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兩年前真見過嗎?
掛了何素芳的電話之後,何素芳就一直打,直到唐晚輕開了靜音關了震動。
幾次之後,何素芳見唐晚輕鐵了心不接她電話,也放棄了。
來戲劇學院門口接她放學的,是容恣。上車之後,沒見到許行和容厲,唐晚輕便問了一句:「小容同學不在?」
「嗯。」容恣跟往常一樣,不多話地嗯了一句。
一時兩人無話,唐晚輕不知道說什麼,氣氛就跟以往兩人獨處的時候,讓人感覺歲月靜好。
唐晚輕望著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忽然之間,有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天荒地老?
唐晚輕覺得不大可能。她跟容恣,就算她樂意,容恣他媽能樂意,容家能樂意?
她甩了甩頭,忙將這種感覺甩開,打了個哈欠讓自己腦袋放空,靠在椅枕上。
內視鏡里,容恣深邃幽暗的眸子,捕捉著她所有的動作。連唐晚輕自己也沒有發現,私下在跟容恣獨處的時候,她小動作很多。
容恣似乎在等著她問話,可唐晚輕卻有些被動,容恣不主動說,她也不主動問。
「唐晚輕。」容恣好看的唇形一掀,低磁的聲音,雖然沉緩,但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味道。
唐晚輕忙跟打了一個激靈一樣,睜開了眼:「怎麼了?」
容恣沒立即說話,只是深幽黑沉的眼睛,通過內視鏡默看著唐晚輕。
唐晚輕馬上就感覺到了一種無聲的威壓,她吞了口口水,在還沒有領會在容恣的深意之前,規規矩矩地坐著,看上去,有些傻傻的。
容恣見她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幾不可察地咧了一下,嘴角漾著一絲淺淡的笑紋。
「唐晚輕。」容恣低沉著嗓音,又喊了一句。
唐晚輕忍不住翻白眼,您有什麼事兒,就說啊。老喊,你當喊魂呢。
當然,這樣的話,她是不敢說的。
「呃,白敏是誰?」唐晚輕忽然問。
她這完全是沒話找話,又介於一直好奇白敏這個人,所以就隨口問了一下。
容恣歪了下嘴,心情頗好地道:「我爸娶進門的女人。」
唐晚輕聽這話里有著妥妥的不認同啊。
「那她不是你媽?」即便已經從許行嘴裡得到了肯定,但她還是問了一句。
容恣嗯了一聲兒,英俊的五官就像陷入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當中,陰沉而不悅。
唐晚輕覺得自己剛剛那個問題,問得太白痴了。
她假咳了一聲兒,喚回容恣的思緒。
「她的話,你不用聽。」容恣緩緩道,哪怕是唐晚輕坐在他的背後,也能感覺到他面上濃濃的不屑。
「哦。」唐晚輕傾了下頭。
「明天,你回家去把戶口本拿來。」容恣停了一下,良久抿著嘴道。
「要戶口本幹嗎?」唐晚輕問。
「以後你就知道了。」容恣很深沉地說,似乎不想解釋什麼。
唐晚輕雖然心裡有些懷疑,但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個,還是想問一下,你用戶口本是做什麼事兒?」
「唐家會破產。你的戶口遷出來,對你好。」容恣道。
「原來如此。我已經跟我媽說了,叫她勸我爸早點抽身。現在照你這麼看來,應該是絕對會破產了。」唐晚輕道。
要是這樣的話,容恣把她的戶口遷出來也好,至少她名下的部分唐氏產業,還能作為私產保住一部分。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海城市環五的一套公寓,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超市。
「呃,容恣。我們兩年前真的見過嗎?」唐晚輕猶豫了一下,忽然問。
容恣緊擰著刀鋒一樣的墨眉,眼神散發著一股透切一切的清寒。彷彿通過車內鏡,折射到了唐晚輕身上。
她沒由來地咬了咬嘴唇,心也奇異地跟著躁動起來。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她兩年前真的對他做過那種事情?
「你想起來了?」容恣眸中閃過一絲狂喜,可俊狷的五官卻嚴肅著。
以致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
「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之後,是不是一直讓你很困擾。」唐晚輕見容恣面色不善,便更加小心翼翼地道。
「嗯,你知道就好。」容恣一臉深沉地說。
每天晚上睡覺都惦著那滋味兒,能好?
聽容恣這話,她兩年還真對他做過那樣的事兒?
死了死了,她把容恣這麼一個大帥鍋給禍禍,難怪他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那個晚上,你一上來就抓著我的(那啥)。所以,你要負責。」容恣補道。
唐晚輕整顆心都汗涔涔的,她知道自己有的時候,會比較放飛自我。但這麼主動,也不是說,做不出來。
只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啊。
「對不起啊,一時衝動了。衝動了。」唐晚輕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土裡道。
容恣嘴角抽了抽,心裡卻暗樂,還以為這小妮子想起來了呢,沒想到還是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上次回了基地之後,他就跟姑通了電話。姑告訴他,唐晚輕要想起之前的一切,恐怕很難。
姑還說了,阿恣,你確定唐晚輕想起兩年前的一切,還會接受你嗎?
容恣當時沒有說話。
畢竟他是在那種時候,和她在一起的。
如今她沒有想起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至少這小妮子還挺會察顏觀色,知道他臉黑心情不好,就縮得跟烏龜似的,可聽話了。
唐晚輕覺得這個話題,太黃暴了,還是換個話題,遂道:「聽許行說,你家裡人口挺多的。」
「嗯。」容恣應了一聲兒。
看他興趣不大,唐晚輕就覺得這個話題沒有找好。
又轉了話題道:「你至今未婚,沒有結婚對象吧?」
「嗯。」容恣嗯聲道。
這樣就最好了,至少不是小三兒。
話說,今天容恣這個大媽白敏來了這麼一出,還真是有把她嚇到了。
有些事情,少了點名分,就少了點底氣啊。
「你什麼時候打算結婚?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唐晚輕問。
她就是隨口問的,真的,真的,沒有催婚的意思。
容恣的視線往內視鏡里瞥了一眼兒,心裡樂得跟什麼似的,面上卻分外嚴肅,一點兒笑容也沒有:「你急了?」
「沒有啊。我是替你急。」唐晚輕道。
容恣清俊的眉峰一斂,什麼叫做替他急?
難道她一點兒也不著急?都二十多的人了,可以找個人家嫁了。
「嗯。你急的話,可以考慮節奏再快點。」容恣道。
唐晚輕愕然了,她怎麼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她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兒,決定不再說話了。
——
次日上學,又是個艷陽天。
時序到了十月底了,海城的天氣,似乎一點兒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麼熱,熱得能穿雪紡連衣裙,短褲,夾板。
以至於讓唐晚輕老以為還是夏天。
昨天答應容恣回家拿戶口本,到了最後,唐晚輕才反應過來。這種事情,容恣直接讓許行打個電話給唐鎮國,以他爸現在巴不得她嫁到容家的急迫心態,應該很樂意把戶口本雙手奉上。
何必讓她回唐家親自去取呢。
再說,昨天何素芳打她的電話讓她回去,她不是沒接,就是直接摁掉。
今天回去,肯定何素芳撞槍口上。
哎,不對啊,何素芳昨天晚上,說打了電話給她。她沒接到,難道大晚上,是容恣給接了?
後來才關機?
唐晚輕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中午吃飯的當口,發了條信息給許行。
唐晚輕:幫嫂子一個忙,打個電話給唐鎮國一下,叫他把戶口本送過來,就說是容恣要的。
許行看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正在容恣身邊測試基地最新一款殺毒軟體。
他看了之後,立馬就明白容恣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了,笑眯眯地打趣著容恣:「容哥,你這手腳還真快啊!昨天跟你說,叫你早點安排把事兒辦了,今天你就讓人拿戶口本了。」
容恣聞言英俊的五官一沉,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銳利地盯著他。
似乎能把許行盯出一個洞來。
他怎麼知道了?
餘光掃到唐晚輕發過來的微信之後,頓時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感覺到沉悶的低氣壓之後,許行有些後悔地摸了摸鼻子,暗道剛剛就不應該說這話的。
「呵呵,瞧我們忙的,腳不點地。我還是跟嫂子回一聲兒,讓她自己回去拿。」許行呵呵地乾笑道,剛才那抹打趣的笑意,已經在他臉上蕩然無存。
容恣直接橫了他一眼兒,這嚇得許行連信息都不敢回了。戰戰兢兢地將手機遞給容恣,讓他自己回。
容恣拿過手機,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三個字回了過去。
為什麼?
唐晚輕看到之後,解釋了一下,自己昨天跟何素芳鬧得不是很愉快。然後又說,容恣幫她遷戶口也是一片好意。所以不想辜負容恣的好意,又不想跟何素芳起正面衝突。
是時,容恣才想起來,昨天何素芳來過電話,叫她帶著容恣回去,讓容家以勢壓人,好迫使顧君晟把楊可可給踢了。
他倒忘記了這事兒,確實,讓唐晚輕一個人回去不好。
容恣想到這裡,回了一句:我陪你。
唐晚輕忙道:這不好吧?哪能讓你陪。
容恣一聽,心裡有些不舒服,怎麼不能陪了?
以前不都是我陪嗎?
不過,生氣的某人了像忘記了,自己用的是許行的微信號哈。
容恣不看唐晚輕拒絕的話,忙道:就這麼說定了。下午去接你。
內容霸道,又透著一股子體貼。
唐晚輕感覺手機那邊的人,好像不是許行似的。
這說話的方式,怎麼跟容恣那麼像啊。
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唐晚輕收拾收拾,就準備離開教室。
出教室門的時候,又看到了楊可可。
不過,這回楊可可沒有特意等她,就好像是故意從她教室門口路過,整個人陰森森的,特別詭異。
唐晚輕也提高的警惕,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什麼異樣,才匆匆離開教室。
到了學校門口,還沒過馬路,上到對面的邁巴赫。
她就被唐晚安和何素芳堵在了戲劇學院的門口。
唐晚安帶著超大的墨鏡,一頂圓草帽,帽沿壓得低低,加上她有意垂著頭走路,看到的就是她的頭頂。
第一眼兒,唐晚輕沒有認出那是唐晚安,倒是看到了何素芳。
她第一個攔住了她,隨後唐晚安走近,唐晚輕這才認出來她是唐晚安。
上次聽說唐晚安的已經懷了三個月的孩子,這都又兩三個月過去了,怎麼唐晚安的肚子一點兒也不明顯。
頂多就是剛顯懷。
這也不怪唐晚安的肚子小,實在是唐晚安懷孕期間,有意保持自己纖細的身材,再加上她一直存著再次復出的想法,所以懷孕以來一直控制著飲食。
按說顧母劉清應該對唐晚安的肚子很上心,可一來顧氏正處於多事之秋,她沒那麼好的心情,二來她對唐晚安本來就看不上,自然也不會對她的孩子抱有多大希望。
所以,唐晚安想怎麼折騰,那就怎麼折騰。她不管,唐晚安樂得輕鬆。
「媽。」唐晚輕弱弱地喊了一聲兒,昨天沒接何素芳的電話,確實不是一個女兒該做出來的。
「哼!不敢當!你還知道我是你媽!現在攀上容氏身份不一樣了,連我這個媽的電話,也不接!見你一面,還得來學校逮人。」何素芳滿臉陰陽怪氣地諷刺。
唐晚輕面上也不好看,她有些頭大,只怕何素芳今天會沒完沒了。
「輕輕,你別怪媽!媽就是生氣你昨天沒接她電話。你別在意。媽沒什麼其他意思!」唐晚安習慣性地在中間做著勸。
唐晚輕抬眉看了她一眼兒,她好像一點兒也不記仇了,難道那天在唐家發生的一切,是她在做夢?
以唐晚安脾氣,應該早把她恨死了吧。
「那就好,對不起啊。媽,那天我接了你的電話之後,手機就給落車上了。後來想給你回個電話,又怕你罵我,所以就一直沒有回。」唐晚輕神色自若地找了一個借口。
這話讓何素芳面上的不愉緩了很多。她端著手,睨著唐晚輕道:「容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