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和霍聿深之間的距離
霍明嫵走後,溫淺依舊心神不寧,因為那五年前的事情,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知曉。
當周衍正從書房裡走出去,溫淺這才從傭人手裡拿過茶杯走進書房。
霍聿深見她進來,眸光不輕不重落在她身上定定看了會兒,這才掀開唇問道:「怎麼?」
總不可能沒事來獻殷勤。
溫淺把杯子放下,「我想回去看我媽。」
「我有說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啊?」溫淺愣了愣,抬眸對上男人平靜深邃的眼睛,似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哪能這麼好說話?
霍聿深似剛想起來,拿了個手機丟給她,「也不用太著急,不放心的話就回去。」
說完之後,霍聿深抬頭,發現她看他的目光怎麼這麼……奇怪?
思及此,男人面無表情又打算將手機收回去。
「哎,我沒說不要啊。」溫淺趕緊出聲解釋,把新手機搶到自己手裡,也在感激許秘書的心思細膩還能注意到這一點。
須臾后,溫淺再次悄然打量著霍聿深的臉色,這回卻是直直撞進了男人平靜深邃的眼底,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張嘴便問:「霍聿深,你怎麼變好說話了?」
男人沉吟了片刻,倒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原來平日里他不好相與?
他臉色沉了沉,剛想要說些什麼,溫淺便輕抿起唇,「那我先出去一趟,不會晚回來的!」
溫淺說話時候的語速很快,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嗯。」霍聿深頭也不抬,簡單地應了一聲。
而後,他不用抬頭也聽出了她明顯輕快的腳步聲,他想著自己似乎也沒做什麼。
有些人的容易滿足的程度是和其經歷過的不堪有關,霍聿深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她每一次再向他求救時候心裡的掙扎,既不願,卻又無奈。
就像當時她剛開始跟在他身邊,只是無意間說了句,不管以後如何,只要別傷了她就行。
卑微到極致的要求。
……
溫淺從醫院接了陸芷回家,過度受了驚嚇,從脫險到現在她的神情都是獃滯的。本來她的精神狀況就不好,現在又經歷了這麼一樁事情,溫淺雖然著急卻真的無可奈何。
辦完了出院手續,溫淺才發現了一直跟著她的男人,在看清他身影的那瞬間,她有些愣怔。
半晌,扯開唇角微微笑道:「庭東。」
自最後一次見到顧庭東,溫淺早就忘了過去了多少時間,只是覺得很久。
是她自己說的,以後回了青城就算兩人見了面,也就當做不認識。
顧庭東走到她面前,「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你來這裡肯定有自己的事情,清姨還在陪著我媽,我先走了。」
不牽扯,不牽念,這大概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顧庭東微鎖著眉,堅持道:「阿願,我是特意來看陸姨的。」
這話一出,堵回了溫淺的拒絕。
卻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顧庭東,只是說道:「謝謝,有心了。」
按理說,霍家辦的婚禮,顧庭東作為江家的准女婿,定然也是在場的。那天發生的事情,他應該是有所耳聞了吧。
誰都沒有提起那樁事情,一路無言。
清姨看到溫淺和顧庭東一起出來時,立刻上前把溫淺拉到自己身邊,戒備的看了眼顧庭東,而後看著溫淺低聲問道:「他怎麼來了?」
清姨還是對顧庭東和溫家退婚的事情耿耿於懷,當然看到他就沒什麼好臉色。
溫淺拍了拍清姨的手,解釋道:「清姨,他想做些好事情,我們趁個方便也好啊。」
顧庭東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似乎依舊是當初第一次來見她們時候,那個謙和有禮的年輕人,而不是後來的負心漢。
「顧公子,您是有未婚妻的人,總要避避嫌吧?」清姨只在乎溫淺的想法,雖然溫淺說了好,但她依舊多看了兩眼顧庭東。
「也沒什麼,沒有避嫌不避嫌一說。」
溫淺知道清姨這是因為當初的事情埋怨顧庭東,別說清姨,那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把這個男人在心裡罵了多少遍。
只是後來這些事情的真相,她不能明說罷了。
「清姨,我們去接媽媽走吧。」溫淺打破了這兩人之間尷尬的話題。
回到家裡,溫淺安頓好陸芷之後才下樓。
她泡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看向對面清俊的男人,平靜地出聲說道:「庭東,你想要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她這太過坦然的態度,什麼也不在乎一般,顧庭東的眸色微沉。
顧庭東也不再猶豫,直接開門見山問:「你和霍聿深還要繼續牽扯下去?」
溫淺的面上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其實到現在為止,她自己都不清楚以後到底怎麼走,又要面對以後,還有一直迴避的曾經,只要一想這些,腦海里就緊的生疼。
「庭東,」溫淺靜靜地出聲,看向他的眼睛里也帶著茫然和不確信,卻依舊說:「我們辦過結婚手續了。」
顧庭東的眸子遽然收縮,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內容,嗓音低沉:「阿願,你別開玩笑。」
「我這樣子,像是開玩笑嗎?」她反問。
顧庭東定定地看著她,有些話如果是在以前,他可以毫不保留的全說出來,可到今時今日,他早就已經沒了那些立場。
就是因為不像玩笑,才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荒謬。
「庭東,我不管你怎麼看我,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溫淺不想和他解釋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願多說,不願說這些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事情。
顧庭東克制著情緒,站起來在客廳里煩躁地踱著步子,「你瘋了不成?霍聿深那是什麼人!」
「至少不用再被逼的走投無路。」溫淺笑了笑,這以後的事情誰又能想得到。
顧庭東轉身看著她平靜溫淡的側臉,一時間沉默無言,他放在身側的手幾度攥緊又鬆開,青筋盡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庭東很恨霍聿深,這種恨意根深蒂固。他在潛意識裡會把這些錯過的源頭,全部推在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上,他也會想,如果不是霍聿深,那現在他和溫淺才不會是現在這關係。
可站在理智的角度想,也是他自己立場不堅定罷了。
沒有在知曉那些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在她身邊,而是用自以為是的方式遠離開她,然而卻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般境地……
「那過去的事情,他知道嗎?」顧庭東的嗓音低啞,良久才問出這麼一句,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是不甘心。
溫淺搖頭,「庭東,既然你當初選擇瞞著我,那就瞞一輩子吧。」
「你真是……」後面的話顧庭東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說她什麼好?不可理喻還是什麼?
「那件事情是我心裡的疤,說一次我就會更恨當初那個男人一次,倘若這樣,我只會一次次更看不起自己。」溫淺的聲音裡帶著些哽咽。
只要一想曾經那件事情,她就會更覺得自己懦弱無能,一邊恨著霍聿深,可又只能依靠著他……
顧庭東微閉眼睛,而後看著溫淺纖瘦的身影,他本能的想要伸手抱一抱她,可這一個動作,只能硬生生停住。
「阿願,對不起。」
她笑了笑,怎麼也說不出那一句沒關係。
畢竟誰都沒錯。
顧庭東走後,天幕上大片火燒雲將傍晚的夜色染得通紅,溫淺看著那些灼灼之色,明知是摸不到觸不到的虛無,她卻仍舊伸手去抓。
天與地的遙遠,就像她和霍聿深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