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黑暗到完全沒有一絲尊嚴
一個月後的一天,霍明嫵來到了青城。
這也是霍聿深自從買下這個園子之後,第一次來這裡。
早已人去樓空。
精緻的小樓是民國時期獨有的色調,雕花木梯,足以體現當初主人的格調。
走過卵石路,霍聿深看著那一片小花園裡有些枯萎的杜鵑,不禁問:「姐,你還沒告訴我,你硬要我買下這裡,有哪門子的執念?」
霍明嫵身著深紫色的絲絨長裙站於一旁,是典型溫婉柔美的江南生相,精緻的五官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迹。只有那一雙上揚的鳳眼,顯得氣勢凌厲。
她和霍聿深長得很像,都是典型的霍家人。
「年輕氣盛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這棟小樓如果說不出意外,當初就給我做婚房了。」霍明嫵遙望著遠處,嗓音里聽得出有些悵然。
霍聿深也只是有所耳聞,他這位強勢到不可一世的長姐,曾經因為一個男人而受了情傷,而後來一直單身到了至今。
他一直覺得,像長姐霍明嫵這樣的女人,誰配她都配不上。
只是沒想到,這和溫淺又有什麼聯繫?
這一個名字在霍聿深腦海里出現,他便立即收了思緒,眸色沉了沉。
「哪個男人這麼不長眼,看不上姐姐?」
霍明嫵睨著他淡笑起來,「早就身敗名裂的人,不提也罷。」
聞此言,霍聿深也沒再多說什麼。霍家人若是受了氣都不知道還回去,那就不算是霍家人。
年歲太久遠的事,他是完全不知道這些。
圍著小樓轉了一圈,霍明嫵忽然問:「我看花園裡的花應該是有人打理的,前段時間有人住著?」
霍聿深的眸色稍顯深沉,他淡淡道:「不清楚,從溫家手裡買下了這個地方。」
「嗯。」霍明嫵不置可否地應了聲,不顯不露,又問:「聽說溫霖生的前妻瘋癲了很多年,這你可清楚?」
「不清楚。」他依舊這般回答。
不過這次說的是真話,仔細這樣想,他對於溫淺的了解真的很少,只知道這裡原本是她和她母親住的地方,她還說過……這是她外公當初送給她母親的嫁妝。
霍明嫵再看了眼這棟小樓,凌厲的鳳眼微微上挑,陸芷,想不到吧?多年之後,你沒守住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找個時間翻新,花園裡那些花花草草,全拔了,太艷。」
「好。」
霍明嫵在青城並未待上多久,似乎就只是單純過來看一下瑜苑,當天下午便坐了專機離開青城。
夜晚,江家的家宴結束之後。
江時初攔下了霍聿深,「哥,跟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呢?」
「嗯?」男人狹長的眼眸微眯,故作反問。
「溫淺啊,怎麼近來都見不到她在你身邊?分了?」
江時初提起溫淺之時眼眸裡面儘是沉沉的怒意,恨不得這個女人永遠不要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
霍聿深沒回答她的話,只是喉間逸出了聲冷笑。
「時初,看來之前的教訓還不夠?」霍聿深看著她,薄唇劃開的弧度不帶什麼溫度。
「哥……你怎麼還幫著她,她到底算個什麼東西!」江時初因為他的那一句話心裡覺得委屈,連聲音里都染上了些許哽咽。
「你知不知道,她勾引庭東!他們兩人還差點私奔了!」
到底江時初只是容易意氣用事,但她並非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既然霍聿深能查到的事情,她也一樣能。
莫名的,霍聿深心裡升起一陣煩躁。
「和我無關。」霍聿深腳下的步子微微停滯,沉沉的聲線裡帶著些許警告:「時初,顧庭東是你要嫁的,就該承受起所有後果。」
言罷,他轉身離開。
江時初得了這一句話,憤恨的一雙明眸里像是淬了毒般。
……
這天晚上,溫淺從公司出來后就覺得身後不對勁,她走得晚,這個點偌大的地下停車場只聽得到她自己的腳步聲。
電光火石間她開了車鎖,快步跑向自己的車邊。
然而身後的人跟的更快,衝上來用東西捂住她的口鼻,「老實點!」
溫淺掙扎著,可她連這些人長得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眼前就漸漸地看不清楚了。
她可什麼也沒有,還有誰能綁架她?
溫淺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臉頰貼著冰涼粗糙的地面,手腕處被緊緊綁著,眼前也被蒙著東西什麼也看不見。
有人走進來。
溫淺緊張到呼吸都像是有停滯。
腳步聲不輕不重,卻起了回聲,她所處的這個地方必然又空又大。
來人用腳尖朝著溫淺的後背踢了一腳,「倒是識趣,現在也是一聲不吭。」
低沉粗啞的男嗓,那一腳出去的力道卻是不小。
溫淺悶哼了聲,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身子。
「三爺,這個女人怎麼處置?」
溫淺摸不清這些人的來路,她緊攥著自己的掌心,試著自己摸索著解開鎖扣,可手腕上被磨得生疼也沒辦法。
她聽著先前說話的男人沉吟了聲,似是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端量。
「霍聿深的女人,樣貌生的倒是不錯,呵,正好請他看一出好戲。」
一直沉默著的溫淺聽到了這話,嘴角牽起了幾抹嘲諷的笑容,這算什麼?
霍聿深的仇人?
強撐著幾分底氣說冷道:「我不認識霍聿深。」
男人沒說什麼話,只是冷笑了聲。
溫淺剛要說什麼,身子就被人強行抓了起來,有人捏著她的下頜骨強行往她嘴裡灌了東西,她不停地掙扎,那人動作越發的粗魯,她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那人放開了她,任憑她倒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溫淺緩過這一陣勁后強行鎮定著自己的情緒,「你是誰?」
男人沒回答她,隨著越漸越遠的腳步聲,溫淺的心卻是慢慢地沉了下去,不知道給她喝的是什麼,連著意識都開始模糊不清,她強行咬破了自己的唇靠著這一絲疼痛維持清醒。
而後,有人拖起她綿軟的身子,腦海中一片渾渾噩噩,失去了意識。
……
青城最大的地下拍賣行。
只要有錢,權,沒有什麼東西在這裡找不到,也是青城一些喜歡刺激的富豪喜歡來的地方。
霍聿深從不涉足這一塊,可今日,事情有些不一樣。
「霍先生,什麼都沒查到。」周衍正此時一頭冷汗,甚至是捉摸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周衍正跟在霍聿深身邊的時間很長,也很少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尤其是此時,霍聿深的神色更是平靜的不見一絲漣漪,卻偏偏就是這樣,是他發怒之前的預兆。
圓弧形的二樓看台是一個個雅間,地下被隔離起來的區域,正展出著一件件精美的物品,不乏平日里萬金難求的珍稀。
霍聿深漫不經心地盯著樓下的景象,眸色卻是越來越沉。
直到今晚的重頭戲出現……
被放上展區的不再是物品,幕布揭開的那刻,入眼的是個鐵籠子,一個女子被鐵鏈鎖在裡面,儘管此時的她緊閉著眼睛,卻激起了那些往常看慣了妖艷姿色的男人起了變態的欲\望。
紛紛爭先恐後開始競拍。
周衍正皺著眉看向自己身側的男人,「霍先生……」
霍聿深側臉的弧度綳的很緊,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線,只有那雙孤傲的眸子,依舊看不出裡面蘊著什麼樣的情緒。
溫淺是被耳畔的喧囂刺的睜開了眼睛,可就是這一下,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她就像個貨物一般被放在台上拍賣。
緊咬著唇她站起身抓住鐵籠子,渾身一點力氣也沒,甚至當她站起身後都覺得站都站不穩。
「放我出去……」她嘶啞的聲音好似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可在這人聲鼎沸的地方,壓根沒有人能聽得到。
這是她從來不曾接觸到的,黑暗。
黑暗到完全沒有一絲尊嚴。
她精緻明艷的五官,再配上此時的如同走至絕路的愣怔神情,更是激起了那些人的興緻。
價格一路飆升到了五百萬。
霍聿深的臉色平靜到陰沉,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加碼。
周衍正領會他的意思,舉了個高不可攀的數字,台下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