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憐天下母親

  一個多月來，周燕還算是乖的，皮膚也晒黑了，人也有些消瘦，父母看到眼裡，痛在心裡。


  也就在這時，職高春招開始了，父母一商量，還是讓她去讀書，在家也做不了什麼，要她做事，也只是讓她知道，大人的勞苦，讓她知道，生活不是空頭支票。


  周燕是他們的孩子，多多少少有些捨不得她吃苦，那叫她大飛了，在小學時成績一直很好，一到初，初二時，老師頻頻告急，家長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周燕的學習成績一下子就掉到萬丈深淵。


  開始叫周燕去職高，周燕還有些猶豫，她想到王強所在的私立學校去讀，她要是提出來，很有可能職高也不讓她去讀了。


  周燕也就免強答應去職高，反正職高也不讀什麼，宣傳上也有考上本科的。


  開學的一天，周燕的父親去送她，一到學校門口人還不少。


  大多是爺爺奶奶來送孫子，孫女上學，一個個從三輪車、馬自達上下來，孩子隨手拎著小包，大人們扛著行李，手拉著拉杆皮箱，向學校大門口走去，進入他們眼帘的是在門頭上的鮮艷奪目的大紅標語，在標語上寫著五個大字：「歡迎新同學！」


  門衛穿著洗得發白的保安服，頭戴大沿帽，精神抖擻的挺立在大門的一側，從大沿帽邊沿鑽出了白髮，一雙混沌的雙眼，早就失去了光華。按現行退休，已過了退休年齡，怎麼還在這裡值勤站崗呢，沒有人過問這些事，只顧及到這學校好不好。


  校大門左側，從上到下掛滿了牌子和獎項，軍事訓練基地，老師培訓基地，電大工作站等，最硬一塊牌子便是國家重點中等職業技術學校。這還了得，國家重點，比本縣兩所省重點普高還要響亮。


  引導員不停的給一些家長和新同學介紹著這些獎項的產生，這一串串鮮活的名字產生，都是本校創造的輝煌業績。


  進門整五十米路長的展板，都貼滿著考取大學的學生名單。一個個家長，滿懷喜悅，孩子來此校還是有希望的。可孩子們心裡清楚，這學校里的事，他們的上屆師哥師姐早就給他們宣傳過，講過這裡面五彩繽紛的動人心弦的故事。


  校園內蒼松翠柏，香樟發出誘人的芳香，一眼看不到頭的運動場，野草叢生，碧綠而茂盛，園林工正在用電動割草機割去齊腰的野草，被雨水沖涮過的如土路般的跑道，顯露猙獰的面目，河裡常見鵝卵石，橫七豎八的躺在跑道上，一丈多高的圍牆，面無表情的彰顯堅不摧的威力。


  教學樓與教師辦公樓遙遙相對，在這兩座大樓中間『奮起』雕塑有八米之高，氣勢恢宏。新校區後門同老校區大門相對，僅隔一條公路，潔白的斑馬線無聲的提醒著司機和路過的人行。


  老校區大門口還比較簡潔，只掛了三塊牌子，花園式學校，縣級文明位單位，職業培訓基地。兩排九月桂枝繁葉茂，沉香襲人。


  男生公寓，女生公寓相對而立，唯獨沒有實際操作的場所和實習基地，每年都由老師帶隊到外地實習，說不好聽的，就是打短工，根本不是什麼專業對口。這所職教說白了，升學力才是吸引家長的核心，具有生命的地方。


  雖國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大力發展職業教育，政策到底下來就變味了，還說是老百姓的要求，叫人哭笑不得，這段插話是多餘的廢話，不看也罷。


  春招來的學生安頓下來了，校園恢復了往日，一切像是機械運轉。第二天，春招學生集中在大會議廳里由校領導講話，主要是講學校的發展歷史，考了多少多少大學本科生，點幾個有名氣的學生，他們在社會這個大舞台上發光和發熱，成績斐然。下午班主任上課堂，講校規校紀校風，制定班規，指定臨時班干。


  第三天，一周的軍訓開始了。青色的迷彩服，找不出貧富差距，一百多人分為四個班，由武裝部隊抽來戰士為學生軍訓。其意是讓學生從初中懶散的狀態中走出來。磨練學生的意志力和耐心。讓學生以飽滿積極樂觀的心態迎接高中生活。


  現在恰恰不是這樣，初中學生比高中學生壓力更大，重高是初中生的追求目標，考上了重高一隻腳就了大學了，家長視為中考是進入大學第一次戰役，關注程度不亞於人造飛船上天。


  一些有遠見的家長，從小學開始，甚至從幼兒園，將孩子送到縣城，母親成了陪讀。對於鄉下有些家庭條件不允許，故此把初中當作孩子讀書時最關鍵的時期。這裡扯遠了，還是言歸正傳。周燕見到這五層的教學大樓，教室里前後都有大黑板，還有電教設備，無不感到新奇，有些激動，特別是領導一席話她很是振奮，這個地方有他們的用武之地。


  軍訓是嚴格的，時間緊，任務重，要在規定的時間，學完規定動作，一天下來，這些春招生興奮與激情減了大半，從來沒有接受過嚴格訓練的他們，懶散慣了，在烈日下一訓就是幾小時，一個個像瘟雞一樣耷拉著腦袋，還有不想再堅持的，就找出各種理由，有的搬出爺爺奶奶，甚至要求父母打電話請假，學校學管處也只得酌情考慮，要求教官別對普高學生一樣的要求，對他們悠著點。並找這些學生談話交心，真正不願的，也不勉強，也只好讓其休息，好不容易招來的學生，總不能為了軍訓將學生趕跑了。


  周燕也許在家吃了一苦，她堅持了下來，軍訓結束前，她作為學生代表談了軍訓的心得體會。最後她說：「通過軍訓，雖然短暫，教會了我自尊自愛,自力自強，勇敢面對生活的逆境、困境、挫折，積極主動克服種種困難，百折不撓，樂觀向上的精神。走出自己的陽光大道，開創一片自己的天空來。我相信，它將使我終身受益。」


  軍訓一結束，學生們一下子輕鬆了下來，跟初中時差不多，第一個雙休日，周燕沒有回家，沒有迎接中考濃烈而緊張的氣氛，更不存在沒有戰火的硝煙，女孩上網吧，徹夜不歸，也有躺在寢室里玩手機遊戲，周燕想看書，從哪裡著手呢？她翻翻數學，做了兩題，也不知對錯，又翻翻英語書來讀，攔路虎太多，讀不下去，心煩氣躁的，索性不讀了，出去走走，她想到了同學張飛，張飛是她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初中時窮，父親又突然病倒，不得不退學。


  劉勝在離學校不遠工地上幹活，她就朝工地上走去。


  工地上機器轟鳴，塵土飛揚，泥瓦匠們正在腳手架上揮舞著磚刀砌磚，一板一眼的工作著，周燕朝上面看了看，半天也沒有看到張飛，莫非不在這個工地上？


  準備向回撤，就在這時，一個小夥子對周燕大喊了一聲：「漂亮的妹妹是找我的嗎？」他這一喊，腳手架上的泥瓦匠都停下手中的活，齊涮涮的向他喊的方向望去。周燕不想理他，又一想問問又何妨：「不是找你的，我是找我哥的。」


  有一個上了些年紀的泥瓦匠問：「你哥叫什麼名子？」


  「張飛！」張飛早就看到了周燕，只是不知道她找誰，幹什麼事，聽周燕說出他名字，張飛便從腳手架上下來，周燕才認出張飛來。


  他穿的是他父親好多年前穿的那條滌卡中山服，四個口袋的那種，現很少有人穿了，滿身都是泥漿，一條露出膝的軍褲子，居說是他師傅兒子從部隊換下來的舊軍服，他捨不得甩掉，做事就套上。


  周燕見張飛來了，向前迎了幾步。張飛問周燕：「有事嗎？」


  「沒事，無聊就走到你這來了。」周燕實話實說。


  「哦，馬上要收工了，我去說一聲，我們一同回學校吧。」周燕默默的點點頭，就在這裡等他。


  周燕這裡看看，那裡望望，想想她比張飛好多了，你看張飛多累，還樂呵呵的，可她一天到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人比人氣死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從那裡生出那麼多的煩腦。


  張飛去同工頭說了一聲，換上了平日里在學校里穿的衣服，在水龍頭下洗了一把臉，理了理紛亂頭髮，將做工的衣服塞進大背包里，大步流星的從工地上走了下來。


  張飛和周燕一同向學校方向走去。在回學校的路上，張飛告訴了周燕一個不幸的消息，王強在跟另外一個女生談戀愛了。


  周燕用牙咬住下嘴唇，沒讓淚水流出來。


  張飛看到張燕這個樣，又沒有辦法去安慰她，自己這張嘴怎麼這麼臭，怎這麼快呢？怎麼不經大腦思考再說，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難道就忘了么？當初聽到周燕和王強在戀愛時，心一陣抽搐，為這事兩天都沒有上工，幾次在學校門口徘徊，終沒有去找張生，她愛他，他有什麼理由去找人家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