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東家,我陪著您
從夜宴正門出來的一瞬,薄正東的人終於全部到齊。
兩群黑衣人瞬間涌成一團,整個局面頓時交戰密不可分。男人這時候已經是危在旦夕,紀思念單薄的肩膀承擔著他沉重的身軀一點點往外走,
「薄正東,你醒醒……你別睡……」
「放心…」男人整個人靠她支撐著,嘶啞的吐出兩個字,鮮血讓他原本就精緻的容顏看起來竟然有幾分邪魅。
「左轉一百步,有輛越野車。我們開那個走……」
「好。」紀思念忙不迭地的喊著,誰知沒走幾步,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薄正東。」溫潤如玉的聲音,慕白城一身白衣擋在他們前面。
紀思念一下如臨大敵,本能把非常虛弱的男人擋在身後,整個脊背挺得筆直,
「慕白城,你讓開!」
男人這才把目光悠悠落在女人的身上,只見夜色下,她臉頰纖細,白皙,就像黑夜裡盛開的百合花,那麼純潔美麗,只是雙肩劇烈顫抖。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慕白城說。
「我也不會讓你傷害他!」
「就憑你?」他頗為冷蔑的笑了一聲,昔日的溫淡,禮貌,終於在今晚全部退了下去,白色西裝上的金屬胸針,在夜色下熠熠生輝,把他整個人襯托的更加陰冷。
「這是我和他的事,你最聰明的選擇就是袖手旁觀。」
「你們的事我不管,但是你要趁人之危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紀思念決絕的說著,然後拉緊薄正東就嘗試越過他從這裡離開。誰知沒走幾步,一把冰冷的東西,就抵住了她的頭部。
「你不怕死嗎?」溫潤的嗓音里流露出陰險的語句。
思念感受到腦後的死亡,鎮定一笑,「我當然怕死。但我更怕他死!」
「他對你有這麼重要?」
慕白城說著,目光微偏,看向女孩身上幾乎已經八分昏迷的男人,
「哪怕他從來沒有在你身上動過一點感情,你也願意這樣為他死?」
「那是他的事。」
思念平靜的說,無聲無息地笑了,「其實慕先生,你早就預謀好了吧?接近我,慫恿我離開,告訴我薄子兮的事,甚至假裝和非非談戀愛——其實都是你想傷害他的借口,對吧?」
「我感謝你曾經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過援手,但是從今天起——」思念說著,頓了頓,趁他不注意轉身一腳踢在他襠下,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慕白城顯然也是沒有想到這麼小的一個女孩會在被槍指的時候都沒有兩腿發軟,哪怕敏捷的身手讓他本能的避開,還是沒有避開一些殘存的力道踢在他致命的地方……
他吃痛,一下子臉色白下去很多,咬牙切齒地喊了三個字,
「紀、思、念!」
可等話音落下,女孩已經帶著男人跑遠了。
慕白城條件反射就舉起了手裡的槍,兩個人現在窮途末路,配合他的槍法,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們雙雙致命。
慕白城忍著痛意,槍指定了思念那顆低垂的腦袋上,扳機鬆動——
可不知道為什麼,也就是一個電光火石的瞬間,他腦袋裡突然滑過當初他們在大山裡遇到泥石流的那一幕——
那時候。洪流激進,他們車輪打飄差點撞在一顆大石頭上。石頭在慕白城這邊,只需幾秒就能讓他粉身碎骨。然而就在這時候,是紀思念義無反顧的把方向盤扭到了自己這邊!
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所有人僅存的都是生存的慾望,而這個女孩卻毫不猶豫的把危險留給了自己!
就在慕白城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的時候,下一秒,車內劇烈的震顫,就讓紀思念飛了出去——
……
按槍的動作就那麼停止了。
如果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她的生命,那麼那一天她為什麼要轉方向盤的答案,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慕白城冰冷的眸子凝了凝,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越野車在一陣呼嘯中脫離他視線。終於,沉默著垂下了手。
………………
四季別墅。
卧室。整個別墅全面戒嚴,思念寸步不離的守在薄正東的床邊,緊緊握著他的手。
醫生正在準備取齣子彈,男人這個時候已經在半夢半醒間,他們下意識直接就用鑷子去夾,卻被紀思念直接擋住,
「你們不給他打麻醉藥嗎?」
「東家從來不打麻醉。」
「為什麼?」紀思念徹底愣住了,取子彈,那可是血肉翻飛的事情,不打麻醉他難道不會疼死嗎?
「思念。」就在這個時候,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拉住了她的袖子,嗓音嘶啞,
「我沒事,你讓他們取。」
「可是……」
「沒事。」
男人說著,思念就再也不敢插手了,靜靜的退到一邊,兩隻手交疊在一起。
也是,薄正東怎麼會容許別人給他打麻醉劑。像他這種連睡覺枕頭旁邊都要放一把槍,恨不得一隻眼鏡閉著一隻眼睛睜著睡的人,讓他全無意識就這麼躺在這裡讓別人在他身上動刀子,怎麼可能。
想到這裡,紀思念更加心疼了。上前一把握住薄正東的手,半跪下來坐在他床邊,
「東家,我陪著您。」
說完,十指交纏插入他的指縫。
當機械埋入血肉的時候,薄正東明顯整個人肌肉全部都繃緊了。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額角青筋爆出泌出冷汗。
子彈和一些壞死的肉粘連在一起,想要取出,難免一些和皮下組織的拉扯。這種痛是揪心的,而當剪刀剪開壞死肉拉出來的時候,思念更是嚇得快要昏闕過去。
薄正東面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更沒有發出聲音。
只是,那隻掐住紀思念的手,不斷收緊,以至於思念覺得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捏碎了。
她不可能不疼,只是面對眼前這樣的薄正東,她也一個喊疼的音節也喊不出來。
另一隻手,輕輕的包裹住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十指上,兩隻手圍繞著男人粗糲美麗的大手,思念無聲無息的把自己的額頭靠了上去。
眼淚,流進他們貼在一起的掌心。
……
手術結束以後,思念並沒有因此懈怠。而是更加匆忙的扮演起了護士的工作,小心翼翼的用濕毛巾一點一點給薄正東擦拭身體。
當毛巾略過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肆虐瘡痍的傷口時,思念心疼的閉起了眼睛。
他的身體,新傷蓋舊傷,後背上有很多粗糲的疤痕。雖然這些都不影響他的野性美感,甚至看起來更有男人味更性感,但思念還是覺得心疼。
以前他們在床上親密的時候,她就摸到過這些傷口,但是那些時候,他們都關著燈,她也更不敢睜眼,所以從來沒有看到過。
今天親眼看了,才知道觸目驚心。
「怕嗎?」
「不,不……」思念嘴上說著不,指尖卻愈發顫抖起來。
「怕就不要看。」男人說著,一把掀起浴袍該在自己身上,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床單,
「思念,過來。」
紀思念搖了搖頭,並沒有放下毛巾,重新把他浴袍掀開,
「東家,我還是先給您擦完……」
「你這樣掀我衣服,會讓我很想教訓你的。」
紀思念,「……」
她一言不發,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在受傷這麼重的情況下還開得出玩笑的,垂著眸,一點點從他的胸膛往下擦下去,
直到擦到小腹的時候,思念耳根通紅。
「東家……」
「怎麼不繼續了?」
「下面……您還是自己來吧。」
思念說著,一雙晶晶亮的眸子幾分害羞,伸手把毛巾遞過去。
薄正東沒有接,就這麼看著她,好整以暇,
「難道不應該是誰用誰來擦?」
「……」
「東家……」
「該看的該摸的都做過了,害羞什麼?」男人唇上揚起一絲玩味,語氣放得更慢,像耳語一樣讓她整個人都快要燃燒。
「不……東家,您自己擦,我出去……」
「我的手受傷了。」
「……」
剛才是誰手中了子彈還不肯把她放下來的?現在拿個毛巾都拿不動了?
思念是打死也不會上當,平時意亂情迷,做出些荒唐事,她也就當自己腦子一時不清明了。可像現在你清醒我也清醒的情況下,她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
「東家,我真的……」
「如果你實在害羞,」薄正東看著她快要急哭了的樣子,「就關了燈。」
說到底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小女孩,青澀和稚嫩都沒有剝落,不可能像外面那些成熟的女人一樣,享受男女兩性之間真正的樂趣。薄正東理解,所以讓步。
思念只能答應了,關燈總比開燈好,拿著毛巾就準備敷衍了事。
誰知這一切早都是男人安排好的。
人眼在突如其來黑暗的環境里,很容易看不到東西,思念也是如此。關燈的一瞬間,她就發現自己連手都看不見了。更別說幫他擦身體了。
「東家……」
「關燈也不行?」
思念,「……」
「需要我帶你嗎?」
「不用!」她警鈴大作的喊出來,帶她……恐怕一下子就帶到陰溝里去了。
她想著,然後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準備去擦,誰知道一觸手就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