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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展顏早產了

  「多餘,頭三個月很重要的,有時間就在家裡休息,不用天天跑來醫院看我的。」


  新的一年到來了,安城的雪,來了又去。


  而她的肚子,也越來越沉了,有的時候就是在醫院花園裡散個步,都會大口喘著氣,肚子里的小傢伙,展顏越來越覺得沉了,現在晚上還會踢她。


  「我身體好,再說了馬上三個月就過去了,每次產檢醫生都說很健康。」


  不過的確是,展顏看得出,多餘懷孕后被倒是胖了一些,臉色也比較紅潤。


  最羨慕的,莫過於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對了,前兩天不是說,有找到匹配的骨髓么?」


  「……沒有,空歡喜一場。」


  最後化驗過,根本不匹配,是醫院的人弄錯了。


  看得出展顏嘴角的那抹苦笑,多餘暗下眸中的光亮,看著展顏一天天的虛弱下去,希望越來越小,也不知還會不會有奇迹出現。


  「別想這麼多,還有兩個月不到,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呀,馬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寶貝了。」


  想一想這個事情,那些不好的,不幸的事就拋之腦後了。


  裴聽風進來的時候,看到妻子也在。


  「找到合適的骨髓了。」


  「真的?!」


  多餘一聽這話,激動的差點跳起來,早就忘了自己現在是個孕婦。


  展顏盈眸中都是期冀與害怕,她怕又是空歡喜一場。


  「醫院把這幾年來很多病人的檔案調出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匹配的人,但還需要那人親自來,再做一次化驗。」


  「那我們快去找他來啊!」


  多餘想,以慕夜白的能力,找到個不是件難事吧。


  但展顏卻看出了,裴聽風的神情,並不太好。


  「那個人,是付遠東。」


  「啊?!」


  江多餘震驚了,她沒聽錯吧,付……付遠東?!

  這,這怎麼可能!


  同樣震驚的,又何嘗沒有展顏呢。


  展顏想起了幾年前,付遠東為了救她被車撞險些喪命的事。


  所以,醫院有他的資料檔案。


  但——


  怎麼偏偏會是他呢。


  「會不會搞錯了,這麼多人……怎麼會就是他呢!」


  多餘還是不相信,可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造化弄人的。


  人,就是老天爺放在棋盤上的棋子,註定的事情,改變不了的。


  「如果真的是付遠東,那他……」多餘沒有再說了,畢竟付遠東現在坐牢了,和慕夜白展顏之間,又是到死都無法解開心結的關係。


  他又怎麼會,救展顏呢。


  不過——


  「反正付遠東再有三個月也要槍決了,將死之人,難道慕夜白不能讓醫生進監獄,強行……」


  聽到那個強行二字,展顏打斷了多餘:

  「我不想這樣。」


  這是知法犯法,況且……她親手把付遠東送入了監獄,現在卻要他來救自己。


  真是,造化弄人啊。


  「展顏,現在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是你要不要活下去。再去找合適的骨髓,誰又知道,你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呢。」


  所以多餘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付遠東有可能是匹配的人。


  那麼就是強行把他從監獄裡帶出來,強行抽走骨髓,也是天經地義的!


  「我們已經給監獄遞交了申請,但……還要看付遠東本人願不願意。」


  裴聽風的話,是事實。


  就算是死刑犯,也有決定這件事的權利。


  「他當然不會願意,他那種人,恨不得展顏死,怎麼會救她呢!」


  多餘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時候不能武斷一點呢。


  就算慕夜白真的把付遠東那個死刑犯從監獄帶出來了,安城誰敢判慕夜白的罪名不成?

  但這樣的黑吃黑,展顏不想看到。


  ……


  對於付遠東的事,她和慕夜白之間沒有提起。


  但彼此,都已經心知肚明。


  護士給她量了體溫,又檢查了一下其他指標,才退出病房。


  夜幕微降,她感覺到肚子里的小傢伙又在亂動了。


  「老公,你摸摸看。」


  這樣的時刻,他也應該感受一下,孩子的胎動,真的很微妙。


  偎在慕夜白懷裡,展顏輕笑一聲:

  「這應該是好動的男孩子。」


  「是個頑皮的女孩。」


  展顏:……


  行吧,關於男孩女孩的事,他和她永遠不在一個戰線,但沒關係啊——


  「有幾個有孩子的護士,都說我像是懷著男孩。」


  「這種事情,不準的。」


  她說不過他,保持沉默,總行了吧。


  沉默片刻后,她又開口,這次卻有片刻的猶豫:

  「今天下午,付夫人來找過我。」


  下午的事情,他應該知道了吧。


  多餘才離開沒一會兒,付母就來了。


  付夫人身體越來越差了,她之前去探過監,見到了付遠東。


  她說——


  他到現在心中都還有怨恨,到現在還不知悔改,認為是慕夜白搶走了你,搶走了付家的一切。


  她說——


  展顏,他想見你。


  她說——


  你去看看他吧,把沒有說的事情,都告訴他吧。


  那些,展顏不想再提起,但此刻卻又把事實呈現給付遠東。


  「就一會兒,我也想去監獄看看那個人,現在到底是什麼模樣。」


  還有三個月,付遠東就要執行槍決了。


  「好。」


  面對慕夜白的允許,展顏不足為奇。


  要是以前,他絕不會同意的。


  但現在,因為她的病……因為付遠東,也許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


  第二天上午,慕夜白就帶她去了監獄。


  但探監時,她是一個人進去的。


  有些花,她想單獨跟付遠東說。


  隔著一道玻璃,她看到付遠東穿著囚犯的衣服出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的神采奕奕,幾分沉暗,幾分消瘦。


  他看到那個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的女人,嗤笑一聲。


  展顏,你信不信,這就是報應。


  你變成這副模樣,就是你的報應。


  隔著一道玻璃,展顏和男人面對面看著彼此,良久,還是她先開的口:

  「你母親來找過我,說你想見我。」


  「昨天以前,是想見你。」


  昨天以前,他的確是想見她。


  可是當昨天看到那封申請書,他知道了自己可能是展顏最後的救命稻草時,他突然就——


  嗯,不想見她了。


  「慕夜白昨天來找過我,你猜他說了什麼。」


  慕夜白……


  展顏暗下眸色,其實她也猜到了,慕夜白一定來見過付遠東了。


  「我不想知道,我來見你,是想把沒有告訴你的事情,都告訴你。」


  「如果你是想求我救你,那別白費功夫了。我坐牢的時候還在想,要是你能來陪我就好了。」


  結果呢,老天爺開眼,他若死了,展顏也活不了。


  「我要說的事,跟我的病無關。」


  她來,不是求他,也不是要他救她的。


  相反——


  她是要看著他,如何面對那些過去的。


  「付遠東,你心裡還有恨,你恨慕夜白,認為他搶走了你的一切。」


  「難道不是嗎?」


  付遠東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他倒是想聽聽,展顏還能說出些什麼來。


  「我記得,自己曾經跟你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展顏勾了勾唇,再一次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我說你的爺爺,付啟安……他該死。」


  那穿著囚犯衣服的男人再次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和上次一樣。


  嘴角原本的冷笑突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憤怒。


  付啟安在付遠東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是不允許被污衊的。


  而她現在,就這麼說付啟安該死,他是該生氣啊。


  但他越生氣,越憤怒,展顏就越要往下說了。


  「我的父親,叫做展灝。當年也和你一樣,在這所監獄里,穿著和你一樣的囚衣,等待槍決。」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昨日。


  父親的聲音還一遍遍在她耳邊瀠洄——


  顏顏,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但你知道,當初是誰把他送到監獄的么。是慕夜白,我的丈夫。」


  關於展顏的過去,付遠東並不了解,只知道,她是個孤兒。


  卻不知,會是這樣的。


  「你父親犯了什麼罪?」


  「貪慾,因為想要錢,因為被人威逼利誘了,所以因為貪慾,而間接性害死了無辜的人。」


  「他也殺了人。」


  付遠東突然冷笑出聲,原來和自己一樣,也是個殺人犯啊。


  「可以這麼說,但如果我的父親殺了人,那麼當初威逼利誘他去做錯事的人,難道不算兇手嗎?」


  展顏現在就想問問付遠東,那個人,算不算兇手呢。


  「是兇手,但判罪的,只有你的父親?」


  「你也認為那樣的人,是兇手對吧。那我告訴你,那個威逼利誘我父親的人,就是你的爺爺付啟安!」


  付遠東本是不屑淡漠的神色,在聽到這句話后,眸底閃過一抹冷凜,對視著女人眸中的堅定,聽著她繼續往下說,一字字的,全都聽得請清楚楚——


  「被無辜害死的人,是慕夜白的母親。我的父親,和你的爺爺都是兇手!付遠東,你現在聽懂了么?!」


  聽懂了么,都是兇手,都是該死之人,都是要償命的!

  展灝判了罪,而付啟安卻能壽終正寢,這已經是慕夜白給的最大的寬容!


  付遠東,現在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是慕夜白搶走了付家的一切?!


  那麼,付家欠他的,誰又來還呢!


  「你胡說!」


  付遠東不信,他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他的爺爺,一生光明磊落,當初是他給慕夜白提供了一筆錢,才有了現在的慕氏。


  又怎麼會,讓人去竊取慕氏的機密呢。


  「你從不了解付啟安這個人,他好勝,他看重面子。知道以前自己資助的年輕人干出了一番大事業,甚至超越了當時的付氏集團。他怎麼可能允許呢,一山不容二虎,而何況,他已經獨權安城那麼多年。」


  所以,付啟安絕不會讓後來者居上。


  商人嘛,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光明磊落?


  呵,那不過是新聞上的正面報道與塑造的形象罷了。


  背地裡,不知道幹了多少齷齪事!


  「這件事,我想你的母親應該也知道吧……所以在知道我是展灝的女兒時,付啟安和你的母親都對我特別好,是想彌補不成?可最後,還是改不了本質,怕我是個神經病,耽誤你付遠東的前程。」


  呵……


  回想起以前啊,自己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卻看透了那麼多人性的噁心與複雜!

  慕夜白縱使世界只有黑白,卻從未動搖過,這輩子只想要她一人的心思。


  這大概,就是展顏深愛這個男人的原因吧。


  「七歲那年,我在監獄里,聽到了自己父親槍決的聲音。那天,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只剩下黑暗了。是慕夜白,他來到我面前,牽著我的手,帶我離開了這個地方,給了我家。」


  所以,慕暖從頭到尾,只屬於過一個人。


  「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清楚,自己的一場報復根本是空有的。」


  好了,她的話說完了,事情也結束了。


  至於以後,付遠東若是再執念不放,那麼——


  也許死後,也就那樣了吧。


  展顏起來,轉身要離開時,那從知道真相后就沉默的男人突然出聲,環住了她——


  「慕暖!」


  他叫的,是慕暖,不是展顏。


  她沒有轉身,只是止步,等著他把最後的話,說完。


  「你十八歲生日,我們訂婚宴的前一晚……那通電話,你還記得嗎?」


  那通電話……展顏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


  提前兩個小時的生日祝福,她沒有忘,那時候的他,說了什麼。


  「那個時候,你對我是否心動過?」


  如果這場孽緣,註定是有緣無分的結局。


  那麼付遠東現在只想知道,當初……就在那一刻,她是否真心過。


  展顏緩緩閉上眼,心動?


  那一晚,她何止心動啊,甚至好希望,過上那樣的日子,充滿期冀與憧憬——


  最終卻敗給了現實。


  這個答案,她無言,只留下那黯然離去的背影,獨剩他一人。


  ……


  那天之後,付夫人沒有再來找過展顏。


  而也沒有人任何人再在展顏面前提到付遠東三個字了。


  二月到來了,夜裡的時候,她時而會喘不上氣,因為肚子越來越重,她都快抬不起它了。


  所以用上了氧氣,臉色也越來越差。


  那一天,一如往常那樣的,多餘和小小來看她了,小小說打算和薄言琛去國外度蜜月,算是補償吧。


  多餘一聽,才想起蜜月這一茬。


  說自己都沒有度蜜月就懷了孩子,真是可惜。


  而展顏只是無奈搖頭笑了笑,多餘反問她一句:

  「你還笑我呢,你不也沒有蜜月么……」


  何止是蜜月啊,貌似那場婚禮……最後也算是不了了之了吧。


  「我不在乎這些的。」


  她不在乎那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孩子,還有她的身體。


  如果真的有幸運,她好想……再活久一些。


  「孩子的名字有沒有想啊?」


  「還沒呢,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現在會不會太早了?」


  「哪裡早,再有一個月不到,孩子就出生了。男孩女孩都取一個唄!」


  卻是多餘的話才說完,展顏就不好了。


  那腹痛,突然襲來。


  「嘶!」


  「怎麼了?!」


  小小和多餘見展顏粥了眉頭,都不敢怠慢,生怕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事情。


  「肚子……肚子好疼!」


  好疼,就在剛才那一下,抽的展顏差點沒叫出聲音來。


  「肚子疼?快去叫醫生啊!」


  ……


  早算晚算,還是沒有算到,展顏早產了。


  產房外,慕夜白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裡面待了一會兒了。


  出來的護士,要慕夜白簽字,展顏的情況本來就不好,醫院這麼做,也是必要的。


  「她沒有力氣了,只能臨時決定剖腹產,請家屬簽字!」


  一句沒有力氣,讓人聽了多心寒啊。


  多餘不敢想,展顏在裡面痛苦的這幾個小時里,是不是一直咬牙堅持著。


  可是剖腹產,對母體傷害太重了,現在的她,根本受不起絲毫的重創。


  那會要了她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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