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不該救我
縱然一躍，冰冷的湖水浸灌在整個身體上，咕嚕咕嚕的氣泡從眼前拂過，這份安寧，這份解脫，終於是到頭了。
羅晗心在湖水中笑了，全然放鬆身子，等待著去另一端的開始。
身體一點一點往下沉，氣息也憋的頭昏腦漲，看來是要告別了。
「唔……」
突然，羅晗心身體被一雙大有力的手給摟了去，嘴也被某人用他的嘴給堵住了，好像……
在傳送氣息。
有人救她。
隨著水中流動，身體不自覺的往上浮動。
放開我！放開我！羅晗心心中暗暗掙扎，卻怎麼也掰不開那人的手，好像長在她身上一樣。
好久之後，她才睜眼看清眼前的人。
明琛浩……
掙脫之餘，羅晗心嗆了幾口水，陷入了昏迷。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躺著了。
明琛浩渾身透著濕氣看她，輕哼，「醒了？」
「為什麼要救我。」羅晗心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而不是關心他。
「可能是看你可憐，善發慈悲吧。」
「你不該救我。」羅晗心歪著頭，兩行眼淚默默的留了下來。
如果她死了，她就可以不用遭受這樣的痛苦了，何況她又醒了過來。
明琛浩瞧羅晗心這個樣子也沒心情在和她開玩笑，而是自覺的走到一旁，留給她一個空間。
「人死不能復生，請你節哀。」丟下這句話，明琛浩就走了。
至於去了哪裡沒人知道，反正羅晗心的關注也沒在他身上。
節哀……
沒有什麼話有這兩個字更有殺傷力，原本控制著眼淚在聽到這兩個字瞬間坍塌。
世界上唯一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還那麼疼她的人都走了，她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有什麼意思呢？
——
逃過醫院裡所有人的視線，羅晗心找到一家酒吧喝的醉生夢死，用酒精麻醉自己滿是創傷的心。
一杯接著一杯，火辣辣的滋味倒入羅晗心的胃裡。
她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獨活。
搖搖晃晃的闖進二樓的陽台上，門一打開就被瑟瑟的冷風灌入身體上的每個神經。
羅晗心走到欄杆前，身體搖搖欲墜。
死或許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了，反正也沒人在乎，她就當白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吧。
縱然身體向前傾斜，半個身體都已經快要翻下去，而就在這個瞬間，那雙熟悉又陌生的手又出現了。
羅晗心滿眼血絲的抬頭看向明琛浩，冷冷的說，「放手！」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先上來。」明琛浩將她往上提了一下。
「我想要我爸，你能給我嗎？」
「人死不能復生。」
「你騙人，我爸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
明琛浩手顫抖著，但仍咬牙堅持著不放手，下一刻，明琛浩動怒里，「羅晗心，你跟我上來，我不會追究你。」
「追究？我家都沒了，誰會追究我？」羅晗心輕笑。
冷凝了她半天，他道，「我給你家。」
羅晗心不說話了，沉默著。
明琛浩還有一絲的力氣，如果在這麼耗下去，他不保證羅晗心會掉下去。
半晌，他嘴角里透出一股震懾之力，「想死？那我成全你。」
明琛浩的手掌開始慢慢鬆開，緊接著他的嘴角向上傾斜了一個弧度。
羅晗心一股大力氣抓住他的手，緊張說道，「不要，我要活著。」
羅晗心此時異常的清醒，雖然酒精早已蔓延在她整片腦神經上，可在那一霎那，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要為他爸爸活著，羅父帶著誤會離開她的，她要把這個誤會解開，為自己證明，還父親一個說明。
明琛浩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羅晗心給拉了上來，然後氣喘吁吁的倒在牆上，他此時累極了。
「一天之內想死兩次，只有你這傻女人乾的出來。」明琛浩說的是氣話，但羅晗心她的確該罵。
羅晗心也知道了自己這個愚蠢的想法，暗暗傷神。
「我爸他安葬好了嗎？」羅晗心木納的問。
「今天唯獨你一個女兒沒去。」明琛浩毫無情面的說。
「你能陪我去看看他嗎？」羅晗心請求他。
明琛浩思考了半晌，扶著欄杆站了起來，抱著羅晗心的身體往酒吧門口走去。
——
車上，李叔頻頻回頭，一是關心羅晗心的安慰，二是他挺心疼羅晗心的，誰遇到了這種事能好過。
羅晗心抱著明琛浩哭了一路，明琛浩也沒嫌棄她，就讓她一直依偎在他懷裡哭泣。
墓碑前，羅凱的遺像就屹立在雕琢的石碑上，排前很多束鮮花，佔了很大一塊地方。
來的人很多，送花的人也很多，大小兩排圍繞在石碑前，可這裡唯獨沒有羅晗心送的花。
羅晗心跪在羅凱的石碑前一直沉默著。
她怔怔的看和羅凱的遺像。
兩行溫情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跪了很長時間，就這麼彼此看著對方，沒有一句語言溝通。
一小時，兩小時……五小時。
羅晗心動了下身子，然後給羅凱磕了三個響頭，直接轉身離開了。
回到車裡，羅晗心不在哭了，紅腫的眼睛里，明琛浩能看得出一絲堅忍。
片刻，羅晗心沙啞的聲音響起，「你說的給我一個家還算不算數。」
明琛浩一愣，點頭，「算。」
「那我們還離婚嗎？」羅晗心問。
明琛浩輕笑，「離了婚還算是一個完整家的嗎？」
羅晗心不說話了，時刻的記著明琛浩所說的話。
——
半夜，明琛浩和羅晗心回到別墅里，各回各的房間，彼此都保持著沉默，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
牛媽每天都是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做飯，可今天她一下樓，聽見廚房裡的動靜，她以為自己睡過頭了，緊忙跑向廚房。
羅晗心見牛媽驚呆在廚房門口，她打了聲招呼，「牛媽，早。」
「羅…羅夫人，你怎麼起床了？」牛媽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起來做早飯。」羅晗心簡單的回了句就繼續在廚房裡忙活。
牛媽打下手，羅晗心主廚。
兩個葷菜，一個素菜，在羅晗心的一手施展下不一會就出爐了。
「沒想到，羅夫人也會做菜。」牛媽誇讚羅晗心的手藝，「不用嘗就知道，一定特別的好吃。」
羅晗心但笑不語。
在羅晗心很小的時候，她就整天嚷嚷著要學做菜，羅母也是被羅晗心的執念也打動了，就一點一點的教她，時間久了，羅晗心就自己下廚了，每天各式各樣的給羅母做各式各樣的菜，一來二去的，羅晗心也就到了上學的年齡，從此她也就不出手做菜了。
但這些基本功她一直都有保留，因為這是她唯一思念羅母的念想。
羅母剛剛去世哪會兒，羅晗心整天把自己藏在廚房裡，然後做著各種各樣羅母的菜。
做出一盤有羅母的味道，她就哭，做不出來，她就重新做。
到後來羅凱實在是看不下去女兒這麼糟踐自己，就把廚房給砸了，羅晗心也就從那段痛苦中走了出來。
可今天為何這般如此，還真不知道羅晗心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明琛浩今兒也是起來的異常的早，簡單的洗漱之後就下了樓，
當看見羅晗心在廚房裡的身影，明琛浩眉頭一鎖，坐到位子上開始了等待。
十分鐘后，所有菜都做齊了，羅晗心才解開圍裙坐了下來。
面對著一桌子的菜，羅晗心強擠出一個笑容，「吃吧，都是我做的，你嘗嘗。」
明琛浩深黑色的眸子看向她，然後拿起筷子夾了口菜到嘴裡。
慢慢的咀嚼著，表情慢慢的浮現在臉上，眉毛都寧在了一起。
羅晗心見狀，問，「怎麼了？不好吃？」
明琛浩搖搖頭，放下筷子，雙手杵著桌子，「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啊！看不出來嗎，我做的飯。」羅晗心繼續強擠出笑容。
明琛浩早就看出了她是在裝，所以他也覺得，羅晗心有問題。
「你要是感覺昨天的救命之恩大可不必這樣。」
羅晗心心口一震，好像被他猜到了一般。
片刻，她轉移話題，「沒，我就是，就是起得早，做了次飯而已。」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羅晗心斷定道。
裝的功力真的不容小覷，的確是演員出身，這演技，真的佩服。
——
東方逸回來了。
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明琛浩的別墅里。
他過來也就算了，居然還帶了其他人。
「你們倆來幹什麼？」明琛浩全然不當這兩個人的存在，悠哉的看著報紙。
簡亦的性子急，他來了就直接開門見山，還怕明琛浩聽不見，加了一點高度，「我聽說羅晗心父親死了？」
東方逸上去就是一腦瓢，「你腦子有坑啊！沒看到羅晗心在旁邊嗎？」東方逸遞給簡亦一個打死他的表情，輕聲說道。
呃……
他可不可以把話收回去。
羅晗心聽到這話，心裡頓時陷入萬丈深淵。
從東方逸和簡亦進門的那一刻起，羅晗心就躲在廚房口沒出來過。
雖然簡亦是無意提到的，但是在這麼曠闊的別墅里，一隻蚊子飛進來都能聽到，更何況簡亦說話聲還那麼大。
頃刻，羅晗心轉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