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國
看著藍瀅心睡著，席慕雲才輕輕離開房間。
到院子里找到席承峰，席慕雲一直強壓在心底的憤怒再次湧上來。
「您是不是還有沒跟我交代清楚的？」席慕雲隱忍著怒火，問。
「交代什麼？」席承峰轉過向兒子。
「為什麼葉舒會認為她母親就是我母親？您別告訴我您不知道這件事！」
「那是她的誤會。」席承峰淡漠地說。
「然後你就利用了她的誤會？」席慕雲愕然，震驚，難以置信。
這真相竟是如此的兒戲……顏葉舒曾那麼糾結痛苦的事情，竟是他父親玩笑一樣的戲弄！
「你現在還想那些做什麼。」席承峰不悅，「她本來就不合適你，就算沒有那個誤會，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母親……」
「合不合適那是我的事！」席慕雲忽然就爆發了，「你憑什麼！憑什麼……」
他的聲音噎在喉嚨里。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揉成了一團，痛不欲生，而他還不能大吼出來，因為不能驚擾到十幾年沒見的母親。
他憤怒得渾身直發抖，猛地轉身大步走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席承峰震驚地看著兒子的背影，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
……
席慕雲背靠著床柱坐在地板上，默默地喝著酒。
顏葉舒在的時候，似乎總是喜歡這樣坐在地板上。
他想起她曾和他坐在這裡聊過很多漫無邊際的話，他想起與她在槿苑的點點滴滴……
槿苑，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顏葉舒離開后，他對女人似乎就再也提不起勁。
失去女人的槿苑，變成了一個記憶的空城。
她對他說過最動聽的情話，說他是她的王，說她是他的女人，永遠都是他的。
那個說謊的女人。
她到底在他心裡種了什麼蠱，竟讓他再也沒法忘記。
席慕雲疲憊地躺倒在地板上。那冰涼的感覺讓他燥熱的心慢慢平息下來。
然後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忽然就停在某處。
那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字？
席慕雲一下坐起來，一字一字看過去，看到後面，他忽然捂住臉，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得渾身顫抖……
「席慕雲，你就是個自私、暴戾的臭男人！」
「嘖嘖，我只是不忍心揭穿你，你真是個自大狂！」
「暴君！」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拽起來特別欠揍？」
「昨天特別帥，笑得好溫柔……」
「蘇菲菲跟你絕配！以後你就等著她折磨吧！」
「……」
「席慕雲，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一輩子，即使永遠都是以現在這樣的身份：契約的乙方。」
「席慕雲，我喜歡你。」
「很喜歡的話，算不算是愛？」
「……」
「殘忍的傢伙。」
「席慕雲，你最好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曾經那麼喜歡過你。永遠都不知道，就是我對你的報復。」
……
一晃又過了幾年。
……
美國休斯頓飛往G市的航班。
頭等艙里，一名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帥氣男子摟著一個身上全是名牌的嬌艷美女，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打著瞌睡。
不遠處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專心地坐在機艙的空地上玩著一個玩具車。
嬌艷美女忽然不屑地低聲說：「這年頭什麼人都坐頭等艙了。」她捅捅男子，示意他看一看斜對面一個穿著淺灰色淡花寬鬆長裙，正側身躺著睡覺的女人，「看她那打扮，不應該是到經濟艙去的嗎？」
帥氣男子睜開眼睛，隨便看了一眼，然後說：「身材不錯。」
嬌艷美女哎了一聲，捶他：「我叫你看的不是這個，看她的衣服！什麼牌子，從沒見過！」
帥氣男子嘆了口氣：「寶貝，衣服那麼多牌子，你能都見過嗎？」
「我認不出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牌子，穿成那樣好土！」
「土嗎，似乎挺舒服的，不過寶貝，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這身，看著多養眼。」男子壞壞地笑著，一隻手繞過去，從美女腋窩側伸進那幾乎真空的深V無袖側開的上衣內揉了揉。
卻在抬頭時，忽然撞見一雙童真的烏黑眸子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叔叔，我媽媽說那是耍流氓。」
男子怔愣了一下，哈地笑出來。美女卻氣壞了：「去去！誰叫你多管閑事的！」
這時，一直背對著他們側躺著的女人似乎被吵醒了，她坐起來揉揉眼睛，滿頭長發垂落下來，如綢緞般散發著烏黑的光澤。
「小哲，過來。」她轉過頭來，幾乎不施粉黛的臉，皮膚白皙細滑，五官清麗迷人，帶著一點剛醒的慵懶，聲音溫柔而好聽。
男子顯然有種驚鴻一瞥的感覺。
好美，雖然不比他身邊的女人嬌艷性感，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讓人迷惑的女人氣息，花不迷人，人自迷。男子看得有些呆了。
小男孩應了一聲，拿起玩具車向媽媽跑過去。
「媽媽，那個阿姨罵我。」小男孩投訴說。
顏葉舒摸摸兒子的頭，笑道：「阿姨不是罵你，她只是表達了她的意思。」
「那她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媽媽？」
「就是讓你不要打擾的意思。」
男子在那邊聽了，不禁彎了彎好看的唇角。
「可是為什麼啊？那叔叔耍流氓。」小哲很嚴肅地說。
顏葉舒有點頭痛。想了想，她說：「阿姨允許的話，叔叔就不是耍流氓了。」
小哲恍然般哦了一聲。但顏葉舒趕緊又說：「小哲，那是羞羞的行為，公共場合絕對不能夠這樣，以後你長大了，也不能這樣，知道嗎？」
「知道啦！」小哲清脆地應道，「羞羞的行為要關上門，就像舅舅和冉姐姐！」
顏葉舒：「……」
那邊的嬌艷美女聽到顏葉舒母子居然就他們談情說愛的事說教了一大通，臉上掛不住，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真討厭！土包子說誰呢！」
男子卻一直在忍笑，目光落在顏葉舒的身上很久都沒有移開。
……
下了飛機，顏葉舒一手牽著小哲，一手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
正等計程車，一個高挑的男人忽然走過來跟她打招呼：「嗨！」
「哦！剛才飛機上那個叔叔！」小哲驚訝地指著他說。
顏葉舒看他一眼，很年輕的樣子，陽光帥氣，臉上帶著邪邪的笑。
「你們要去哪裡？」他手插在褲兜里，很是瀟洒地問。
顏葉舒對他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惡感，就是沒興趣。
「我已經結婚了。」她淡淡地說。
一句話就打斷了男子後面想要的搭訕，他有點鬱悶：「我又沒問。」
顏葉舒不理他，招停一輛計程車準備上車。
男子卻忽然幫她將行李提起來放到計程車的后尾箱，說：「可不可以順路載我一下，我到酒店下車就可以了。」
「計程車很多，您可以等下一輛。」顏葉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男子往後面看了看，突然緊張地拉開副駕的門，低頭就坐了上去。
「不好意思，就麻煩一下，出到外面把我放下來也行！」他慌慌張張地往外張望著。
顏葉舒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正向他們的車子追過來。
顏葉舒知道即使跟他爭執，他肯定也不會輕易下車的，便對司機說：「大哥您開車吧，等下您再收他個人的車費。」
計程車司機聽她這麼說，當然樂意，立馬就將車開走了。
把那些追兵甩掉后，男子就放鬆了下來，重新恢復了嬉皮笑臉。
「美女，我叫莫天翊，家就在G市，請問您的芳姓大名？以後有機會再見，希望可以請您吃飯，以報答您的熱心幫助！」
「哦，這不是熱心幫助，這是被迫協助。G市太大，以後再碰見的機會應該很少，您不用勞煩。」顏葉舒望了一眼窗外，「這條街全是酒店，您要下車嗎？」
莫天翊沒法子，留戀地看了眼她那平靜卻拒人千里的臉，讓司機停了車。「麻煩師傅將他們安全送到地方，錢不用找了！」
顏葉舒看他一眼，他下了車，笑嘻嘻地沖她揮手：「再見美女！」
……
顏葉舒帶著兒子到了她早幾個月就備下的住宅，累得直倒在床上。
回G市前一天還為李宸浩趕了一批稿子，都快累壞了。
小哲用腳搓掉鞋子爬上床也躺在媽媽身邊：「媽媽，舅舅和冉姐姐什麼時候也過來啊？我覺得悶悶的。」
顏葉舒歪頭向他：「不會悶的，明天帶你去看一帆哥哥。」
「好啊，我只在電腦上看見過他。」小哲也累了，慢慢眼皮就搭拉了下來。
顏葉舒雖然很累，卻沒有睡意。
時隔三年多再次回到G市，難免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她想起車子經過廣場時，太古百貨大廈的LED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席氏集團新任董事長席慕雲和安泰集團的千金安嵐攜手出席活動的新聞。
席慕雲風度翩翩，面帶得體微笑的樣子印入她的腦海，心頭還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但她對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他們早已是路歸路，橋歸橋。
現在的她，要坦坦蕩蕩地生活。再沒有人可以干涉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