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溫淺這是夫妻義務。」
溫淺沒辦法對小六做出承諾,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多陪他一些時日就是一些。
小六蜷縮在她身邊,明顯因為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情緒低落,小手攥著她的衣角,手指絞著布料,好幾次似是有話要對她講,可最後都是欲言又止悶悶的轉過臉去。
這一切溫淺都看在眼裡,她心裡除了一陣陣的酸楚,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滋味。
溫淺擁住他,輕聲細語說道:「小六,你要記住,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愛你,你有奶奶和姑姑,還有爸爸,還有榮叔叔,還有蘊知姐姐,這些人都會對你很好不是嗎?」
小孩子哪裡聽得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只是順著自己心裡的想法來,他揚起下巴抵在溫淺的胳膊上,固執地問:「那你呢?」
溫淺看著他漆黑晶亮的眼睛,帶著些許微紅,有希冀,也有倔強,更多的是……期待。
她輕撫著他的腦袋,道:「我也是。」
「姐姐,那你不要走好不好?就一直留在我們家裡好不好?」小六的語氣帶著幾分撒嬌,然而最終,溫淺沒有給他確定的答案。
畢竟,她自己都說不好的事情,承諾不能亂許。
中午,榮竟何留下一起吃了午餐,餐桌上保持著最良好的習慣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小六眼睛一直賊溜溜地往溫淺身邊看,但只要被霍聿深瞪一眼,他就立刻收斂了,低下頭乖乖吃飯。
午後,按照霍聿深這個忙的程度,非節非假他肯定不會在家留多久,這不是很快周衍正就在外面等著他。
離開前,霍聿深看向還在花園內喝茶的榮竟何和溫淺,眸底生出些許異樣,不過最終他仍是一言未發地離開。
初冬時節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的讓人舒服眯起眼,就連蜷縮在溫淺腳邊的那隻貓也慵懶地打著盹。
榮竟何往杯子里添了些水,看著霍聿深離開的背影,眼角處不由得染上意味不明的笑,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
溫淺杯子里的是花茶,粉色的花瓣在透明的杯子里顯得素凈淡雅,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面上也不見太多情緒,只是說:「我也不懂他的脾氣到底是怎麼樣,有時候就是說變就變。」
榮竟何想說卻也沒說,剛才霍聿深離開之前好幾次那眼神里示意的好像都是讓他一同離開,但是他裝作沒看見,就又賴了下來。
再加上小六在一旁鬧著,他更加有理由留下來不走。
榮竟何笑笑,「是,整個霍家的人脾氣都古怪,從他那個姐姐開始,都是奇奇怪怪的人。」
可不是?溫淺心裡附和,不愧是一家人,這脾性上面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相似的,讓溫淺覺得唯一慶幸的就是小六還好沒有養成驕縱的脾性。
「幸好小六不隨他們。」溫淺淡淡地出聲說著,想起霍明嫵,她心中仍是抵觸的。
榮竟何不置可否,他的視線轉向溫淺的腿上,「恢復怎麼樣?」
「路走的遠了還是會疼。」溫淺腿上蓋著層毯子,說話間她用手捏了捏小腿,想起那段下山的路,她臉上又浮現了幾分不自然的神色。
「你這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還能在這麼嚴重的情況下撿回一條命,溫淺,你很幸運。」
榮竟何這一點也不是開玩笑,現在回憶起當天的情形,他都覺得會後怕。
他忽而又想起什麼,視線轉向溫淺說:「對了,還有一件事,宋修頤進去了。罪名很多,宋老已經用了全力保他,但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看的出來,這次承之是怕是動了真格。」
溫淺靜靜地聽著,隻字未言。
她忘不了那天霍聿深把槍放到她手裡時眼中的寒冽,約莫是宋家間接弄死了他一個孩子,所以他才這樣不遺餘力還回去。
她低垂著眼睫,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一直蹲在溫淺腳邊的貓跳上她的腿,蹭了蹭她的手掌撒嬌,這時她才收回了思緒。
意味不明地問道:「榮醫生,你說存不存在一種可能,以後我能帶著小六離開?」
聞言,榮竟何滿臉詫異看著她,「你怎麼有這種想法?」
溫淺用手指撓著貓下巴,視線也沒有焦點,其實在說完之後她也被自己心裡的這個念頭給嚇著了,怎麼突然會有這種想法?
她思忖著,嗓音輕緩,「榮醫生,在我招惹霍聿深之前,我不知道他身後是什麼樣的背景,也不知道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糾葛,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像個正常孩子一樣,平安,快樂,離那些黑暗的東西越遠越好。」
這大概是溫淺這次劫後餘生最大的感觸。
榮竟何也沉默著,半晌,他搖搖頭,「小六既然生在霍家,那有些東西就是他不可能避免得了,這是他以後必須承擔面對的。」
溫淺面上沒什麼情緒,她的手仍舊輕撫著小貓的後背,喃喃道:「算了,你就當我說了句廢話。」
果然只能想想,怎麼可能她帶著小六走呢?
先不說她不想提及以前的事情,更不用說她和霍聿深這種關係,也不知道會維持多久。
溫淺頓了頓,繼而問:「榮醫生,你知道宋小姐在哪?」
聞言,榮竟何臉上起了猶豫之色,他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她啊。
「你別多想,我就想知道,宋小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你上次說她精神狀況並不好……」溫淺見到他神色間的猶豫,又這般解釋。
而聽到這話之後,榮竟何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她什麼好。
再說話的時候語氣顯然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溫淺啊,你是名正言順的霍太太,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承之到底是怎麼莫名其妙就結了婚,也不管是為了什麼,你都是他妻子,對於他的紅顏知己,你這麼關心做什麼?」
溫淺沒再說話,她只是淺淺地笑了笑。
榮竟何離開時,溫淺把他送到門外,她忽而出聲喊住他,「榮醫生。」
他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她,「什麼?」
溫淺將自己頰邊散落的頭髮夾在耳後,從她懷孕開始到現在就沒再剪過頭髮,和以前比起來已經長了很多,柔柔地貼在後背,就和她這個人一樣,看上去總給人一種舒服的感受。
她問:「榮醫生,你覺得我和宋小姐長得像嗎?」
榮竟何看了她片刻,才道:「不像。」
或者起初不相熟的人,第一眼看才會覺得兩人在容貌氣質上會有幾分相似,可一旦相處久了,就知道完全不像。
尤其是當溫淺把頭髮留長之後,更少了幾分宋蘊知身上那種疏淡。
溫淺比起宋蘊知,要更有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點點頭,說道:「我也覺得不像。」彷彿是出神了片刻后,她重新將目光放在榮竟何身上,以為不明說著:「榮醫生,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麻煩你多照看小六,他信任的人好像也沒幾個。」
榮竟何識趣地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取車離開。
當車子駛出別墅的雕花鐵門時,他又往回看了一眼,只見溫淺依舊站在送他離開的那個位置,單薄的身影纖瘦卻不脆弱,她似乎一直是這樣,從來不稀罕別人的憐惜。
然而她不是不需要,而是沒有遇上對的人。
榮竟何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溫淺,就是類似這樣的一個契機,在這棟別墅前的匆匆一瞥,讓他有種很眼熟的錯覺。
而轉眼的現在,她的身份和當時已經大不一樣。
可終究,溫淺只是溫淺,沒人再知道,她以前叫霍如願。
……
當晚,溫淺從小六的房間里出來時依舊沒看到霍聿深回來,她看了眼小六的房間,轉身離開。
溫淺走進主卧,洗完澡吹乾頭髮已經是靠近深夜,她好幾次抬頭看時間,最後沒抵過那一陣困意,合上手裡的書,關燈上床睡覺。
這段時間她都是住在醫院,習慣了那小小的地方,甚至於,會習慣每天定時出現的男人。
現在回到這裡,又好像什麼都沒變過,只有她一個人。
她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何時,身側的床微微塌陷,隨之有力的手臂橫過來攬住她的腰肢,那人身上灼人的溫度與熟悉的氣息也讓她醒了過來。
除了霍聿深還能有誰。
他已經洗過了澡,頭髮上還沾著水滴,因為兩人用的是同款沐浴露,他身上的味道和她一樣。
溫淺的手抵在他身前,彷彿是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熱度,有些抗拒他的接近,「已經很晚了,我困。」
「才十點。」男人的聲線低沉沙啞,落在她腰間的手也鑽從她睡衣的下擺中 鑽進去慢慢探尋。
溫淺的後背上一陣戰慄,她意識到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一下子握住他的手,「別……」
聞聲,男人翻身在她上方,黑暗之中目光灼灼,「溫淺,這是夫妻義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