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懷孕了,這理由夠不夠
「溫小姐,別想著報警,不然這後果你不會想知道的。」宋修頤把她推下車,那陰沉的語氣里卻是輕描淡寫的不屑,像是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會按照他說的去做。
而溫淺知道,這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已篤定。
「我要知道你是誰!」
溫淺捏著手包,眼睛里雖然赤紅一片,那灼灼目光卻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剜去一塊血肉。
「問霍聿深去,或許他有心情告訴你。」
溫淺咬緊牙關再沒發一言,她一手用手背悄悄護住自己的肚子,稍稍緩解那悶悶的墜痛,腳下的步子卻越走越快,她不敢低估那個男人的瘋狂程度,生怕晚上片刻,就會發生不敢估量的事情。
霍家的排場很大,底下的宴會廳以及二樓早就被包了場。
溫淺置身於冰冷的電梯里,彷彿也能感受到樓下的喧囂和熱鬧。
她按下了頂層樓鍵,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緩緩下滑,脫了力一般用雙手緊抱住自己。
起初遇見霍聿深就是在這個地方,此時此刻溫淺沒有哪一秒不後悔,為何當初要向他求救……
如果當初她用刀傷了人,被帶去了警局,最多也就是溫家二小姐這個本來就不好的名聲上再次抹上黑,也會帶著當初對顧庭東的恨,和江家,霍家,宋家,再無牽連。
而往往做出決定,就是在那一瞬間,註定了以後會與這些人牽扯不清。
她以為當初的顧庭東為了攀附高位,才甩了她與江家小姐訂婚。而江時初又把她當做頭號情敵,容她不得,算計的那一齣戲。
而之後她為了那口氣,攀上了霍聿深。
可笑的是,她恨了那麼久的顧庭東,卻偏偏最初是因為要保護她,才掩下了這所有的一切。
然最為可笑的,就是她自以為是當初抓住了一塊救命浮木,到頭來卻是將她帶進了最深的沉淵。
霍聿深是毒,如跗骨之蛆,可偏偏她染上了。
溫淺抹了把臉頰上的淚水,在電梯門開的那一瞬間收回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若是她沒記錯,這家酒店的頂層,是霍聿深的私人領域。
偌大的樓層清冷安靜。
溫淺以為自己要找很久,可不多時,她就如願以償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她不否認,霍聿深這個男人是出眾的,彷彿只要和他置身在同一個視覺空間里,就能一眼將目光的焦點放在他身上。
「霍聿深……」她不管不顧地向他跑過去。
然而還沒近他的身,身後就有兩個穿著黑衣服的保鏢從一旁出來攔住了溫淺。
此時的溫淺太過於狼狽,彷彿剛剛劫後餘生。
不是彷彿,是事實。
霍聿深讓身邊的保鏢下去,看到溫淺的瞬間,他英氣的眉宇間透出幾分銳利來。
「你怎麼……」
他剛開口,溫淺就亟不可待的打斷他的話,語氣迫切滿是緊張和哀求,「霍先生,我求求你不要現在結婚!」
霍聿深薄唇輕輕一抿,那本就削薄的唇更顯得薄涼。
他睨著她的眼睛不置一詞,喉間卻逸出一聲冷哼,是不屑和嘲諷。
溫淺當然知道但凡是一個正常人,聽到她此刻的要求都會覺得無理取鬧,更何況是霍聿深呢?
不過她沒有辦法。
「霍先生,算我求求你……婚期可以拖延,只是說今天不結,明天,後天,隨便哪天也都是可以的!」她緊抓著他的手臂,精緻姣好的臉上一片蒼白之色。
她的狼狽,與此刻優雅筆挺的英俊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許這才是高高在上的權貴,和螻蟻。
霍聿深看著她的那雙帶著霧氣的眼睛,原本漂亮嫵媚的水眸只剩下空洞黯淡,還有此刻看著他時,露出的希冀。
可這要求,無理取鬧。
饒是這樣,霍聿深還是出聲問道:「說說,發生了什麼?」
「我……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我記得他的聲音,就是上次綁架我然後又把我賣到黑市的那個人,他用我媽媽來威脅我,說今天一定要來你婚禮上鬧事,霍先生,你的幸福不差這一天,幫我一次好不好?」
溫淺一股腦把這些話全部說了出來,她怕晚上一秒,霍聿深就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聞言,男人微蹙著眉,目光帶著思量打量著溫淺。
「溫淺,是你說的我們已經兩清了,把我這當警察局?」
清冽低淡的男嗓落入她耳畔,瞬間心底像是凝了層冰,透著無盡的涼意。
在當初他就是以這樣高不可攀的姿態說,可以替她報警。
那時的她在他面前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現在……依然是。
溫淺抿了抿唇,聲音止不住拔高了幾分,「綁架我的人是你的仇人,若不是因為你,這事情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你就當………」
就當什麼呢?溫淺頓住了話語,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睛,有些說不下去。
「宋修頤第一次綁架你,是我花了高價把你弄回來,溫淺,如果沒記錯,那時候我們就已經不相欠。」
男人薄涼的嗓音隨意卻又擲地有聲。
溫淺看著他,也沒法去理解他口中提起的那個男人身份,抑制不住的眼淚一下子就簌簌滑下。
她不想求霍聿深,也不願意按照那那個瘋子的做法去毀了霍家的婚禮。
然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沒辦法了。
「霍先生,怎麼說我們過去都有些情分,看在過去的那些面子上,你高抬貴手救救我媽媽,只要那瘋子放了我我媽,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滾燙的眼淚一滴滴砸在霍聿深的手背上,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有些灼痛。
他移開視線,看向站在一旁好久不敢出聲的周衍正,「宋修頤來了沒有?」
「還,還沒。我已經和樓下的人交代過了,如果宋公子來的話會有人上來通知的。」
溫淺的理智近乎處於崩潰的邊緣,她深呼吸強行鎮定自己的思緒,堪堪抓住了一些關鍵的詞。
宋修頤,宋公子……
宋家!
她雙眼通紅看著霍聿深,脫口而出卻是質問的語氣:「綁架我的那個人,是宋家公子?」
霍聿深沒說話,周衍正更是知道這時候插不上嘴,氣氛一度僵硬。
無論溫淺怎麼想或許都不可能想得到,宋修頤竟然是這個身份,霍家和宋家聯姻,可這位宋家公子,卻是千方百計要讓著婚禮攪黃。
而且用這般卑鄙的手段,借用她的手!
溫淺這時候才明白,宋修頤這個瘋子很明顯的是和霍聿深之間有深仇大恨,卻偏偏她做了這最可悲的犧牲品。
她不甘,也不願。
「霍先生,就因為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就要牽連到無辜的人,若是真出了人命,你不覺得罪孽深重?」溫淺幾乎是嘶啞地吼出來,心裡有個地方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霍聿深轉身吩咐周衍正,「去查查。」
「是。」
言罷,他轉回目光直視著溫淺的眼睛,一字一頓,「溫淺。」
她愣怔的看著他,帶著不甘願的眼底又起了些希冀。
明知道自己恨這個男人恨得不行,卻每一次走到絕路時,她非要朝著他低下頭。
霍聿深薄涼的唇邊劃開清淡的弧度,輕描淡寫地說:「綁架你的人是宋修頤,也不是我指使的他,這一點上,談何罪孽深重?」
「你……」溫淺啞口無言,在他凜然冷沉的目光下無言相對。
繼而,霍聿深又道:「我替你報警,馬上有警官來聯繫你,說清楚你母親在什麼地方,宋修頤再瘋狂也不見得會怎麼出格。」
那淡漠到不屑的語氣里,溫淺聽出了一樣東西,是恩賜。
高高在上的恩賜。
彷彿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霍聿深說完,沒等她的回答便從她身邊走過,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好似感受到她身子在顫抖。
一直以來,霍聿深就說不清楚自己對溫淺是一種什麼感覺。
每一次都想,她什麼也算不上,可就是很多次都會被否定。
既然分開那就分的乾脆些,瞧瞧,這點溫淺做的可比他乾脆多了。
不是立刻又找好了下家。
溫淺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不顧一切喊出:「我懷孕了,這理由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