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溫淺,別對我說謊。」
溫淺在小六的房間里睡下,也不知是因為心裡裝著什麼事情,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同時也害怕吵著小
六,閉著眼睛硬是逼自己睡著,卻也依舊無果。
人在安靜的時候最容易亂想,她聽著枕邊小六平緩的呼吸聲,竟會有些貪婪地就想在他身邊多待些時日,可不管怎麼樣,終是會有分別的時候。
到時候她又要如何和這孩子說?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希望的好,沒有希望,到時候就不會有所謂的失望。
沒多久,溫淺躺不下去了,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起身,關上房門離開之前她看了眼睡著的小六,目光里染著繾綣與不舍,最終還是離開。
白日里榮竟何和她說的話無疑就是提了醒,他質問她,為什麼到現在都不願意和霍聿深明說?
為什麼?
她當時沒回答,不是不願回答,而是她自己根本不願意麵對這個事實罷了。
從最初招惹上霍聿深開始,她只是把他當成可以攀附依靠的浮木,只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兩人之間應該有的關係,即使兩人的相處見不得光,可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就是在後來知道了五年前的事情,她才從心底會有些看不起自己,看不起這荒誕又可笑的命運,怎麼會兜兜轉轉到頭來又是同一個人。
不管是誰,她都不願意這人是霍聿深。
縱使過去那麼長時間,也縱使她對他也沒有當初那樣強烈的恨,也依舊是她心裡消散不去的膈應。
溫淺也曾試探的問過霍聿深,他在無意之間提起當年的事情也都是帶著些許的無奈和愧疚,然而再怎麼樣,五年前的事情就擺在那裡,無法抹去。
溫淺覺得自己是做錯了。
不知不覺得,她方走到旋轉樓梯前,就聽見樓下有開門的動靜,心生訝異,她往下走了兩步,抬眼間卻見到了小半個月未曾見到的人。
霍聿深像是剛從外面回來,一身黑色的大衣將他的頎長的身子襯得更加筆挺優雅,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在抬眼間看到她站在那,眸底生出些許意外之色。
四目相對間,溫淺面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也沒愣著,抬步走到他面前,接過他脫下來的大衣掛在一旁,看了眼壁鐘上的時間,不由得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不是說的明天回來?」
客廳的燈光是暖的,他的大衣上染著外面的寒涼,兩種溫度在她的指尖停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好沒事,就提前回來。」男人的聲音很淺很淡,平淡的聲線裡帶著些許沙啞,這小半個月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已過半夜,溫淺也想不到他這個『正好沒事』到底是有多正好,能讓他在這麼晚的時候回來。
她將他的衣服掛好,本來有什麼話想問,可下一瞬,她在他的衣服上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尾調舒心清雅,她聞不出是哪一款香水,唯一能確定的,這絕對不屬於霍聿深。
溫淺抿了抿唇,手指從衣料上劃過,好半晌沒說話。
她背對著他,以至於這番微微停滯的神情沒有讓霍聿深看到,他往沙發上坐下,亦是很自然地圈住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的方向。
溫淺沒拒絕,可到底一下子坐在他腿上,目光對上他的灼灼黑眸,面上露出了些許不自然的神色。
「怎麼還沒睡?」
說話間,男人清冽的氣息夾雜著微微灼熱盡數噴洒在她的耳畔,就是一句很尋常至極的問句,她卻有些愣怔。
「我……有點失眠,怕吵著小六睡覺就想回自己房間,沒想到出來看到了你。」言罷,她將視線落在其他地方,小力地推拒著他,岔開話題說:「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說著她便想要離開他的禁錮範圍,起身。
霍聿深一直沒表態,就在她要離開之際,他放在她腰間的手又施加了些許力道,重新將她鎖在身邊。
男人的神情很平淡,卻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他問:「做了什麼虧心事?」
「什麼?」她不解。
霍聿深凝著她姣好的側臉,暖黃的燈光下她的五官精緻卻又朦朧,像是覆上了層薄薄的柔光。
一時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愫,與片刻之前外面冬夜的寒涼不同,此時,是暖的。
「要不是做了虧心事,大晚上在這裡獻什麼殷勤?」
溫淺有種被人拆穿心事的感覺,可聽著他的語氣卻又是像是半開玩笑。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而後又立刻低垂著眼睫掩下眼中的異樣情緒,低聲反問道:「那霍先生今天去見誰了呢?」
他不動聲色的地微挑起眉,「嗯?」
溫淺抬眸又看了他一眼,低頭湊在他頸間輕嗅,果然在襯衣的領口處依舊能聞到剛剛一樣的香味。
「我不用香水,見過你姐幾次,她身上用的也不是這個味道。」溫淺解釋說著,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沒那麼不自然。
女人和男人的視角不一樣,自然在某些細節上的關註上也不相同,就像霍聿深怎麼可能會去在乎自己身上這到底沾到的是什麼味道,只不過他看上去心情並不差。
他放鬆地往後靠在沙發上,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目光瞥過一旁的時鐘,夜已漸深,卻慢慢地生出一種迷離的曖昧。
溫淺還坐在他腿上,這會兒再想要推開他就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於是就只能像這樣乾等著。
霍聿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另一隻手卻依舊停留在她腰間,「今天帶小六去了什麼地方?」
「帶他去了趟遊樂場,後來順路就帶他去了我家裡。」
溫淺只是隱瞞了其中一樣,她知道霍聿深就算不在家裡,也照樣能知道她的行蹤,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在回來之前要好好地叮囑小六可千萬別說漏了嘴。
霍聿深不置可否地看著她,那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有幾分心虛。
「玩的開心嗎?」
提到小六,溫淺便不自覺多說了幾句,「還可以,小六不怕生人,在玩的地方也比較放得開,以前是不是也沒人帶他出去?」
說完,溫淺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了不該說的,這一番話,聽著又像是在指責他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雖然這是事實,不過霍聿深一向不愛聽這些。
然而一反常態的是,他並沒有露出什麼不耐煩的情緒,而是說:「以前我很少管他,在家裡都是我姐在看著他,至於帶不帶他出去,我並不清楚。」
溫淺點點頭,低聲說:「小六隻是個小孩子,有機會你可以多陪陪他。」
靜默溫淡,時間也好似停止了般,霍聿深就只是這樣聽著她說話,視線也不知落向何處,他的眸底深處也沒有人看的真切。
半晌,他摟緊她的細腰,薄唇湊近她耳畔,「和誰一塊出去的?」
「就我和小六。」溫淺看著他深邃的眸子,平靜坦然。
霍聿深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淺聲問道:「是嗎?」
「嗯。」
溫淺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至少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什麼破綻,雖說她就算說自己今天是和榮竟何一塊出去,按常理來說這也不算什麼。
他就算不相信她,怎麼也應該是會相信榮竟何的。
男人微微挑眉繼而神情如舊,他的手按在她肩上,嗓音低淡沉穩:「上去吧。」
言罷,他鬆開放在她腰間的手,待她站直身子以後徑直走向二樓的方向。
溫淺站在他身後,腳下的步子微微頓住,可僅僅是片刻,她又重新跟上去。
主卧的門敞開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彷彿她還不得不進去。
溫淺走進去,順手將卧室門關上,浴室里有水聲傳來,她也沒管,僅僅留了一盞小燈,掀開被子在大床的一側躺下。
相較於這個房間的冷清,她更加喜歡和小六擠在一起。
霍聿深出來的時候就見她看著一盞燈出神,他順手將燈關上,房間里瞬間恢復成一片黑暗。
「在想什麼?」
「沒什麼。」溫淺回過神,男人的清冽氣息已重重將她圍住,逃不開避不及。
黑暗中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發頂,修長的指捲起她垂在肩上的髮絲,「溫淺,別對我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