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太不自量力
顏葉舒一身飄逸的真絲裙裝，脖子上也圍著一條同樣是真絲的圍巾，踩著輕盈的高跟鞋，手在席慕雲掌心裡握著。
他們現在要去席慕雲的私人醫生霍醫生的診室。
「這點傷過幾天就會好，何必麻煩醫生。」顏葉舒總感覺有點彆扭，不想去。
席慕云：「不行，都第二天了，瘀痕還這麼明顯，要是以後留下印子怎麼辦。」
顏葉舒斜睨他一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幹嘛不直接掐我斷氣算了。」
「我要真掐你斷了氣，我也要跟著一起死了。」席慕雲低頭看她一眼，認真說，然後又責怪她：「還不是怪你，你也不想想，你究竟將我氣成什麼樣了！」
顏葉舒苦笑，想要讓這位大爺意識到他自己的問題還真難啊。
如果不是他無情在前，她又怎會絕情在後。
估計她現在再回頭拿那些她經受過的控訴他，他也鐵定一臉無辜。
跟他一起，以後委屈肯定有得受，她還是先將粗神經練出來，久了說不定就習慣了。
霍醫生大約四十五六歲，下巴颳得乾乾淨淨，一臉溫和儒雅，讓人信賴。
他仔細查看了顏葉舒脖子上的掐痕，又問了一些問題，過了一會兒，他對席慕雲說：「問題不大，她不是疤痕體質，而且年輕，很快就會好的。但是啊，以後別再玩這種危險的遊戲了，小心喉嚨真的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危險的遊戲……席慕雲的老臉一紅，瞥了顏葉舒一眼，她也正微微嘟起嘴，似嗔非嗔地看著他。
看完脖子，席慕雲跟霍醫生走到裡間去諮詢什麼，顏葉舒便在外面等。
回去的路上，顏葉舒擔心地問：「你剛才去問了霍醫生什麼？哪裡不舒服嗎？」
席慕雲意味深長地瞅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強壯得很。」
顏葉舒感覺到他的曖昧，有點不自在，不禁嗤了一聲，沒再問。
席慕雲卻攥了她的手，低聲問：「昨天和今天你都還沒吃藥吧？」
顏葉舒一時沒反應過來：「吃什麼葯……」但最後一個字說完，她就明白過來了，臉刷地紅了。「你不提我都忘了，經過藥店你停一下，我去買緊急的。」
席慕雲卻像鬆了口氣。「別買，不要吃了，那個對身體不好。葯不是已經停了半年了嗎，正好，以後都不要吃那種東西了。」
顏葉舒困惑地看他一眼，卻在碰上他灼灼的目光后臉上燒得更加厲害。
她突然又意識到什麼，目光瞟向前面正開車的陳叔，這下更是臉紅到了耳根，回頭瞪了席慕雲一眼。
席慕雲不禁笑起來。呀，他都忘了有外人在。
陳叔臉也有點紅，但嘴角卻是淡淡的笑。陳叔是個老實而本分的人，對席慕雲的忠誠不比曾平或珍姨少。
席慕雲以前換女人就像換衣服，現在變了，陳叔和珍姨一樣，都覺得挺好的。
……
顏葉舒回槿苑后的第三天早晨，席慕雲一早起來準備去上班。
昨天在家陪了顏葉舒一天很開心，但是想到花漾的事，席慕雲的心裡到底沒辦法真正輕鬆起來。
他知道自己能夠倚仗的就只有花漾，失去花漾，他在父親的面前就失去挺直xiong膛的籌碼，他現在還不希望走到向父親臣服的那一步。
因為以他對父親的了解，他相信，臣服就意味著生不如死。
席慕雲低頭看著顏葉舒替他系領帶，她安靜起來真的很嫻雅。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安靜的外表下似乎有很多心事。
「你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太悶？要不要又回花漾上班？」席慕雲想了想，問道。
反正蘇菲菲現在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了，他沒必要再遮掩什麼，如果顏葉舒有什麼喜歡的，或想做的，他願意滿足她。
顏葉舒抬頭看他，微怔：「我想想。」
席慕雲揉揉她的頭髮，轉身出門。
席慕雲走後顏葉舒確實想了想。
可是想來想去，她發現自己在工作這件事上似乎走向了死胡同，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擋在前面的是蘇菲菲，追在後面的是席承峰。
難道她真的要銷聲匿跡，做一隻金絲雀躲在槿苑嗎。
然而她想做金絲雀，別人還不樂意給她這個機會。
顏葉舒正在院子里跟珍姨學習種玫瑰，蘇菲菲打電話來了。
「我們見個面。」電話那頭傳來蘇菲菲一如既往的傲慢的聲音。
顏葉舒不想接電話的，她就算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蘇菲菲找她做什麼。
但她天性里那種為了規避危險而主動的妥協，總是第一時間冒出來。
她只在幾秒時間裡就想了無數種與蘇菲菲正面衝突的下場。
無論蘇菲菲是要對自己出手，還是對席慕雲出手，顏葉舒都覺得害怕而無法接受。
顏葉舒被動地答應了見面。
……
到了約定的地方，兩個美麗的女人四目相對，刀光劍影間，她們試圖隱藏的狼狽都輕易地顯露了出來。
一個雖然依舊驕橫卻難掩臉上挫敗的浮躁；一個得到了席慕雲的心，卻心虛不安。
而如果要在氣勢上分高低，自然是蘇菲菲贏。
蘇菲菲冷哼一聲。
經過一天的冷靜，她已重新找回自信和淡定，她不相信自己捏不死顏葉舒這隻螞蟻。
沉默了十來分鐘，蘇菲菲又尖又長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將咖啡勺子撥到一邊，冷冷地開口：「顏葉舒，沒想到我一直都被你當猴耍，是我輕敵了。你竟能隱藏得這麼深，真他~媽的可怕。」
顏葉舒不出聲。
「說吧，你打算和席慕雲走到哪一步？我聽了好有個對策。」蘇菲菲盯著她。
「與他走到哪一步，是我和他的事。」顏葉舒也冷冷地說。
「你和他的事？」蘇菲菲冷笑，「顏葉舒，我要弄死你真的很容易，我要整垮花漾也很容易，你信不信？」
顏葉舒再次沉默。
「你既然跟了他一段時間，應該多少也聽說他和父親不和的事吧？這次花漾能脫離席承峰的控制並發展起來，你以為這只是席慕雲一個人的功勞么？」
蘇菲菲勾起嘴角，浮上一抹優越的笑。「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和我之間是有約定的？」
顏葉舒定定看著蘇菲菲，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波動。
蘇菲菲冷笑，心說這賤女人裝得倒是淡定，怪不得以前自己總被騙。
「他肯定不會告訴你，他給了我花漾10 ％的股份，還承諾以後與我結婚。」蘇菲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顏葉舒，尋找著她表情里的裂口。「你應該猜得到，如果我們結婚，對他未來的事業會有多大的幫助。」
顏葉舒仍是沉默。
「他告訴過我，他在女人方面一直都很隨便，叫我有心理準備。但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我真要他守身如玉，確實很難不是嗎？」蘇菲菲繼續半真半假地說，「有次我們親熱的時候，他甚至不掩飾讓我看到其他女人他在頸窩上留下的吻痕。那個是你留下的吧？」
顏葉舒的手終於顫抖起來，緊緊抓住自己的裙子。
她想起幾個月前，她曾故意在席慕雲身上留下一個吻痕。而那天，席慕雲確實跟蘇菲菲有約。
「席慕雲曾跟我說過，他迷上一個女人。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竟然就是你，你確實很有能力，竟能將他迷倒！」蘇菲菲目光冰冷，盯著臉色已經開始變化的顏葉舒。「但你能將他迷倒又怎樣？你有能力迷他一輩子嗎？一個來自底層的下賤女人，只能靠身體迷惑他一時，如果奢望長久，那就太不自量力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他有女人的情況下還這樣容忍他嗎？因為我知道他最後一定會收起心思跟我結婚，只有我才是他最佳人選，這點我們早就達成同識。男人嘛，年輕時都愛玩，這是很無奈的事實。」
「但你最好還是早點跟他結束，我這人耐性不多，你應該有深刻體會。」蘇菲菲惡狠狠地盯著顏葉舒，「他要是玩過了頭，以我的性格，反擊起來，恐怕他再厲害也會死得很難看。到時我會先拆了你的骨，再拆了花漾和席慕雲，讓你們到地獄去卿卿我我，你覺得怎樣？」
顏葉舒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恨，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顏葉舒更想拆了蘇菲菲的骨！為她的傲慢無禮，為她的有權有勢和恣意妄為！
但顏葉舒成不了強勢的蘇菲菲，她只是個一無所有的人。
蘇菲菲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顏葉舒，忽然揚起手，狠狠地扇了顏葉舒一巴掌！
聲音如此響亮，咖啡廳里的人都震驚地轉過頭來看著這兩個女人。
顏葉舒眼睛都紅了，她恨不得猛地站起來跟蘇菲菲扭打到一起。
可是，她仍坐在那，渾身都在發抖。
咖啡廳里的人忽然驚叫起來。
蘇菲菲打了一巴掌仍不解恨，竟然舉起她那杯咖啡就往顏葉舒頭上倒！
雖然咖啡已經不燙，但當頭當臉地潑了一頭，顏葉舒還是說不出的狼狽。
她猛地站起來。
但蘇菲菲冷冷地說：「這還不解恨。我本想著如果給我找出席慕雲背後那個女人，我直接就剁成肉醬的。」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蘇菲菲猙獰地扭著嘴角：「你以後就給我夾起尾巴做人！不然我不但整死你，席慕雲我也要毀了！」
顏葉舒顫抖著，死命地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