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席母恢復
顏葉舒回到槿苑，珍姨忙走過來，關切地問：「今天出去這麼久，有沒有累著？」
「還好。」顏葉舒笑著說，「珍姨你就跟我媽差不多了。」
她走到餐桌那坐下，珍姨為了方便她肚子餓時可以隨時吃點東西，就經常準備些點心，水果和剝好的堅果之類放在餐桌上，甚至卧室里都有。
珍姨不禁也笑了，但忽然想到，不由問：「你媽媽知道了沒有？」珍姨已經知道顏葉舒的母親的事。
顏葉舒被她這麼一問，怔了怔。「還沒告訴她。我跟慕雲的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她說過。」
珍姨在她的對面坐下，不由自主嘆了口氣。「只怕她知道了會難受，你怎麼都不跟她說呢。」
「我也不知道。」顏葉舒忽然鼻子就酸了。她在慈母一樣的珍姨面前突然就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我好像已經不習慣向她尋求依靠，而且也不知道要怎樣跟她說我的事。也許什麼都不說，不親近，大家反而容易過得好。我不想成為她的壓力。」
珍姨惻隱地看著她：「傻孩子，你不懂。畢竟你自己當母親還不夠久。以後你就會明白，這種疏離是多麼痛苦。」
一陣濕意忽然湧上顏葉舒的眼眶。她想起了青園的小哲。
她是還不懂那種感覺，可是她已經在害怕了。如果她和小哲也是這樣，被迫長久地分離，心中是不是也會生出這種讓人痛苦的疏離？
……
席慕雲在醫院守著母親，想起顏葉舒，心裡忽然一陣懊惱。
他想起下午那樣直直丟下她就走，只怕她誤會了也說不定。
他拿出手機往槿苑打電話，珍姨接了電話，說：「葉舒睡了呢。」
席慕雲怔住。「這麼早？」
「好像今天累著了。」
「哦，那你好好照顧一下。」
席慕雲放下手機，心裡說不出的惆悵。
這時安嵐拿了一盒粥進來。「慕雲，我給你帶了一點粥，你吃點宵夜。」
席慕雲驚訝地看向她：「你怎麼還沒有回去？你不用這樣，我在這守著就行了。」
安嵐將粥放到床頭柜上，在他的身邊坐下，說：「伯母是因為我才暈倒的，我想看到她醒過來。」
「怎能說是因為你。你真的不用這樣，快回去吧！」席慕雲心情複雜地看著她，她這樣，他只會越欠越多，以後要他怎麼還？
「我就陪你到九點吧。九點我就走。」安嵐抬手看看錶，說。
席慕雲不好跟她爭執，怕吵到母親，只好隨她了。
安嵐想了想，又站起來將粥從塑料袋裡小心取出來打開，扭頭笑著對席慕雲說：「有點燙，我給你放涼點。」
卻在她想要轉身的時候，不知道是心裡掂記著地方狹窄還是怎麼的，步子邁得過小，結果那高跟鞋一個不穩，她整個就向席慕雲倒下去。
席慕雲條件反射地將她接住。安嵐突然仰面落進他的懷裡，頓時就定住了。
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這樣貼近她，夢裡想象過無數次的場景突然湧進她的腦海，她的臉刷地紅了。
他不知道，直到現在，他的那件外套還每晚伴隨著她入眠。
安嵐忙翻身扶著他的肩膀想要站起來，結果一個轉身，她的唇就到了席慕雲的下巴。她的腦海轟地一聲炸響，呼吸不禁就急促起來。
席慕雲一下轉過臉去，然後驚訝地看見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兩個。
「母親您醒了！」席慕雲忙將安嵐扶好，轉向藍瀅心。
安嵐通紅著臉，不自覺地撫著臉側，尷尬又驚喜地轉向藍瀅心：「伯母，您覺得怎樣？」
藍瀅心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唇角浮上笑意。
席慕雲扶著她坐起來，坐在床邊問：「母親，這裡有粥，您要不要吃點？」
藍瀅心點點頭，安嵐忙給她端過去。
「伯母您小心燙。」安嵐小心地舀了一小勺，輕輕吹了吹，送到藍瀅心的嘴邊。
藍瀅心喝了幾口就不要了。她坐在那，看著兒子和安嵐，忽然微笑著問：「你們還沒有結婚？」
席慕雲和安嵐頓時都怔住，安嵐更是臉紅到了耳根。
席慕雲怔怔地看著藍瀅心，她現在看起來很不一樣，她的眼神和語氣都變了。他的心漸漸開始像海水一樣湧起浪潮，一浪比一浪急，難道……
藍瀅心忽然伸手過來握~住席慕雲的手，臉上有哀傷的笑容，輕聲說：「雲兒，我的孩子。」
「母親！」席慕雲的手都顫抖起來了，他的另一隻手不禁也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您是不是，是不是已經記得我了？」
藍瀅心另一手輕輕撫著他的頭髮，目光里是那種歷經了半生，一朝恍然醒來的感慨，還有對兒子說不出的歉意和心疼。
「這些年辛苦你了，雲兒。」
藍瀅心的一句話叫席慕雲終於欣喜若狂得像個大孩子一樣痛哭起來，「母親！」
安嵐站在一旁，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激動，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成功了！藍瀅心真的恢復了過來，記起了席慕雲！
……
藍瀅心醒來后沒法在醫院繼續呆下去，她掂記著青園的小哲和小楠。
席慕雲也不勉強她，反正醫生說她身體的狀況良好，不住院也是可以的。
席慕雲開車將藍瀅心送回去，安嵐陪她坐在後面，一路上輕言細語地和她說話。
藍瀅心是真的喜歡安嵐，而且對她充滿了感激。
聽說安嵐來自一個很不錯的家庭，藍瀅心對她就更滿意了，心想兒子果然有眼光，選的人很不錯。
席承峰此時在家裡等著，忐忑得根本坐不住。如果妻子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她會不會很恨他？他又想起小楠，想起他一把年紀竟把持不住，逼著失憶的妻子給他生了個小兒子，這老臉就更加沒處擱。
席慕雲他們回到青園的時候，席承峰已經在門口那來回走了不止一百遍。
席慕雲將車子駛入院子，所有的人頓時都嚴陣以待。
席承峰板著一張臉站在那，安嵐扶著藍瀅心下來時，他的老臉又燒起來，卻板得更加嚴肅了。
藍瀅心下了車，第一眼就是看向他。
席承峰與她對視了一眼，立即將目光虛化，他覺得他那顆日漸老化的心臟好像有點承受不住藍瀅心那灼灼的目光。
他向藍瀅心走過來，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沒敢正視她：「瀅心，你覺得怎樣，身體沒事吧？」
藍瀅心望著這個與她愛恨糾纏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心裡也是無法平靜。但她已經明白過來，雖然對他還是有恨意，但這一朝夢醒，多少仇怨她也看淡了。
藍瀅心定定地望了席承峰兩分鐘，直把他看得老臉也紅起來，手腳不知道放在哪裡。
大家都覺得眼前這情形很有意思，一個個用力憋住嘴角那一抹笑意。
席承峰實在扛不下去，就說：「我們別在這站了，你先回房休息，站久了小心累著。」
已經有點晚了，藍瀅心確實也累了。她沒有說話，在席慕雲的攙扶下回了小苑。
席承峰小心地跟在後面。
席慕雲知道父親肯定有很多話想跟母親說，所以送藍瀅心回小苑就出來了。
出來才發現，安嵐還沒走。
「嵐兒，已經晚了，我送你回去。」席慕雲向她走過去，說。
安嵐忙站起來，「我本想等你出來說聲再走……」
席慕雲開車送安嵐回去，一路上席慕雲一直在沉默，安嵐不知道說什麼好，便也沉默。
將安嵐送到家門口，席慕雲親自下了車去幫她開車門。
安嵐下了車站在那，想說再見，但又捨不得。
席慕雲看著她，終於開口說：「嵐兒，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
安嵐忙說：「你不用這麼說，這是我想為你做的。」
席慕雲靜默了一下，又說：「可是嵐兒，我們不能這樣一直下去……」
安嵐的心一下跌落冰窟。沒想到他會這麼絕情，母親一醒，他就要劃清界線了。
她手腳冰冷地站在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慕雲，伯母喜歡我。」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誰能不喜歡。」席慕雲心裡痛苦，「可是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只會讓我很為難。你知道我心裡只有葉舒。」
安嵐不禁激動起來。「我的心裡也只有你！」
「安嵐！」席慕雲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難道你就不能考慮一下嗎？你父母肯定也更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就算再差，也比顏葉舒對你更有幫助。」安嵐咬著嘴唇，忽然豁出去一樣說，「如果你真的割捨不了她，我可以接受她，我不阻止你們在一起，我願意跟她一起，跟她一起服侍你。」
安嵐說完就羞紅了臉，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是的，她可以做得到。她那麼的喜歡他，沒有人能體會到她心裡的那份渴望。就算知道他正和顏葉舒在一起，她也能忍受著一個人留在他家陪他母親，這就是她對他的愛，沒有人可以做到如此的極致。
席慕雲不能說完全不動容。
是的，作為一個男人，能聽到一個條件明明就是極為優秀的女人這樣放下姿態，說願意跟另外一個女人一起服侍他，這絕對是世上男人最大的虛榮。
「不，嵐兒你不能這樣想，這樣對你不公平。我做不到，而且這對葉舒來說也是個傷害。」席慕雲轉過身去，「嵐兒，你只是一時走不出來才會這麼想，以後你就會知道，這樣不值得。你應該找一個真正能將你捧在手心的人。」
說完席慕雲就轉身上了車。
安嵐站在那望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她的視線里，肩膀慢慢顫抖起來，不知不覺蹲了下去，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