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車禍
佟慕妍衝下樓，徐佳人已經在車裡等她了，她快速拉開車門上去，急著問：「去哪了？」
徐佳人指了指手機屏幕：「我剛才開會出來才知道這件事，我讓技術部門查的路線。」她把車子開出去，一面說，「早上聽說法務部的人來過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佟慕妍緊盯著屏幕上的路線不說話，顧莘找律師肯定是為了裴竹汐和陸星晴僱人對付她的事，那麼也不難解釋為什麼趙琴如會突然來找顧莘了。
顧莘的車停在一家咖啡廳對面的停車場，佟慕妍和徐佳人停好車過去時，見咖啡廳的員工都在樓下門外，見她們過去，攔住說：「不好意思兩位，今天我們店被包場了。」
徐佳人推開服務員的手，徑直往內，說：「我是包場那位顧先生的嫂子。」
員工們面面相覷，佟慕妍忙跟著進去。
二樓空蕩蕩的，沒有看見一個人。
佟慕妍走了幾步，聽見趙琴如的聲音從包間內傳出來：「我和星晴她爸爸已經教訓過她了，她說她不是故意的，其實就是想嚇唬嚇唬佟小姐，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好嗎？」
佟慕妍忙尋著聲音過去，徐佳人快步上前卻拉住了她的手臂沖她搖了搖頭。
「佳人姐……」
徐佳人示意她不要說話，她低聲說：「再怎麼說，她也是顧莘的媽媽，我們坐下等等，只要不出事就好。」
無奈，佟慕妍只能跟著徐佳人找了個靠邊的位子坐下。
包間里，沒有聽到顧莘的聲音。
徐佳人的手機突然有電話進來，她下意識開了靜音，朝包間看了看，這才對佟慕妍說：「工作電話，我去接下，有事叫我。」
佟慕妍點頭，徐佳人起身去了洗手間。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趙琴如又說：「我明天帶著星晴親自去給佟小姐賠罪，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處理好，但你可千萬別告她呀！」
顧莘仍然沒有說一句話，佟慕妍咬著牙，有些如坐針氈。她回頭時，見徐佳人已經接完電話回來了，她是初次聽到這件事，她聽得有些茫然，但臉色顯然不好看了。
趙琴如的聲音更加緊張了：「顧莘，你說句話啊，你這樣一聲不吭媽心裡很慌。」
佟慕妍聽到裡面椅子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趙琴如的聲音高了幾個調：「顧莘！你別走，星晴是我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妹妹啊！難道你忍心看到她被帶走受審，看到她坐牢嗎？」
「嘭」的一聲，明顯是椅子被踢倒的聲音。
佟慕妍本能站了起來，包間的門打開了一點。
趙琴如帶著哭腔，說：「媽求你了，媽給你跪下行嗎？」
包間的門被狠狠推開，佟慕妍看見顧莘鐵青著臉出來，越過他的肩膀，佟慕妍看見趙琴如真的在他身後跪下了，但他走得太快，似乎是刻意不想看見這一幕。
徐佳人說的對，那一個畢竟是生下他的母親。
「顧……」佟慕妍張了口，然而顧莘並沒有看見角落裡的她和徐佳人，而是大步朝下面而去。
「顧莘！」趙琴如追了出來，看見從角落裡走出來的佟慕妍和徐佳人一愣，她忙上前拉住佟慕妍的手，說，「佟小姐，我知道這次的事是星晴不對，請你念在她初犯就原諒她一次，幫忙勸勸顧莘吧！」
佟慕妍一點點將手抽了出來，輕聲說了句「對不起」，轉身跟著下樓。
「佟小姐！」趙琴如急著追上去。
上來的時候不覺得，下去的時候覺得這段樓梯怎麼那麼長……
佟慕妍心裡明白，聰明如顧莘，他該能想到趙琴如找他出來就是為了說這番話，可他還是來了。
一句話不說，沒有給她難堪，內心卻一如既往地堅定。
也是直到剛才，佟慕妍才似乎有些明白顧莘對趙琴如那種複雜的感情，他對她有責怪，但其實不是恨，他應該只是不理解當初的趙琴如為什麼選擇離開自己。
那些表面上的恨不過是他用來偽裝自己的感情。
佟慕妍到了樓下，見顧莘已經穿過馬路朝停車場走去，她開口打算叫他，卻聽見身後徐佳人「哎呦」一聲，佟慕妍本能回頭，趙琴如紅著眼睛衝出來的同時，徐佳人從樓梯上摔倒了。
「佳人姐！」佟慕妍忙跑上去扶她起來，「沒事吧？」
徐佳人朝出去的趙琴如看了眼，她原本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只是搖了頭。剛才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佟慕妍也知道是趙琴如下來時把徐佳人給絆了，但因為顧莘，徐佳人明顯不想把事情再鬧大。
「能走嗎？」佟慕妍擔憂問。
「沒事。」徐佳人踮了踮腳，「沒有崴到，走吧。」
她們走到門口，見趙琴如不顧車流直接想要穿過馬路。
「顧莘！」她叫著他。
這時，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來不及剎車，猛打著喇叭。
顧莘聽到聲音回頭，他的眸子一縮，幾乎沒有遲疑轉身朝趙琴如跑去。
佟慕妍本能想要過去，卻被徐佳人一把拉住了：「慕妍，危險！」
佟慕妍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眼看著顧莘伸手打算推開趙琴如，她失聲叫道：「顧莘不要！」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趙琴如一把推開了衝過去的顧莘。
「嘭」的一聲巨響之後，緊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
後面所有的車全都緊急剎車。
「顧莘！」佟慕妍推開徐佳人的手衝過去，他被推開摔倒在另一輛車的車輪前，幸好司機把車剎住了。
幸好！
佟慕妍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秒幾乎都停止了！
「顧莘！」徐佳人也沖了過來，「傷著了嗎？」
佟慕妍扶他起來，他吃痛捂住手肘，目光卻是回頭看去。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起來，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說話。佟慕妍沒有看見被撞倒在地的趙琴如，只是隱約看到有血從人群中流出來……
直到救護車來了又走，撞人的女司機還一臉獃滯坐在駕駛室里，後來，警車也來了。
顧莘突然衝過去，揪住了女司機的手臂質問：「為什麼不剎車！為什麼加速！」
女司機明顯被嚇壞了，渾身顫抖，還哭著說：「我……我踩錯了，我把油門當剎車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忙轉向警察，「警察同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個人突然衝出來，不是我，不是我……」
警察皺眉說：「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事故原因我們會好好調查的。如果你是傷者親屬，你現在可以先去醫院等我們的消息。」
聽到「親屬」二字，顧莘猛地轉身離開。佟慕妍追上去，見他上了自己的車，她忙坐進副駕駛座。
他發動了車，手握著檔位，見佟慕妍進去，他遲疑了下，沉聲說：「慕妍，你下去。」
佟慕妍才想說話，但看著他難看的臉色，她最終還是默默地下了車。黑色賓利「嗖」地開出了停車場，徐佳人開車過來，搖下車窗說：「慕妍，愣著幹什麼？上車！」
顧莘開得很快，好在徐佳人車技不錯，沒有跟丟。
他沒有去醫院，車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了，他下車就直接走了進去。
徐佳人的車停在拐角處，佟慕妍解開了安全帶就想要下去，卻被徐佳人拉住了，她搖頭說：「讓他去吧，在家裡，爸是從來不允許他喝酒的。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佟慕妍重新坐下了，之前那驚險的一幕彷彿還在眼前晃。
在危險來臨之際，顧莘的那個回身與其說是本能，其實他對趙琴如還是有感情的。而趙琴如阻止他過去涉險的那一推，更加說明她心裡有這個兒子。
「顧莘媽媽，當年為什麼要和老爺子離婚？」她側臉看著徐佳人問，之前從沒想著要過問，畢竟現在世上離婚太頻繁不過了。可是今天，佟慕妍不得不問了。
沒想到徐佳人卻搖頭：「那段時間顧若住院，家裡氣氛很不好，爸怕影響桐桐，所以大半年的時間我都帶著佟佟住在娘家。顧若走後沒多久，他們就離婚了，這中間發生過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是……」
徐佳人猶豫了一下，佟慕妍忙問：「但是什麼？」
徐佳人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說：「顧莘媽媽沒有離婚前，他們母子感情很好。實話說，那時候我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婆婆，雖然顧芃不是她親生的，但顧芃走後，她對我和桐桐也很好。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佟慕妍不明白，既然母慈子孝，那為什麼會這樣？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很想問顧莘，雖然他也許根本不會回答。
坐在車裡，直到天完全黑了顧莘還沒出來。
佟慕妍有些坐不住了：「我得進去看看。」
徐佳人跟著下了車，這時酒吧里突然有人往外跑，嚷著說裡面有人突然發酒瘋和人打起來，連頭都被酒瓶砸破了。
「顧莘！」佟慕妍心口一緊，直接沖了進去。
酒吧里一片混亂，佟慕妍費力擠進去，果然看見有人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來，那人的後腦勺全是血，她嚇得呆了呆，卻終於還是鬆了口氣。
不是顧莘。
佟慕妍找遍了整個酒吧也不見人，她拉著人問，大家也都說沒見過，出去時，徐佳人站在門口說沒見人出來。
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走過佟慕妍身邊時，笑著說：「這個酒吧有後門，你們要找的人啊，多半兒從後門走了！」
後門出去是一條繁華大街，顧莘的車還在前門停著，佟慕妍拿出手機打他電話。
電話通了，沒有人接。
「顧莘的手機。」徐佳人站在顧莘車子邊上指了指，佟慕妍過去，才發現他的手機就放在車裡。徐佳人嘆了口氣，「他知道我們跟著他。」
「那現在怎麼辦？」佟慕妍真急了，「不行，我得打電話給藍主任，讓他幫忙找人！」低頭打算翻出藍清的手機號碼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陸衍的電話。
佟慕妍握著手機的手一顫，熟悉的鈴聲響著，她呆立著突然像是被點了穴。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顧莘的離開，除了心底那份內疚，其實更讓他害怕的是知道趙琴如的消息。
而此刻的她，竟然和他一樣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