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細雨無聲
一年後,謠謠在娘家的支持下,在自然村的公路邊開了一個小店,店裡生意還行,能夠管到一家人的開支。
雖然如此,老公不喜歡,因總有一些人長來與她搭訕,開店這種事,是無法避免的。有人來才有生意。
人上一百,五顏六色。當然也有不懷好意的人,有事沒事,就是不買東西,也來小店搭訕,養養眼,開開心,甚至還有處心積慮,想來揩揩油。
過了幾個月,店裡收入很是可觀,有錢了,誰不愛財,老公逸凡說這事也就漸漸的少了。
謠謠開店,她的能力一下子顯現出來,就是顧客來拿三五樣不同的商品,不用計算器,她能在很短的時間裡,報出是多少錢,而且一分錢不錯。
有顧客來購幾樣商品,謠謠一口報出錢數,顧客當然有些不可思議,也怕她算錯,還拿出手機核對一遍。
核對過了,又核對一遍,對呀,這時顧客不得不讚歎,『神算』。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了,有人來考考謠謠,一個用計算器,一個用心算,用計算器的還比不上謠謠心算快。這周邊的人服了。
久了,附近的人來購東西,都知道她算的帳基本不會錯的。
老公逸凡在家管種田地,謠謠在小店做生意,他們家裡的生活,可說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日子越過越紅火。
在這個時候,謠謠不滿足現狀,想把小店改一個超市,因開超市就得挪位置,離家就遠了,老公死活不同意,說什麼這小商開得好好,就知足吧,別這山望著那山高。
當時,開小店不是謠謠娘家人硬撐著,連小店都開不起來。
她想到又有何用,男人不支撐,天天同你吵死,你說煩來煩人,男人在家裡還是說了算的,在這裡以行成了慣例。
謠謠腦子活,加上她開小店人來人往,外面的事聽得多,思想就更開闊了。
老公認為開超市本錢大,一個女人在外開店,他不放心,原本開小店他就不願意,現剛剛能賺一些錢,又要想來個大的,沒有一點把握。
逸凡也想錢,也不怕錢扎手,但他不敢冒這個險,還是怕老婆出什麼事,反正他是顧慮重重。
第二年,有的家庭勞動力多,家裡的田不夠種,就會到外找其它事做,也有不少的人到外打工,有人富了起來,也有的一年到頭弄不到一分錢回來。
謠謠想起了保林,他出去在這裡是最早的一個,去年沒有回來,聽說他今年回來了,好像還錯,沒有人知道他是賺了錢,還是沒賺到錢。
但她一直在關注著他,不是他,她也就被大隊長糟蹋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好好感謝人家。
不是上面政策好,謠謠也想不到開店,想日子好過點,就得拍大隊部乾的馬屁。(現大隊改為村了)
王保林回來聽說謠謠有心算本領,他也想來見識一下。
自從他救了謠謠后,大隊里沒有安排他在小學當民辦老師,這個位置,給了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蘭馨的妹妹。
王保林是高中畢業,他沒有這個平台,如大水牛掉到古井裡,有勁使不出來。
誰管你有沒有本領,你有本事,別人不用你,你能怎樣?
保林心裡憋屈的很,丟石頭總打不破天。
不是有人說,一個人的成功,一要有機遇,二要有貴人相助。
可王保林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自己。
王保林本想去告大隊長,父母一再攔阻,他不想傷父母的心。
最後,還是放棄了告大隊長的想法。
他很清楚,若是告不了,大隊長會變本加厲的。
他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他要同父母談談自己的想法。
「爸,媽,你們將我讀高中,吃了一少苦,指望我出人頭地,雖然這個村,我是第一人,也沒有用。我不能這樣在家裡窩著,我想出去,到外面闖一闖,鍛煉自己。」
父母聽了王保林的話,王保林的母親淚就流了出來,她怎捨得兒子一個人到外面去闖世界,就是餓死,她也願一家人在一起。
何況現在田地分到了戶,農民的積極性大大的提高,生活好了起來。
「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王保林哪裡有個方喲。
他有方,他不確定,他只想到發達的大城市,具體幹什麼,他也不知道。
「兒子,你這樣沒頭沒腦的出去,幹什麼事呢?找不到事做,那怎麼辦?」父親也有些擔心。
「爸,媽,你們放心,人不會被尿憋死的。」
「話是這麼說,一個人出門在外,遇到什麼事,沒有人能幫到你。」
「爸,媽,你聽過這麼一句話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萬莫欺少年窮。』我現在是窮,我會努力,定會能夠撐起一片天的。」
「雄心壯志是好事,人一日三餐就不易了。」
「爸,是聽過列夫托爾斯泰嗎?他說過:『理想就像鳥兒的翅膀,沒有了理想,就像鳥兒折斷了翅膀,再也不能飛翔。』」
「什麼斯泰,是人嗎?」王保林父親問了一句。
「當然是,他是俄國人,是位偉大的作家。」
「中國人都不比,還比什麼外國人。」母親也插了一句。
「哈哈,媽,我不是同他比,我是說一個人必需有理想,有了理想,就朝著這方向去努力。」
父母也是心痛,兒子跟著父親在一起幹活,起早摸晚,沒有丟過一天工,手起了血泡,把布一纏又繼續幹活,叫他息休,他就是不幹。
父母知道兒子心裡苦,讀了這麼多年書,想法就是同別人就是不一樣。
要真的不讓他出去,在家這樣下去,也會把他逼瘋的。
「兒子呀,你要是不得罪大隊長,你就有可能去大隊里去當民辦老師了,也不用受這份罪了。」母親還是想著,那次救了謠謠的那件事。
「媽,就是不得罪大隊長,他也不會讓你去教書的。」
母親想想也是,大隊長的小女還沒有畢業就拉了回來當老師,不就是搶這個位子嗎。
「兒子要出去就讓他出去,將家裡僅有的一百多元錢帶上。」
父親鬆了口,父母給的錢,保林也沒有推了,若是推了,母親一定很傷心,甚至不要他出去了。回頭弄到了錢,寄回來購化肥就是了。
「兒子,到外去,不行你就回來,家裡田地也分了,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吃飯不愁了。」
「媽,你放心,兒子都二十二了,自己能照顧自己,別擔心。」
「到外要常寫信回家。」
「知道了。」
父母灑淚送走了兒子。
近兩年來,他在外吃的苦從來就沒有告訴過父母,都是報喜不報憂。
保林父母知道兒子在外一定過得不好,但,對一個農民來說有什麼辦法,只有每個月兒子有信回來,有了兒子的信息,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寬慰。
每一次收到兒子的匯款,父母都給他存著,盼著兒子早一天回來,好多人在門口做事,也很搞錢。
儘管兒子來信說,他很好,父母還是不信,要是好不早回家了,是沒有臉回來。
老年總是這麼想著。
這次兒子總算來了,看到兒子沒有瘦,反而長好了,搞沒搞錢是次要的。老兩口真的是好高興。
謠謠雖說沒有在他老公面前提起過王保林的事,她在小店裡,一但有人說起王保林,她都很認真聽。
當人們說:「王保林就是作,不務正業,一個農民不思種地,把一對老的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在外漂流。」
她就會說:「保林他有他的理想,他不是在外打流,他是在尋找他用武之地。」
「廣闊大地大有作為,農村就沒有他用武之地?再說現你只要勤勞,就會有吃有喝。」
當時的農民的想思只局限在這個問題上,他們那裡能了解一個讀了十多年書的王保林呢。
謠謠說:「我也是農民,我不種田,我開店,也算不務正業?」
「你不同,你在家門口。」
儘管謠謠這樣理解王保林的做法,可怎麼也說通這裡很多人守舊的思想。
王保林回來了,他還是穿家裡當時的衣服,還帶來了計算器,這是他們廠家生產的,順便帶了一些回來賣的。
上百部計算器,一下車就賣了,他只留了一部。
王保林見到謠謠老遠就笑,謠謠也看見了他,就是比在家時胖了一點,沒有其它變化。
「保林,你回來了。」謠謠喜出望外。
「謠謠,真不錯,都開起了店來了。當老闆了。」
「什麼老闆,只是比一般人想法超前一點,開始逸凡還反對,還是娘家的錢。」
「現怎樣?」
「還不錯,比種十畝收入還要高點。」謠謠對他也不隱瞞。
「這就很不錯了,你看我們村有幾家媳婦能同你媲美。」
「事也是逼出來的,他不願我干,我偏要干,越干就感到裡面大有學問。」
「是啊,一行不到一門黑,你讀了初中吧。」
「我高中也讀了一年呢。」
「怪不得,你有與眾不同的想法,一個女子難得。」
「你又瞧不起女人了。」
「不是,不是,這是通常這樣說。對不起。」
「開個玩笑,別那樣認真。」
「我也是開冷玩笑。」
呵呵,哈哈。
謠謠聊了一會,倒了一杯茶給了王保林,茶葉放了很多。
「放這麼多啊。」
「你不喜歡喝濃茶。」
「不是。」
「那是什麼?」王保林看著謠謠,比他在大隊部時見過的謠謠更漂亮了。
王保林露出詭異的笑。
他想了一段描寫謠謠的:用知識的浪花去推動思考的風帆,用智慧的火星去點燃思想的火花,用浪漫的激情去創造美好的生活。
生過孩子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更有女人味了!
「你在想什麼呢?」王保林心想,這個你都看出來了。
「我是說,這杯茶要喝上很長時間,這麼好的茶葉,不好喝一杯就甩了。」
「這杯子,我送你成嗎?」
王保林是看謠謠拿出的上好的水晶杯,是新的。看起來是件很平常的事,只要深深一想,這女人不同一般,若是王保林拿回去了,只要一看到這隻杯子,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謠謠。
王保林沒有再說什麼。
他開始選家裡所需要的商品,醬油、鹽、麵條、牙膏等等十多樣,他掏出準備好的計算器。
謠謠說一樣價格,他就計一下,他看一眼計算器上錢的數字。
謠謠也一口報出了價。
「是這麼多嗎?」
「你簡直神了,一分一厘也不隔。」
「這是加減法,沒有問題,要是乘方開方就不行了。」
「我本想送你這計算器,是我們廠生產的,現看來不需要了。」
「我要,多少錢。」
「錢,我不是剛說的,送你。」
「好,這個要不少錢吧。」
「還沒有你送我的水晶杯貴重。」謠謠當然知道保林是開玩笑的,這是不可能的。
「我送你杯並不是要換你機算器。」
「這個我心裡明白,你想送我的不留一點痕迹,給人一種特別自然而清新的感覺。」
「才子,就是才子,說出的話就是好聽。」
「別誇了,再誇我就坐不住了。」
「一年多你變了不少。」
「人都會變的,你也變了。」
「我變老了。」
「你不僅沒有老,而且更有……」原本他想說更有女人味了,可他沒有說,畢竟兩個人還沒有到那一步。
他也知道謠謠家裡的變故,她受的打擊不小,他更不敢提起這事。
「說話就說,還留一半。」謠謠裝出不高興樣。
「哈哈,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來形容。」
「算了吧。」
「對了,保林在家還蹲多少時間?」
「準備後天走。」
「那麼急呀。」
謠謠說這話時,眼睛暗淡了下來。保林也看出來了,故沒有回她的話,兩人沉黙了一會。
謠謠想了想說:「明天,到我家吃飯吧。」
「這樣不好吧,有什麼不好。」
「我怕.……」保林有意不說下去。
「不去拉倒!」
保林沒有想到,謠謠會說出這句話。
「好吧。」
「就在飯店裡吃。」
這吃飯的事,就算訂了,保林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拎著剛買的東西,向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