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我沒病!
一路上,慕暖都安靜的彷彿不存在一般,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眸色暗淡。
坐在身邊位置的喬嫤看出她的少有的失落感,輕笑一聲,反問:
「不過分開幾天而已,這就捨不得那付少爺了?」
慕暖根本不會理睬她,將喬嫤視為空氣,已經是她的習慣了。
「慕暖,我搞不懂你現在還能神氣什麼。」
都被慕夜白送人了,還能這麼無視一切,不過也是,畢竟以後是要嫁入付家的。
命好,就是什麼都好。
再過一會兒,我倒希望你能繼續這麼淡然神氣下去。
幾分鐘后。
慕暖認出了,這不是回慕家的路。
「你要帶我去哪兒?」
「醫院啊。」
醫院……
喬嫤勾著冷笑,字字隱藏冷意:
「別這麼看著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來醫院,她無病無痛,來這裡怎麼就是為她好了?
車子停下時,慕暖是被司機硬生生拽下來的。
「你說,是想去心理科呢還是精神科啊?」
喬嫤可是給這孩子一個選擇了,不過隨便哪一個,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
心理科,還是精神科。
慕暖在聽到這句話時,盈眸中儘是波瀾,帶著無措與驚慌。
「我不去!」
她試圖掙開那司機的鉗制,似乎眼前的醫院成了可怕的地方,她不會進去的。
「這可由不得你,慕暖。」
「放開我……」
掙脫不開,卻被幾個醫生和護士帶了進去。
此刻的人兒全身都在發顫,她拒絕這些人碰她,不想進那種病房裡,接受那種可怕的治療!
「慕暖,不過是個檢查治療,你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別碰我……」
那兩個護士抓住她的兩隻手,見其中一個護士拿出了針管,慕暖瞳孔一顫,聲音中都染著沙啞:
「我要去找他,你們放開我!」
「找誰?這就是夜白的意思。」
這是,慕夜白的意思?
「不可能!」
他不會這樣的,他明知道,明知道她很怕,不願意的……
這些人都好奇怪,小時候來過心理醫生,把她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里,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喬嫤嘴角的冷笑更加肆意,越是看到慕暖這麼楚楚可憐,她怎麼心裡就越覺得舒暢呢?
「沒什麼不可能的,慕家得保證,付家的未來孫媳,是健康的。」
所以,在這之前,她必須得把那病給治了!
「我沒病!」
慕暖眼中帶了恨意,她根本沒有病,他說過的,不會讓她再接觸這些了。
她不相信,這是慕夜白要求的。
「錯了慕暖,你有病,你一直都有病。」
喬嫤說著,眸色越發狠厲:
「愛上自己的監護人,這還不是病嗎?」
她看著喬嫤那張帶著恨意的臉,就知道,喬嫤是故意這麼做的。
「給她治病,用最極端的辦法,也要把她治好!」
這次,不等慕暖再說什麼,只覺手臂一痛,那針管已經注射進去了。
「這是什麼……」
是麻醉么,為什麼瞬間就沒了什麼力氣,眼前暈暈的。
她看到周圍的那些儀器,都是她沒見過的,看著那醫生將電子儀戴在她太陽穴兩側,她身子是止不住的顫慄。
「啊——!」
身子就像是被電過一般的抽搐了一下,頭好痛,全身都好痛。
她捂著頭,尖叫一聲,可是卻沒了掙扎的力氣。
想把那些戴在她太陽穴上的儀器給取下來,就聽到喬嫤的聲音帶著報復的快意——
「愣著做什麼,還不把她的手腳綁住!」
聽著慕暖一聲聲痛喚,喬嫤眼底都是猩紅,這怪不了她,都是這人自作自受!
從上次那晚后,慕夜白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喬嫤已經感覺到,她對於那個男人,沒有用處了。
可是為什麼呢?
好不容易盼到他把慕暖送人了,以為自己就能成為他的特殊。
但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喬嫤這些年來的青春,感情和一個女人該有的自尊,全都不要了。
偏偏,還是得不到慕夜白的心。
而慕暖呢,為什麼這麼好命,老天把一切都向著她?
都快要訂婚了,慕夜白卻讓她把慕暖接回慕家。
這意味著什麼,喬嫤太了解不過了。
所以,她動了壞心腸。知道慕暖最怕的是什麼,便就故意帶她來這裡,承受這些以治病為理由的「折磨」。
就算到時候慕夜白來了,喬嫤也只會說,是給慕暖治病,為了她好。
那雙手雙腳被纏上了繃帶,她掙不開,頭疼欲裂,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終於,她眼前一片黑一片白,迷迷糊糊的想閉上眼睛,可是那陣陣疼痛感又讓她無法昏睡。
醫生見有效果了,便看著一旁的顯示器,現在她的情緒正是時候。
她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那聲音由遠及近——
「慕暖,慕暖……」
誰叫她的名字,是誰。
「現在的你,很難受,很痛苦……」
醫生看著女孩漸漸穩定下來,神色迷離,盈眸中全是迷惘。
「你眼前是一道門,看到了嗎?」
門……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道用手觸碰卻冰冷的門。
「嗯……」
那輕細的聲音傳來,意識忽飄忽落。
「你希望推開門,看到的人是誰?」
喬嫤在一旁看著女孩,說實話,她也蠻想知道這個答案的。
「……爸爸,媽媽……」
潛意識裡,還是這樣的答案。
喬嫤舒了口氣,看來在慕暖內心深處,最深的感情,不是慕夜白,還是她的父母。
「還有……他。」
他,那個如神袛一般總是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男人。
但也是他,一次次把她推入深淵之中,在她深陷泥潭時,又伸出手給予她溫暖。
「他是誰?」
「這個問題不用問了,麻煩醫生你直接進行治療吧。」
喬嫤並不想再聽,畢竟答案心知肚明,再說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
「好的。」
那醫生說著,就看著那顯示器,一遍遍重複:
「慕暖,你潛意識裡拒絕別人,可內心卻和普通女孩一樣,你需要光明,需要正常的生活……」
需要光明,需要正常的生活……
她像是被控制亦或者是催眠的傀儡,將這句話深深印入腦海之中。
「告訴我,你內心深處,最怕的是什麼。」
每個有自閉症或是心理病的女孩子,不外乎都曾是經歷了什麼。
只要能說出來,就代表她已經跨出了第一步。
可這個答案,慕暖猶豫了,情緒突然開始波動起伏,不斷尖叫著——
「血……槍聲……不!」
不要,蒼白乾癟的母親,身上全是窟窿的父親。
黑暗,地獄,將她籠罩。
喬嫤意識到是什麼時,神色一驚,原來慕暖是因為這個。
卻是不等她再有機會開口說什麼讓醫生繼續的話時,房門被推開了。
那出現的男人,一雙深黑色的瞳孔中儘是陰鷙,薄唇抿成一條線,冷暗至極。睨著喬嫤的目光,就像是恨不得下一刻親手讓她死在他手上。
「夜……夜白!」
喬嫤被這樣突然出現的慕夜白嚇到了,想開口解釋,可是卻是徒勞。
「夜白,我只是想治好慕暖的病,我……」
他並不聽她說任何的說,跨步上前,按住那全身都因為情緒激動而抽搐的女孩。
「不要,不要!」
慕暖眼睛里全是腥紅,血,全是血,哪裡都是暗紅色的血!
裴聽風進來時,就看到慕夜白狠狠一腳踹在醫生胸口上,那上了點年紀的醫生身子不穩,就哎喲一聲倒在地上了。
一旁的護士見了,都紛紛嚇得躲在一邊。
而那已經昏厥過去的人兒,被他抱在懷裡,如同珍寶那樣的小心翼翼,吻著她布滿細汗的額頭,聲音喑啞到極點——
「暖暖,別怕……」
暖暖,別怕。
他來了,不會再有人能夠傷害到她。
可是,傷她最深的那個人,卻是他。
……
慕夜白已經帶著慕暖離開了,陰冷決絕,字裡行間都是無情。
他說:喬嫤,要是她有什麼事,我會斃了你。
那個男人向來陰狠,說得出口的話,定是能做得出的。
因為慕暖,他竟然想要,殺了她。
真的那麼在乎了么,那自己算什麼?
「喬嫤,你瘋了么帶慕暖來這裡?!」
裴聽風捏緊拳,穿著那身白衣大褂的確不適合有這樣兇狠的表情。
瘋了?喬嫤眼角的淚滑落,瘋的人是她嗎?
「你說我瘋了,可瘋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
那就是慕夜白!
沒有人,能瘋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