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嫂子,是我的錯!
上午九點,十二月的海城天空,忽然飄起了綿綿細雨,不大。
但很冷。
山子和歡子接到魏書的電話,聽說唐晚輕的情況不佳,便迅速趕來。
至容恣公寓的時候,已是九時四十分。
「姚瑤人還沒醒,不過嫂子倒是醒了。可是……」魏書對著山子和歡子沉重道。
歡子輕皺了下眉,在電話里就聽到了魏書說唐晚輕的嗓子好像說不出話。
確實有人在受到某種強烈的刺激之後,失聲的。
這樣的先例,在醫學上不少。
現在,就看唐晚輕的情況,接著就是容恣的安排了。
「哥,那我先去看看嫂子吧。」莫語歡道,她昨天晚上給姚瑤注射的鎮靜助眠藥劑,應該藥效還沒過。
大概再過兩小時,也就是今天中午,藥效一過就會醒過來。
許行見莫語歡要先去看唐晚輕,心裡擔心著姚瑤的情況,便忙站起來道:「歡子,你能去看看姚瑤的情況嗎?她昨天晚上到,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莫語歡算了一下時間,給他一個你安心的眼神道:「我昨天給她注射的藥劑,藥效還沒過。再過兩個鍾吧,她應該會醒來。」
說完,莫語歡低了下頭,不輕不重地加了一句:「現在對她來說,醒來未必是一件好事兒。」
許行聞言一臉哀色地閉嘴,氛圍一滯。
誰也沒有說什麼。
正在莫語歡提著藥箱準備敲次卧門的時候,容恣打橫抱著唐晚輕從裡邊走了出來,他帥氣地用腳別開門,輕鬆地將唐晚輕抱到了客廳。
對於驟然出現的唐晚輕和容恣,山子,歡子,魏書,還有許行都有些錯愕。
氣氛比之前的凝滯,要更加僵凍了幾分。
山子無聲給了歡子一個眼色。
莫語歡便提著藥用箱上前,朝唐晚輕鞠了躬,英氣勃發地介紹自己:「嫂子好,我叫莫語歡。是莫語山的妹妹。我是學醫的,主要負責給人看病。」
唐晚輕無神的目光,並沒有看向莫語歡。
她只是愣愣的,沉默不語,就好像看著一個地方似的,一動不動。
莫語歡蹙了下眉,給了山子一個你看這沒用的眼神。
山子這才親自上前,對著唐晚輕道:「嫂子,我叫山子。上次在基地,你去的那個比較黑的地方,就是我的實驗室。我跟我妹妹一樣兒,不過我是學臨床西醫。」
唐晚輕還是沒有反應。
許行緊抿著嘴兒,見到唐晚輕這樣,心裡的自責與愧色,又加重了一層。
魏書暗嘆了口氣,皺眉道:「嫂子,姚瑤是由歡子在照看,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歡子。」
『姚瑤』兩字,就像是魔咒一樣兒,讓唐晚輕瞬間就有了反應。她直刺刺地看向莫語歡。
張嘴兒啊啊啊地噝叫著,情緒十分激動。
容恣兩手將她圈禁在自己懷裡,以免她過激的動作,傷到自己。
莫語歡見狀,怔了一下。
看這情況,魏書說得不錯兒,唐晚輕是真的說不了話了。
昨天容恣的情緒不對,她硬著頭皮給唐晚輕看病,除了看到一雙細白的手,就沒敢到處瞟。
現在唐晚輕抬頭朝她看過來,整張臉暴露在目光底下,莫語歡這才看清楚唐晚輕的模樣。
說實話,她不是那種一眼驚艷的美女。但是,卻很耐看。
而且,皮膚很好,是真好的那種。
昨晚她替唐晚輕把脈,手指觸上她的手腕,那種滑膩如釉,白嫩得能掐出水來的質感,還真讓同為女人的她,自慚形穢。
一歡秋水瀲灧的桃花眼,蘊著層層水汽,像白雲遮月的朦朦月色,又像新雨過後的綿延蒼山。
這是一雙會說話眼睛,藏著星空的細語,清泓的無奈。
俏鼻櫻唇,雖然細看每個部位是一種牽強的精雕細琢,可是組合在一起,就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是一抹疏淡的輕鬆自在,又是一彎水自東流的隨心所性。
這樣的女人,就是自詡氣質高人一等的蘭蓉,也得靠後!
也難怪,難怪容恣會喜歡上唐晚輕。
畢竟他足夠強大,過分強悍,陪在他身邊的女人,不需要有多麼出色的能力,甚至可以是柔弱的,而只需要一種天生的默契度,無疑,唐晚輕就是上天為容恣親手打造的女人。
所以,哪怕他們兩個人什麼都不做,只要出現在一起,也會讓人覺得那麼匹配,那麼養眼。
「嫂子,姚小姐的情況很穩定。她現在正在休息,昨晚給她注射的助眠藥劑,藥效未過。現在,對姚小姐來說,好好的睡一覺,有助於她身體的恢復。」莫語歡對著唐晚輕道。
很快,唐晚輕就安靜下來,希期的目光,緩緩從莫語歡身上移開。腦袋倒在容恣懷裡,眼睛無神地望著一個地方發獃。
「嫂子,我給你把把脈吧。你感覺怎麼樣兒?肚子還舒服嗎?」莫語歡將自己的聲調放得很低柔。
緩緩伸手,給唐晚輕按脈。
容恣沉著陰鬱的五官,緊抱著唐晚輕,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唐晚輕才會絕對安全似的。
脈象和昨天的情況,一般無二。
胎脈穩定了不少,顯然魏書那顆『保胎丸』起到了作用。
只是這嗓子,她暗暗抬眉看向山子。
嗓子不能說話兒,除了心理原因,還有可能是聲帶受損。
她現在想看看唐晚輕的聲帶兒,顯然不大合適。
山子見狀咳了一聲兒,這嗓子的事兒,可是個大事兒。
「容哥,嫂子的嗓子,讓歡歡看一下吧。」山子不怕死地說了這麼一句。
容恣有多護短,他是知道的。
唐晚輕從能說話,到不能說話兒,容恣應該是極在意的。
不然,昨天魏書,也不會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被容恣反應極大地趕了出去。
可是,這事兒,不能拖。
容家是個什麼情況,大家心裡都清楚。如果嫂子這邊兒落下個不能說話的毛病兒,那在容家以後的日子,不用說一定會非常難過。
面上一臉陰鬱的容恣,終於抬起視線,對上山子。
山子被容恣深不見底的眸光,看得渾身發毛。
他不自在地別過臉,訕訕地補了一句:「檢查一下聲帶。讓嫂子張張嘴就行。」
容恣仍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山子。
山子感覺頭上有座山,直壓下來,壓得他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土裡,變成一條地平線兒。
半晌之後,他柔聲對著唐晚輕道:「輕輕,渴不渴,我們喝點水。」
唐晚輕沒有給他反應。
山子和歡子知道,容恣這句話是同意了。
兩人在空中交換了一個眼神,歡子起身去倒水,山子打開藥箱,找出一塊看嗓子用的小竹片。
歡子端著水過來,用眼神問山子怎麼操作。
山子皺了下眉,歡子將水遞給容恣。
容恣接過之後,直接將水杯放在唐晚輕的嘴角。
唐晚輕看了容恣一眼兒,微張嘴抿了小口。
歡子蹲下身子,同樣找出一塊乾淨的小竹片兒,褪去包裝紙。
一杯水,待唐晚輕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歡子拿著竹片兒,對唐晚輕道:「嫂子,張嘴兒,我給你看一下嗓子。」
唐晚輕搖頭。
她覺得自己能說話,只是沒什麼力氣說話。
山子看了眼容恣,這時候總不能來強的,只能讓容恣來勸。
容恣的大手摸了摸唐晚輕細嫩的小臉兒:「張嘴看看。姚瑤醒來,你不想跟她說話?」
唐晚輕猛點頭,配合地張開嘴兒。
山子舉起竹片兒,將唐晚輕的嗓子往下壓兒,看到里這的小嗓兒。
異物入侵,唐晚輕一會兒就犯起噁心起來。
推開山子和歡子,抓著一個地方狂吐。
容恣看得心疼,不停地拍著唐晚輕的背兒。山子收回小竹片兒,看身歡子,兩人心裡大概有了數兒。
魏書看向心領神會的兩人,等待他們給自己答案。
山子朝魏書無奈地搖了下頭,魏書知道,這事兒恐怕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三人之間交匯的小動作,讓許行全看在眼裡。
他緊捏著堅硬的拳頭,雙唇死咬著,沒有一絲兒血色,鐵青的面色,像在緊憋著什麼似的。
終於在,再抬頭,眼中已是一片駭人的猩紅。
「容哥,嫂子,是我的錯兒!全是我的錯兒!你們殺了我吧!」
嘣一聲兒。
許行就這樣措不及防地跪在唐晚輕和容恣面前。
眾人被許行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魏書緊鎖著眉尖,不贊同地看向許行。
這時候,他是打算這時候,把事情說出來?
「嫂子,你讓容哥拿把槍把我斃了吧!是我!其實,姚瑤早就跟著容厲,找到了你。她發了簡訊給魏書,是我把魏書的手機扔到了車後座。魏書拿到手機,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如果我們能早半個小時趕過去,趕過去,姚瑤就不會這樣!」
「嫂子!容哥!是我的錯!」許行滿臉汗淚,緊閉著雙眼,粗聲道。
此話一出,周遭一片鴉雀無聲。
唐晚輕感覺自己的世界耳鳴了。
她大張著嘴兒,噝噝噝地叫喚著。
那眼中層層水霧般的控訴,讓許行不敢抬眼對視。
「容哥,嫂子,我也有錯。我應該及時聯繫姚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