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眼熟
春寒料峭的季節，縱使頭頂上有著清亮和煦的陽光，也抵擋不住周遭的寒涼。
要說霍聿深和溫淺的起源，可能就是從這座院子開始。
瑜苑裡面的任何一樣傢具都未曾動過，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甚至因為溫淺的喜好，她又在這裡面多多少少置辦了東西，或許那時候她還想著以後要找機會讓母親和清姨搬回這裡。
在這小樓里，也保留了曾經她們生活過的痕迹。
霍聿深的目光在四下里逡巡片刻，隨後將視線落在陸遠珩身上，也不催促，就靜靜等著他給出的答案。
這個院子里曾經死過人……
陸遠珩聽了之後臉上的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他淡淡問道：「是嗎？」
霍聿深似笑而非地微眯起眼眸，沒有作答。
太鎮定，太過於雲淡風輕，也就是這樣滴水不漏的表現才往往不像是那麼一回事……
「進去說吧。」霍聿深斂起眸色，往面前的小樓里走去。
這院子並不大，就只有這棟小樓是有些年頭了，也保留著那時候建築的特點獨有韻致。
正廳里擺放著一套茶具，霍聿深伸手拿起紫砂小壺，似笑而非地勾了勾唇，平淡道：「我對這個肯定沒有溫淺在行，您將就一些。」
「沒事，我並不講究。」
陸遠珩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目光停留在客廳里，這思緒漸漸的就走遠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長久的一陣沉默之後，客廳里滿是茶香。
霍聿深按照長輩的禮數替陸遠珩倒上一杯茶，似是隨意地緩緩說著：「這院子說起來還算是和我有些緣分。」
「怎麼說？」陸遠珩接話，似是饒有興緻。
霍聿深不動聲色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繼而又說：「當初不知道為什麼我長姐看上了這院子非要我買下來，說起來到現在我也並不懂，青城有那麼多這樣的復古式小樓，她偏偏要買這裡。也很巧合，這裡竟然是溫淺和母親住的地方。」
說話間，霍聿深眼角的餘光悄然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卻沒能在他的神色里看到任何有異樣的地方。
他接著說：「我買下這裡的時候也不懂溫淺和她父親之間是什麼糾葛，也不知道這院子到底是不是有產權糾紛，不過這也都是后話，現在追究也沒什麼意義。」
這倒是真的，不管當初怎麼樣，現在他和溫淺畢竟是夫妻，在這種事情上自然也就沒什麼再好計較的。
「這是淺淺的外公給她媽媽的嫁妝，要是算起來的話，和溫霖生沒有任何聯繫。要是在法律上來說，這也只是女方的婚前財產。」陸遠珩平靜的出聲，或許是這一杯茶調節了氛圍，說著這些根本不願提及的人竟也能如此雲淡風輕。
「她和我說了，所以我也打算把這邊物歸原主。」
言罷，霍聿深安靜的看向對方，神色平淡如舊。
「不用，既然已經是一家人就不用說這兩家話。」陸遠珩停頓了片刻，又道：「既然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這地方死過人，也總歸是膈應的。」
「舅舅您覺得應該如何？」霍聿深慢條斯理地出聲詢問。
陸遠珩是在細細思量著什麼，只是他的神情太過於平靜，也就不難惹人懷疑了。
若是換成任何一個人，聽到這院子里曾經死過人的消息，是怎麼都不會像他這樣絲毫不聞不問。
「要不空著吧，這邊一帶我看有改建的工程，指不定哪天就有新規劃了。」
霍聿深聽著，不置可否。
他面前的茶盞早已空了，而陸遠珩茶盞里的茶水仍舊紋絲未動。
霍聿深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敲打著木質茶几，隨後出聲問：「舅舅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這院子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說是晦氣的事情，多說無益，既然你早知道這件事肯定已經有了解決方案，自然我就不問了。」陸遠珩如是說。
陸遠珩一向是個心思縝密滴水不漏的人，霍聿深打量著他，卻沒有看到有任何他想要看到的神色。
茶水涼透，兩人之間像是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再說。
一直到離開之前，霍聿深才又用平淡隨意地語氣問：「您這些年一直住在雲城？」
「對，離開這裡有二十幾年了。」
聞言，霍聿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角漾開清淡的笑意，意味不辨道：「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以前總覺得您很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陸遠珩亦是輕笑，「都說舅舅和外甥女在長相上也會有點相似，不過我和淺淺在血緣關係上倒也不是親的，你說像估計也是記錯了。」
「怎麼說？」霍聿深眸色之中帶著些許不解之意。
陸遠珩解釋道：「簡單來說，我是當初老爺子的養子，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
「原來是這樣。」
陸遠珩也沒再說什麼，道別之後便各自離開。
今天這見了一次面，兩人心裡各懷著心思。而等陸遠珩離開很久之後，霍聿深依舊停留在原地，沒人猜得到他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那雙眼睛望著花園裡的某處出神。
上一輩人發生的事情他不知曉，卻也真的為霍明嫵覺得不值，若是換做她，今時今日又會怎麼做？
……
霍聿深找到當初負責這件案子的人，當初在瑜苑花園裡被挖出的那具枯骨到現在還沒做處理，就一直在鑒定科停著。
負責這案子的警官突然聽到霍聿深這麼說，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問道：「霍先生，您真的準備查這個？」
「不管用什麼方法查清楚，我要知道當初這院子裡面發生過什麼事情。」霍聿深微微眯起眼眸，那雙深邃孤傲的眸子里透著料峭的寒涼，猜不透看不穿。
「死亡時間已經超過十年以上，是可以提取DNA樣本做檢驗，但是確認死者的身份還是件複雜的事情，畢竟時間太久遠了，不過我們一定盡全力去做。」警官看了看這些資料，面上有些為難之色。
「麻煩了。」
「您太客氣了，這是應該做的。」
只是一點不理解的是，當初發現的時候沒有立刻做出反應而是第一時間把這事情壓下來，明顯是因為不想惹麻煩事才作罷，而現在卻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麼重新把這事情翻出來。
霍聿深並未在這裡久留，只是交待完這些事情就離開。
實則命運安排的每一件事情都並非是巧合，只是大多荒謬而又可笑，不願意相信罷了。
……
溫淺也是突然有一天接到清姨的電話趕到母親住的地方時，才只有這次是有警方介入正式開始處理當初瑜苑發現的那具白骨。
陸芷和清姨兩人是瑜苑裡住的時間最長的人，肯定是先從她們身上問起。
只是陸芷的精神狀態一向都不好，面對穿著制服的警察更是像被嚇到了般呆愣著有些茫然無措。
溫淺見此狀況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安慰她：「沒事的，這些人只是問您一些事情，不用緊張。」
言罷，她又抬頭對面前的兩個警官說：「真的抱歉，我母親已經很多年是這個樣子了，你們想問什麼怕是我母親真回答不了。」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警官看了眼溫淺，好生言語道：「霍太太，您不用太緊張，我們就是例行公事。那你能和我們說說，這院子里以前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這下倒是讓溫淺有些為難了，這以前的事情……她哪裡知道？
她搖搖頭若有所思，道：「沒有，我是到很久之後才重新回到我母親身邊的，也就是五六年前左右，再往前的事情我就一點兒也不清楚了。」
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溫淺以前的事情，她是十八歲以後才回到溫家這件事情並不是隱私，再加上她還有霍太太這個身份，這兩警官自然也沒有問什麼為難的問題。
只是循規蹈矩問了些清姨，可畢竟時隔久遠，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以前的細節？
之後那兩位警察離開，溫淺安撫著陸芷把她帶回房間里，輕聲說：「您好好休息一會兒，沒什麼事情。」
陸芷的臉色看著有些不太好，溫淺心裡有些擔憂，扶著她躺下之後就沒再這裡多留讓她安靜休息。
出了房間后，清姨念叨著說：「怎麼現在把這事情整出來了？」
溫淺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當初一直沒見動靜，還以為這事情就過去了呢。不過也沒事，就當弄個清楚給瑜苑裡也去去晦氣。」
溫淺沒把這事情當成不好的，卻不見得所有人都是如她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