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還是要走
都到了海邊，路微深還久久未能反應過來，依舊沉浸在那個久違了的親吻里。
當時，她完全的已經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連推開他都忘了。
又或者說，根本就不想推開的吧。
不然，她為什麼感覺到有一種絕望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甚至，眼角還沒出息的滲出了一滴眼淚。
她不知道顧安歌有沒有看到。
好像是看到了，不然他怎麼會眸色那麼深沉。
路微深現在已經忘記了現在還是拍攝的狀態，唇上還存留著他的氣息和溫度。
顧軟軟一看見大海就興奮的不得了，撒了歡兒似的往沙灘上跑，歡快的像一隻小鳥。
她跑了一會兒后看見自己的爸爸媽媽還分別站在一塊兒巨石的兩邊，納悶的歪了歪腦袋，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爸爸媽媽都這樣沉默的樣子非常不舒服。
顧軟軟光著腳丫跑了回來。
路微深回過神來，擔憂的喊道，「寶寶，小心紮腳。」
這沙灘上難免會有碎石子什麼的。
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顧安歌見她緊蹙著眉宇要跳下石頭去抱女兒，握住了她的手腕，低聲道，「沒事的，這片沙灘是T.Y的，會有人定時清理，軟軟每次都會來這兒玩，放心。」
路微深聽了他的話后停住了腳步，看著女兒的小腳丫踩在沙灘上一點兒事情都沒有，提著心又落了回去。
可是，當她靜下心來后，突然又覺得很不好受。
顧安歌對女兒，真的是面面俱到了。
還有她昏睡的這五年……
是愛嗎？
愛到底是什麼？
像媽媽和褚滕逸一樣的相互錯過，抱憾終生？
還是像她和顧安歌一樣，為了這所謂的感情，把命都快搭進去。
不管是哪種，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細水長流，身邊的那個人是他。
不想窮盡半生后，留下的，只有數不清的無邊無際的傷害。
路微深垂下了眼眸，看著他始終沒有放開過的自己手腕的手，心臟就像是被針扎一樣的疼痛。
顧安歌也一直在看著她。
看清楚了她眼底翻湧著的痛苦。
也記得在他情不自禁的親吻住她的時候，她眼睛里始終不曾褪去的掙扎。
「貓貓，別離開我。」
他聲音極低，可是，卻卑微到了骨子裡。
路微深的身體一顫。
就是這句話，就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他，讓路微深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她轉過身子，不想讓顧安歌看到她的難過。
可是，不管她的任何情緒，又怎麼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顧安歌總是會在想，他的生命，就是這樣依附於他的貓貓而存在的。
不然，他這一生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現在的貓貓，卻在逃離他。
他能夠感覺的到。
這樣明知道她在一點一點的離開他的生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快要瘋掉。
「媽媽……」顧軟軟跑了過來撲在她的腿上撒嬌。
路微深的心情因為女兒的一聲嬌憨的呼喚好了一些，她把眼淚都忍了回去，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兒柔嫩的小臉，「乖。」
顧軟軟拍了拍旁邊的礁石，奶聲奶氣的問道，「媽媽，你知道為什麼石頭上有小洞洞嗎？」
路微深愣了一下。
一時之間，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女兒解釋這個問題。
顧軟軟笑嘻嘻道，「因為海水把它淋壞啦。」
路微深噗嗤笑了出來，「寶寶說得對。」
「不哦，」顧軟軟摟著路微深的脖子，很崇拜的看著自己的爸爸，「是爸爸告訴我噠，海水特別喜歡石頭，就想親親它，一不小心就把它親壞啦。」
路微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顧安歌也是可以，居然這麼和女兒解釋。
顧軟軟見媽媽看著她，特別驕傲的說，「爸爸告訴我之後，我就說海水好壞啊，可是爸爸說，海水不是故意噠，它太喜歡石頭啦。」
路微深的心頭忽的一痛。
寶寶童言無忌。
可是她卻想到了她和顧安歌。
不也正是寶寶口中的海水和石頭嗎？
「寶寶，」路微深的聲音啞了一些，「那石頭該怎麼辦呢？它已經被海水親壞了，還要原諒海水嗎？」
顧安歌的身體一僵，墨瞳深處都是痛苦。
顧軟軟沒有看清楚爸爸媽媽之間浮動的悲傷，理所應當的說道，「海水不是故意噠，當然要原諒啊，石頭受傷了，我就可以摸摸它，把它的傷都摸好了呀。」
路微深覺得自己今天的淚點簡直低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聽了寶寶的話，她的心口滾燙的厲害。
抱住了軟軟，她將眼睛按在了寶寶的肩膀上，把眼淚都一一的忍回去。
在另一邊的導演組原本覺得這一段，顧大Boss不會讓拍，可是半晌過去了，沒見他有什麼表示，就立刻拍個歡暢。
要知道，顧總和路微深的愛情戲早已經是整個圈子裡都最想要知道的，抓住這個新聞點，還怕沒有收視率嗎？
……
溫馨又感人的親子節目錄製的很快。
節目組都快樂瘋了，因為在後期的幾次拍攝中，又拍到了不少顧安歌和路微深之間的那些明明不是故意秀恩愛，卻總能閃瞎一大堆人的眼睛，喂狗糧喂到大家打飽嗝。
在最後一期節目之後，顧安歌找到了節目組，至於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路微深也在這個時候，把離開提上了日程。
這個節目，她原本是想藉此機會多陪伴軟軟一些，但是，在這期間，她卻發現自己對顧安歌的所有感情，都在蠢蠢欲動的死灰復燃狀態。
這種感覺讓她感覺到了恐懼。
節目一錄製結束，她就立刻聯繫了靳榛。
靳榛聽了她微微的帶著顫抖的請求之後，他心疼了很久，然後對她說，「深深，別怕，我會帶你走。」
此時的路微深都已經顧不上這樣對靳榛是不是不公平等等一系列的想法了。
她想離開。
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她根本就不可以和顧安歌在一起。
殺母仇人之女。
殺父仇人。
這些都是每晚折磨的她無法入眠的東西。
她怕再這樣下去，就一定會瘋的。
愛到最後變成了瘋癲。
這種結果，她不要。
……
夜晚。
路微深給軟軟洗了澡后抱著她從浴室里出來，顧安歌已經鋪好了被子。
「你和軟軟先睡。」顧安歌一看見她們母女倆，眼睛里的溫柔就在緩緩的流淌，幾乎是掩飾不住的。
路微深不敢讓這樣的眼神把自己給淹沒，所以她很快的躲閃開，極低極低的「嗯」了一聲。
顧安歌也不在意。
這段時間裡，他們一家三口都是這樣的睡在一個卧室里，一張床上，哪怕中間有著他們的寶貝女兒，他無法直接抱住他的貓貓，但是他最摯愛的寶貝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
「我去洗澡，你們先睡。」顧安歌揉了揉女兒的頭髮，又克制住自己去碰一碰貓貓的慾望。
顧軟軟在媽媽的懷裡嬌嬌的說，「等爸爸一起睡。」
顧安歌微微揚了揚唇，漆黑的眸子終於忍不住的落在了路微深的身上。
路微深躲閃著他的目光，最後實在不行，才輕聲轉移話題道，「你去吧。」
就這一句，讓顧安歌唇角的弧度更加的深了。
他傾身，在路微深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在她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就進了浴室。
路微深確實是足足呆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額頭上的被觸碰過的感覺。
顧軟軟耷拉下來肩膀，嘆了口氣，「爸爸都沒有親我。」
路微深被女兒這委屈的小模樣逗笑，「一會兒爸爸出來后，讓他多親寶寶幾下。」
「好的呢，」顧軟軟很好哄，她哼著兒歌，任由路微深把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媽媽，我今天聽到你打電話了。」
路微深心裡咯噔一下。
她今天只給靳榛打了電話。
「寶寶，你聽見媽媽說什麼了嗎？」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擔憂。
軟軟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聽見媽媽說，走……帶寶寶……真什麼哥……」她想了想，好奇的問道，「媽媽，寶寶是說我嘛？」
路微深遲疑了一下，「……是。」
「媽媽要帶我出去玩嗎？」還沒等路微深說什麼，顧軟軟就非常高興的說，「那讓爸爸開車，爸爸開車可好啦。」
路微深說不清楚心裡的感覺。
女兒依賴顧安歌的程度很深很深。
有點兒像……小的時候的她依賴小哥哥一樣。
她能夠理解這種割捨不掉的感情。
可是，她要是走了，讓她和寶寶分開，她也做不到。
五年的時光她已經錯過了，她不想再繼續的遺憾下去。
靳榛哥安排的時間很快了，她要在那之前說服寶寶。
路微深躺在了顧軟軟的身邊，抱著她香香軟軟的身體，猶豫了好久，才低聲說道，「寶寶，要是媽媽有一天走了，你願意和媽媽一起走嗎？」
顧軟軟想也不想的就問道，「爸爸去我就去呀。」
路微深心裡有些酸澀，剩下的話，她也說的很艱難，「爸爸不去，只有媽媽，還有你。」
顧軟軟倏地睜大了眼睛，裡面有著難過和忐忑，「為什麼啊？」
「因為……」
「你還是要走是嗎？」
路微深剛開口，就聽到身後，顧安歌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沙啞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