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那是個禽獸
溫淺撇開視線,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想看到霍聿深,只是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他的氣息太過濃烈,尤其是那灼灼目光強烈的讓她無法忽視。
男人的指腹落在她細嫩的下巴上,擺正她的臉頰,迫使她正視著他。
溫淺不依。
而她只是稍稍露出了些抗拒的反應,男人手下就加重幾分力道,「說話!」
溫淺這才算是重新看著他,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胸腔內不斷翻湧出的情緒,尤其是在看到他右手虎口處淺淺疤痕,手心緊緊攥住。
「霍聿深,你真的要知道嗎?」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以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可以假裝著心平氣和,可事實上真的做不到。
男人不置可否,目光幽深微暗。
「那是個禽獸,我恨不得和他的血吃他的肉。」溫淺定定看著眼前的男人,語氣卻近乎於咬牙切齒,繼而又反問道:「霍聿深,戳人傷疤這種事情,會讓你得到什麼快感?」
這是溫淺心底最深的一道疤,就和落在霍聿深手上這道牙齒印一樣,只要一看到,就能想起曾經日日夜夜在午夜夢回之時驚出一身冷汗的夢靨。
聞此言,霍聿深的眸色起了些許異色。
「是誰?」男人的嗓音低沉暗啞,好像這只是隨意一句,卻又執著想要得到答案。
溫淺鬆開緊咬著的唇瓣,「我不知道。」
她的神色疲憊倦怠,這段記憶對她來說,是怎麼也不願意回憶的。
霍聿深慢慢鬆開她,忽而之間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中什麼情緒,有些許複雜,有些許不置信,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
是因為他曾經犯下過一樣的錯。
霍聿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丟在她身邊,自己則是煩躁的解開襯衣最上方的兩顆扣子,假裝著不經意問:「後來呢?」
「哪有什麼後來?後來就是顧庭東嫌我不幹凈,和溫家退了這門婚事,再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溫淺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剛逃出一場災難,身子止不住的發顫。
霍聿深轉身看了眼她安靜的側臉,輕描淡寫地應了聲,「嗯。」
許是這車裡的氛圍壓抑了些,他起身打開車門準備出去。
「你去哪裡?」溫淺下意識里抓住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明顯有些退縮的顫抖,卻大著膽子緊緊攥著他的袖子,好幾次都是這樣,雖然害怕也不願意靠近,卻偏偏像抓浮木一般。
霍聿深看了眼時間,眼底平靜無瀾,「你如果想在車裡過夜,我也沒意見。」
「我不想。」溫淺往後退縮了下,還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驚魂未定。
比起霍聿深的陰晴不定,她或許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
不過,這不現實。
霍聿深已經自行下車走遠,溫淺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咬著唇跟上去,「你等等我。」
夜色漫漫,溫淺跟著他走進海邊的一棟別墅里。
不多久,溫淺見到了個熟人,許青。
霍聿深和她在一旁說話,問的內容都是白天婚禮的後續,霍家和宋家大概都在找他,連霍聿深自己都覺得這次的做法任性了些。
「和衍正說一聲,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在任何媒體上看到有人非議,其他的讓他暫時不用管。」言語間,霍聿深又想點煙,抬眼間視線觸及到溫淺的身影,遂丟了煙盒把玩著手裡的火機。
實則其他的事情就算周衍正想管也無能為力,讓他去和霍明嫵或者霍老太太周旋,還真的沒這能耐。
許青點頭,「知道了。」
……
這一天下來,溫淺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松下,在客房裡匆匆洗了個澡出來,好在許青心思周到,替她帶來了幾身衣服。
溫淺不敢放鬆警惕,頭髮都沒吹乾就這樣隨意散在肩頭,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回憶起今天發生的這一幕幕事情,膽戰心驚。
甚至到現在,她還覺得像是錯覺。
夜晚太過靜謐,溫淺慢慢靠著沙發微閉上眼睛,人一旦放鬆下來就會開始胡思亂想。
她在想霍聿深究竟會把這個孩子怎麼樣,既然他手下留了情留下這個孩子,那以後呢……
他會真的同意娶她?
這一把賭注,她下得太肆意,像是完全不計後果。
漸漸地,溫淺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霍聿深循著光亮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一幅場景,她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呈現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態將自己保護起來。
他拿起一旁的薄毯蓋在她身上,她未醒,只是微微皺著眉,看得出來這睡夢之中也並不踏實。
長夜漫漫,這一晚上,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著。
翌日,溫淺醒的很早,她剛渾渾噩噩的走出房間,就見到了往樓上走來的許青。
「溫小姐,早。」許青笑著對她打了招呼,繼而說:「下樓準備吃早餐吧,昨天晚上你就沒吃東西。」
「謝謝。」溫淺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昨天晚上她著實是累了,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疲憊不堪。
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走到餐廳時,溫淺並沒有看到霍聿深,於是問道:「許秘書,霍先生不在?」
「霍先生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回去了,一會兒我會帶你去見他。」
「好。」溫淺點了點頭,在餐桌前坐下,對著一桌子清淡的食物,索然無味。
在她面前似有一條路,霧氣茫茫讓她看不到頭,可她沒辦法,一旦踏上好似便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