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政局領證
薄正東正在給她扶枕頭的手一頓，但很快就轉瞬即逝，看不出一絲異樣，
「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別人？」
紀思念紗布下的眉心擰了擰，唇角蒼白地扯出一抹笑，「那是的啊，畢竟您的身體值錢，我的身體不值錢，您要是為我熬壞了身子，我們就虧了。」
「謬論。」
他這時剛好扶正她背後的枕頭，唇有意無意從她耳朵滑過，退出來直視著她的瞳眸，
「我辛苦把你養那麼大，你的身體怎麼會不值錢？」
他說著，薄唇就在她相距不遠五厘米處，甚至能感受到裡面傳來隱隱的熱息。
明明只是一句很正常的話，對上這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思念突然就想歪了去，
臉蛋也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東家……」
「放心，車禍的事我會給你討回公道，你安心養傷。」
薄正東感覺得到小女孩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於是很紳士地站直拉遠了和她的距離，給她一點喘息的契機。
「不是，我想只是問一問……鋼琴比賽的結果。」紀思念說。
可誰知道，她一提到「鋼琴」兩個字，男人的身上一下就暗下去好幾個色度！
「思念，」
薄正東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語氣里有嚴厲也有溫和，「我希望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不需要你考慮那麼多。」
他說「希望」，也就是語氣委婉罷了，其實多半還是警告她的意思。
思念慢慢垂下了眸子，「噢」了一聲。
可是，按照東家平時的風格，難道不是該說，「思念，只要你好好養傷，我一定會讓你進愛樂樂團」的嗎？
今天怎麼突然就變了風格呢？
思念帶著這樣的疑問，突然覺得哪個地方變得不對勁了起來，可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最後，她還是疲憊萬分的睡著了。
就在她睡著沒多久，薄正東走出房間在走廊里打了電話。
「喂。」
「薄正東！」對面，是女人好聽，卻隱忍著哭腔的聲音。
「郵件收到了嗎。」
艾葭緊緊掐著她的手機，指甲幾乎都要被她折斷，「薄正東，」她咬牙切齒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解除婚約的！在龍城，除了我之外沒有人配得上你！」
男人聽到這句話就笑了，那個笑容風輕雲淡，還有一絲殘忍的冷蔑，
「哦？就憑你？——一個殺人犯？」
艾葭瞬間渾身僵硬！
「你、你什麼意思？！」
「解除婚約下面一封。」
艾葭這才顫抖著收點開郵箱里另外一份郵件，瞬間嚇得花容失色！
「你污衊我！」
「是不是污衊，你自己心裡清楚，」男人從來不苟言笑，卻在這個時候，甚至輕飄地笑了出來，龜裂出前所未有的危險，
「艾葭，有些事再一再二不再三，本來我想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饒過你，但是你實在太狗膽包天了。」
第一次，在他的宴會上污衊思念偷項鏈；第二次，勾結趙真妍陷害思念推表姐流產，可誰知道這一次，她竟然差點要了思念的性命！
有些事，發生了就會彌補不及。有些人，只有徹底剷除了才能以絕後患。
「艾葭，」薄正東手裡握著他黑色纖薄的手機，手落進兜里，慢條斯理地開口，
「事情總是這樣的，只有你真的感受到對死亡的恐懼，你才學到生命來之不易。」
艾葭在電話里聽著男人這樣的話語，雖然只是隔著無線電，可她還是脊背一陣發寒，
「你什麼意思？」
「你珍惜你的生命嗎？」
艾葭簡直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搞糊塗了，可是糊塗歸糊塗，那份從電話里透出來的陰寒，卻讓依然她渾身的血液都要凍結，於是說出顫抖的兩個字還是很認真，
「珍惜。」
「很好。」
薄正東突然就笑了，笑得無聲無息，笑得陰暗冰冷，
「——因為，我沒有興趣，去殺一個不珍惜生命的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很淡，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可是，就在這樣的平靜之中，一個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命運，就這樣被判定了死刑！
「薄正……」
艾葭還沒有叫完他的名字，只聽電話「嘟嘟嘟」地就斷了。
艾葭剎那間就慌了，她做那些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是這樣的結果。可薄正東剛才的那句話，就像一把隨時都可能落下的刀子，明晃晃而鋒利地懸在她的頭上，隨時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接下來的幾天，艾葭都過得心神不寧。她甚至還打電話給自己的爸爸和弟弟，讓他們出行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可薄正東那邊遲遲都沒有行動。
就在第三個月，在她都幾乎快要鬆懈下來的時候，她接到消息——
紀思念出院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艾葭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以最快的速度從車庫裡提了一輛車，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才拿到薄正東的行蹤，最後，終於在半小時后，混入了他車后三十米處不起眼的車流中。
紅色的小高爾夫，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車後面跟著，中午龍城市中心有著小高峰，所以她這樣跟蹤並不顯眼。
黑色加長林肯車上。
紀思念的傷，基本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坐在副駕駛上，乖乖地系著安全帶，扭頭看向一側正在開車的男人，
「東家，我們這是去吃午飯嗎？」她感覺到這似乎並不是去四季的路。
「辦完事就吃。」
辦事？
她有些好奇，「辦什麼事啊？」
「正事。」
……
可諒紀思念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薄正東嘴裡說的「正事」，居然是這一件事。
當黑色豪車緩緩在民政局大門口前停下來的時候，紀思念只覺得渾身鮮血都逆流了！
民政局？在她的認知里，這個地方似乎只有一個作用……
可還沒等她開口，男人冰冷的薄唇已經率先開口，
「下車。」
冷漠無情，冰冷的兩個字。
紀思念瞬間心如擂鼓，捏著安全帶的手指纏了又纏，糾結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的鼓起勇氣，
「東家，我可以問問，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嗎？……」
「你下車，我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敢下車啊！
紀思念在心裡腹誹著，她看了一眼車的後視鏡自己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正躊躇該怎麼辦，赫然看見可從後面紅色小道爾夫里走出來的那個明艷美麗的女人！
那是艾葭！
艾葭居然來了！
她一下子恍然大悟——
原來東家是讓她來看他和艾葭領證結婚的！
思念這下放心了，連帶看著薄正東的眼神都放鬆警惕下來，語氣還有點興高采烈的，
「東家，原來您說的正事就是這個呀，您怎麼不早說呢，這何止是正事啊，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啊！」紀思念平時不算多外向的性格，起碼在薄正東面前絕對不是這樣，但畢竟今天是薄東家大好的日子，她說話自然也變了調調，
「早知道應該讓我回去換身衣服嘛，剛從醫院裡多不喜慶呀……」她一邊下車一邊關門嘀咕，末了，明艷艷地對著薄正東綻出一抹笑，
「不管怎樣，恭喜恭喜了啊！」
薄正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眼神，似乎在看一個智障。
不過思念沒在意，畢竟薄東家平時都是這樣面無表情的。
她的熱情換來他的冷漠，她有些尷尬地低了低頭，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又升起一種很不是滋味兒的苦澀。
東家終於要跟艾葭結婚了嗎？那以後，她是不是就不再是他最親近的人了……
他會因為艾葭疏遠她嗎……
紀思念有些懵懵懂懂地想著，就在這時，艾葭走來了。
「薄正東。」艾葭看著他，眼睛里有淡淡的水汽，聲音很激動。
思念就當是她馬上就要領證所以情緒波動了，沒有多想什麼，默默退到一邊。
「紀思念，」察覺到女孩的退讓，薄正東沒有溫度地開口，
「跟我進來。」
「……啊？」她好不容易放鬆下去的心又懸起。
「你也進來。」男人沒理她，而是轉眸看向一旁泫然欲泣的艾葭，眼睛比剛才還要冷。
民政局，婚姻登記處。
就在兩個女人都惴惴不安的時候，紀思念明顯要更加沉不住氣一些。她十根手指全都糾結在一起了，心臟就差跳出來。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吧？他又沒讓她帶證件什麼的，再說了，薄正東娶誰也不會娶自己啊！
只是艾葭……
看東家和她兩個人之間的互動，更不像是來結婚的，離婚還差不多……
這個念頭剛從思念腦海一過，什麼東西突然就在她腦子裡炸開了！
紀思念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她在病床上隱隱約約看到的那份文件——
「解除」、「婚約」、「協議」……
正當她剛反應過來不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只見薄正東其中之一個助理匆匆忙忙從門口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公文袋——
「東家，思念小姐的相關證件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