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顧庭東和他不一樣
時隔多年,霍聿深還在乎當年遺留下來那所謂的解釋?
若是時間在早上一些,他或許是願意聽上一聽,可到了現在,他沒覺得還有什麼必要。
霍聿深不著痕迹地將目光收回,全然已經將她的淚眼朦朧忽視,平淡的嗓音漸漸沉下來——
「蘊知,都已經過去了。」
他的語氣太過於輕描淡寫,宋蘊知的眼睛紅的更厲害,她想伸手去攥他的衣袖,他卻不著痕迹地側身避開。
她搖頭,唇瓣顫抖,不願意相信這麼薄情的話是從他這裡聽到的。
「承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這麼快就能放下過去了,你認識溫淺才多少時間,不可能的……」宋蘊知拚命地搖頭,卻不知到底是在說服她自己還是想要說服他。
是啊,怎麼可能?
他認識溫淺才多久時間?
宋蘊知的這一句質問在他腦海中不斷重複,他認識溫淺的時間,真的不算長。
或許,這也不是時間的原因。
只是很多的機緣巧合,只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他身邊,恰到時機的出現,從不在乎,到不討厭,甚至現在覺得即使保持現狀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情……
霍聿深沒在這時候和宋蘊知多說什麼,只是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是做不到就僅僅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他伸手理了理她頰邊的髮絲,稍顯粗糲的指腹順著她的眉眼一點點往下移動,像是最後一次那樣仔仔細細打量著她。
宋蘊知是宋蘊知,溫淺是溫淺。
她們兩人不一樣。
宋蘊知那些話全部堵在喉間,她一個字也沒說的出來,就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轉身漸漸地一步步走出她的視線內。
好像這一來,就是徹底了斷。
房門被重新關上那刻,宋蘊知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壓抑不住的哭聲透過門縫隙傳到外面,落入霍聿深的耳中,他的腳步有停頓,卻僅僅一瞬時間。
早在當年他們之間起了間隙開始,很多事情就已然回不去了。
就當很久之前,只是一些美好的回憶。
男人的放下很容易,可女人的放下,卻是抽絲剝繭一般。
宋蘊知靠著牆緩緩跌坐在地上,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模糊,好似什麼都看不到,模糊不清晰。
這些年裡她做錯了什麼?
或許只錯了一步,卻是步步都錯。
當年的她和霍聿深都太過自我了些,他恨宋家對他的算計,她不能接受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那個孩子。就這麼一直僵持著,似乎誰都在等著對方先來和好,卻就這樣一直拖著拖著,不復當年。
又或許是因為有足夠的自信,能認為即使多年過去,還是非對方不可。
至少在溫淺出現之前,宋蘊知從來沒有過危機感。
她在等,等著什麼時候那件事情能在他們兩人心裡化去,靜等時間產生的效應。
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個溫淺。
起初時,她甚至會沾沾自喜,他找了一個這樣的女人留在身邊,或許是和她有點關係。
那時的宋蘊知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就這麼短短時間以後,溫淺會變成他的妻子。
更甚至,有一個她都不敢去想的過去……
等宋蘊知追出房門時護工及時出來拉住她,她反抗著拚命掙扎,「你放手……」
「宋小姐,先生已經走了。」護工見她這樣子,也不忍心說太刺激的話,試圖安撫著她的情緒。
宋蘊知把自己的手指攥得很緊很緊,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而她卻彷彿感受不到疼似的,只想跑出這幢別墅,是個困住她的囚牢。
她嘴裡喃喃地自言自語,「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可事實又偏偏是這樣。
……
清姨沒想到今天來的客人居然是霍聿深,他主動報了自己的姓名,語氣雖然是一貫的平漠,卻是謙和有禮。
「我知道你,你是淺淺的朋友。」清姨笑了笑,將他迎進門。
時間尚早,冬天上午的陽光曬在人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濕冷。
霍聿深看了眼周遭的環境,地方不大,卻留有一個很小的院子。這個季節沒有別的花,僅有一樹老梅枝幹虯盤,有清淡的花香逸出,染著冰雪的寒冽的氣息。
和之前她們居住的瑜苑一樣,這屋子裡有人愛花,怎麼樣都少不了這些點綴。
清姨以為陸芷會怕生人,卻沒想到在霍聿深坐下時,她反倒是主動放下手邊的書,拿起冒著熱氣的砂壺往茶盞里添了些水。
霍聿深拿起其中一個茶盞,清淡道:「謝謝。」
陸芷僅僅是看了他一眼,再無別的言語。
清姨是害怕氣氛尷尬,她走過來解釋著說:「你別見怪,淺淺的媽媽就是這樣,不是不搭理人,是這些年一直都這樣……」
霍聿深微微點頭示意應下,關於溫淺的家裡他也聽她講過一些,只是從來不曾有像今天這樣的時候親自來拜訪。
清姨看了眼時間之後復又詢問霍聿深,「來找淺淺的是不是?今天時間不太湊巧,這個時間點她一般是不會來的。要不,你和她聯繫一下?」
「不用了,我在這坐坐就走,碰不上就下次吧。」
聽了這話清姨的目光裡帶著些許的疑惑,但是究竟哪裡覺得奇怪她倒是也說不上,畢竟先前她見過霍聿深,自然不會對他帶有戒備。
清姨離開偏廳之後也不知自己這做法會不會是多此一舉,還是和溫淺聯繫了一次,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溫淺聽到說霍聿深在她家這一消息,一時間也覺得有點不相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最近做事情就這麼無緣無故。
她問道:「他來我們家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是找你嗎?這位霍先生不是你朋友嗎?」
「是是是,」溫淺連連應下,她看了眼時間,早上的時候看他那麼一大早就出門,這就是他所謂的私事?
思忖之後,溫淺打算還是回家一趟,忽而想起什麼般,對著電話那頭說:「清姨,家裡有沒有我大學之前的照片?要是有的話,你幫我收起來好不好?」
「好,我來找找。」清姨也沒問便答應下。
溫淺在家裡的照片也只有從那時候開始的,雖然只是幾年時間人的相貌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但……這也說不準。
既然霍聿深都能找到那間福利院去,那還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發現什麼……
溫淺就不明白,怎麼從前段時間開始他那麼執著於找尋那個叫霍如願的女人,以前對於他來說難道不是避之不及?
現在她都已經開始不計較了,至於以前那些,就像榮竟何說的那樣,能忘記就早些忘記的好,她以溫淺的身份活著,就和霍如願這三個字沒什麼聯繫。
溫淺火速到家的時候霍聿深還沒離開,她看著眼前的場景也不免覺得有些意外,此時霍聿深依舊和她母親坐在偏廳里,很奇怪的相處模式。
沒有交流,也不知道霍聿深怎麼能有這麼好的耐心在這裡待著。
溫淺拉住清姨走到一個角落裡語氣奇怪地問著:「他說什麼沒?」
清姨見她這神聖叨叨的態度反倒是樂了,半開玩笑地說著:「以前顧庭東也沒少來我們家裡,也沒見你緊張成這樣,是不是……」
「是什麼是!顧庭東和他不一樣……」溫淺立刻打斷清姨的亂猜,但要是真的知道了霍聿深和她的關係,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能合理一些。
誰讓她自己做的好事,對自己家裡人一瞞就是這麼久。
這話沒說錯,他和顧庭東,真的不一樣……
但這也不能怪她,畢竟當初哪裡能想到這麼多,自己都沒想過會有什麼以後,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了。
「哎,我這是又說錯話了,早就說過了以後家裡不要提顧庭東這小子,不說他不說他。」
溫淺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本能的想要稍微解釋一下,但這解釋的話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到最後,她也僅僅低聲道:「您也別怪顧庭東……算了,不提他。」
見此狀況清姨也不再多說。
溫淺在偏廳外面等了一會兒,看著時間差不多才見到霍聿深從裡面出來,四目相對間,男人眼裡卻是帶著幾分訝異。
「怎麼過來了?」
霍聿深說話時的語氣是一貫的平淡,她卻喃喃地說著:「霍先生,你在我家,怎麼好意思問我怎麼來了?這話不應該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