兒,可是,又不得不承認,孫輩當中,也就這小子有這本事兒。


  所以是又愛又恨。


  容大海嘴角抽了抽,嘴角的白鬍子跟秋風抖落葉似的,語氣稍緩:「那不能說話這毛病兒,能治好嗎?容家總不能有個啞巴媳婦!我總不能,臨了,讓其他人看我笑話。」


  一說啞巴兩字兒,容恣就不喜歡,黑黢黢的目光像利刀一樣射向容大海。


  容大海別過眼,暗暗遞了個眼波給自己的女兒容天愛。


  容天愛端著身子輕嗯了一聲兒,冷淡疏離的嗓音響起:「我去看看。」


  容恣咧嘴兒,笑了一下,不客氣道:「那姑,現在走吧。」


  容天愛明顯一愣,面上端莊的神情有些沒繃住。


  容大海啐了一聲兒,酸不溜丟道:「這才回來多久!你就這麼急!你你你,還真是寶貝她啊!」


  容恣起身,居高臨下地給了容大海一個不然你說呢的眼神。


  容大海不服氣,也跟著起身,奈何年紀來了海拔比不上年輕人。


  哪怕是瞪著白眉大眼兒,也生生比人矮了一截。況且,容恣的基因是真好,在一眾孫輩兒當中,就他特么長得跟衝天炮似的,躥得老高!


  容恣睨了容大海一眼兒,打個頭就先離開了。


  ——


  容恣和容天愛一前一後,出了朱雀院兒。


  到白虎院兒的時候,容天愛叫住了容恣。


  「你是怎麼找到她的?」容天愛坐在白虎院的大堂問。


  容恣微偏頭看向她,眼中浮著一層讓人看不到底的厲色:「緣分。」


  「既然你找到了她,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容天愛冷聲道。


  「我不希望她出事。」容恣頓了一下。


  接著又道:「那一次,是最後一次。」


  容天愛聽出容恣話語里的警告,面色一白,微眯起眼睛。


  容恣轉身,一雙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目光明明澄澈,卻帶著一股讓人退避三舍的唳氣!


  容天愛的身體,不自覺得往後傾了傾,微垂下腦袋,掩去眼中的一絲慌亂與無奈。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告訴你了。」


  「一定要讓她恢復正常。」


  容恣單手插在褲口袋裡,半點沒有求人的自覺,命令道。


  「這個,我不敢保證。不過,既然是你開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容天愛道。


  若是唐晚輕在的話,一定會很奇怪,為什麼這兩人的相處,一點兒也不像是長輩與晚輩的相處。


  容恣的姿態,完全就沒有將容天愛放在眼裡。


  而容天愛似乎對容恣並沒有什麼親近之感。


  「希望你說話算話,不然,在基地那個人,你應該知道的。」容恣態度輕飄飄地補了一句。


  看樣子,應該是完全拿捏住了容天愛的痛處。


  容天愛沒有再說什麼,她起身往白虎院兒的東廂去,容恣緊隨其後,似乎並不放心讓她單獨去找唐晚輕。


  陌生的環境,讓唐晚輕看起來特別安靜。


  自從容恣把她帶到白虎院兒之後,她就規規矩矩地待在屋內,不出門,也不說話。


  不出門,是不想出門。


  不說話,是說不出話兒。


  容天愛進到東廂房,推開陳舊的雕格雙葉門,就看到唐晚輕身著一條白色的毛呢背帶長裙,很乖巧地靠著屋內的架子床坐著。


  目光渙散,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


  京城十二月的天氣,比海城要冷些。大概是她懷孕不長出門的緣故,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一頭及肩的黑緞子中長發,披散著下半部分,半扎著上半部分。露出清秀得出奇的五官,遠看上去,唐晚輕乾淨得就像天上的一片雲彩一樣兒。


  說實話,她整張臉的五官比例長得非常好,只是單開來看眉目鼻口不是很精緻。


  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兩年前,容恣匆忙之中選中她,並不是沒有道理。


  她那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容恣的劫。


  見到容天愛的時候,唐晚輕是沒有什麼反應的,倒是背後的容恣。


  甫一看到容恣,她就立即從床上起身,踩著白色的軟拖,噔噔噔往容恣懷裡躥。


  那感覺,就像被人遺棄的孩子,乍然之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一樣兒。


  對於唐晚輕對自己的依賴,以及依賴時把表現出來的柔弱,讓容恣十分滿足。


  他單手勾住唐晚輕的腰身,低下頭,用唇在她額上,眉眼上印了印。


  圈著她臃腫的腰身,低柔著嗓音問:「是不是想我了?」


  唐晚輕微嘟著嘴兒,望向他,傾了下頭。


  容恣聞言,毫不吝嗇地朝唐晚輕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湊上她的耳片兒:「我也想你了。」


  容天愛聽到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樣肉麻的嗓音,溫柔的語調,得意又張揚的神情,讓容天愛大開了眼界。


  她和容大海養了這小子二十幾年,就從沒看過,這小子在自己面前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平時,老爺子和她要是多說一句,這小子的臉就臭得跟什麼似的,一點兒耐性也不好!


  真不知道,這個唐晚輕,到底有什麼的魅力,讓容恣完全變了一個人!


  禍福難料。


  「來,坐著。」容恣攬著她在架子床上坐下。


  唐晚輕習慣性地將上半個身子,枕在容恣懷裡。


  容恣滿意地笑了笑,摟著她腰身的那隻手,搭在唐晚輕的肩上,旁若無人地摩挲著她毛聳聳的腦袋。


  這很顯然是兩人平時相處時的小動作,自然又讓人感覺很安靜。


  容天愛似乎明白了,容恣為什麼會喜歡讓唐晚輕。


  但那絲思緒轉瞬即瞬,還沒等她弄清楚,容恣就已經催著她上前,給唐晚輕看病。


  容天愛暗罵這小子沒良心!有了女人,就忘記她這個……


  但再罵又能怎麼樣兒?


  唐晚輕肚子里懷的,可是他們容家的孩子,算起來,也應該叫自己一聲奶奶。


  「我是……」


  「直接開始。」容恣截斷容天愛的自我介紹,不客氣地命道。


  容天愛的臉色就跟調色板一樣兒難看,什麼叫直接開始!


  這沒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裡的態度,簡直氣得人吐血!


  唐晚輕愣愣地望著容恣,容恣安撫性地貼了貼她的唇:「這是給你看嗓子的。」


  我那個去啊!

  原來自己在容恣這小子眼裡,就是一個看病的!


  唐晚輕似乎有些抗拒,主要是容天愛一臉清冷,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很難讓人感覺到親近。


  這也是她最後為什麼沒有繼續從事與心理的工作的原因。


  容恣橫了容天愛一眼兒,那眼帶著責難,你笑一個不會啊。


  容天愛回瞪回去,老娘不會笑啊!


  咱容家就是這麼一個傳統,不然你也不會天天一副人人欠你幾百萬的樣子!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較量上了,一時之間火光四射,電閃雷鳴。


  只有唐晚輕愣愣地扒在容恣的胸口,完全無視容天愛和容恣的眼神交鋒。


  「行了,你看我的眼睛。」最後容天愛還是敗下陣來,她對著唐晚輕冷聲冷氣地道。


  唐晚輕嚇得往後一縮,整個腦袋埋進容恣的懷裡。


  容恣見狀,蹙眉,帶著火氣對容天愛道:「你嚇著輕輕了,小聲一點!」


  容天愛也知道剛剛自己確實語氣重了些,給人做心理諮詢或者是心理治療,最忌諱的,就是身為治療師的他們,脾氣比病人還不可理喻。


  一個和藹可親的形象,溫聲細語的交流,是降低患者防備心態的第一步。


  一旦,患者對自己的治療師產生抗拒或抵觸情緒,那麼治療師想再次降低他們的防備,打開他們的心扉,必然是難上加難。


  容天愛在心底深呼了一口氣兒,嘴角抿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語速放緩放慢:「輕輕,我是容恣的姑姑。以後你嫁到容家,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姑姑今天來,也沒有帶什麼特別的見面禮,不過,還是準備了一件小禮物。你要不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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