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是流產嗎?
深夜。
南郊私立醫院。
原本寂靜的走廊里,匆急紛亂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清晰。
褚南風、喬瑾毓還有蔡憧疾步走到急診室門口的時候,厲封擎正站在長椅的旁邊,頭往後仰靠在牆壁上。
喬瑾毓皺眉,「你瘋了,一會兒路微深出來后看見你怎麼辦?」
褚南風和蔡憧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
「她昏迷了,一時半會醒不了。」厲封擎嗓音冷靜,眼底卻瀰漫著薄薄的血色。
「三哥,」褚南風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你把深深怎麼了?」
他的話也正是蔡憧想要知道的。
兩個人都看著厲封擎。
而厲封擎則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下來。
喬瑾毓見他這樣,嘆了口氣。
褚南風又氣又擔心,但也深知他三哥的脾氣,焦躁的坐到了椅子上。
蔡憧低下了頭,掩飾住自己難過的情緒,緊握了拳。
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后,急診室上的燈倏地滅了。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走了出來。
厲封擎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僵硬。
褚南風先迎了上去。
「任玲,她怎麼樣?」
任玲摘下口罩后恭敬道,「四少,路小姐的傷……」
她猶豫的頓了頓,小心的看了看厲封擎。
褚南風擰緊眉頭,「有什麼就說。」
「是,」任玲有些不忍的開口道,「路小姐手腕腳腕的勒痕都是外傷,嚴重的都是在比較隱秘的部位,是因為粗魯的動作導致出血……」
她話音一落,在場除了厲封擎以外的三個男人都震驚的睜大眼睛。
「三哥……」褚南風嗓子發緊,「你要弄死她嗎?」
厲封擎沒有理會他的質問,面色如寒玉,英俊的臉依舊是無法觸及的淡漠。
「不是流產嗎?」
「不是,」任玲回答道,「路小姐出血量大,是……」
「知道了。」厲封擎淡淡的打斷她,彷彿一點兒都不關心。
「那我去準備一下,把路小姐送到病房。」
任玲回了急診室。
厲封擎也要轉身離開,褚南風一把抓著他的胳膊,「你去哪兒?」
「看看Ta。」厲封擎氣息冷峻。
褚南風怒極反笑,「深深就在裡面被你折磨的半死不活,你這個時候還去看Ta?在你心裡,那位大小姐和Ta是不是當真就那麼重要?」
「你說呢?」厲封擎漠聲反問。
「行!行!」褚南風眼神里翻騰著怒意,但是還在死死的剋制著,「你怎麼說怎麼是,也對啊,路微深背著一個你殺母仇人女兒的身份,她就是真的死了,你也毫不在意,但是三哥,」他一字一頓道,「如果當真如此,我就是拼了跟你翻臉,也不允許你再傷害她一次。」
「老四!」喬瑾毓制止道。
褚南風和蔡憧都因為路微深的傷被憤怒燒了理智。
他旁觀者清,看到了厲封擎那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骨節分明,泛著白色。
這個時候惹怒他,是特別危險的。
果然。
厲封擎幽深的眸子里濃濃的陰騖戾氣,「隨你,但是她只要再跟任何男人有牽扯,這樣的傷,我就不會讓她間斷,下一次,她就不止被干出血這麼簡單。」
褚南風和蔡憧都被他眼眸里翻滾的冷漠殺意驚出了冷汗。
厲封擎沒再看他們,直接往走廊另一側走去。
在他離開后,褚南風煩躁的鬆了松衣領,低罵道,「媽的,他是不是瘋了。」
「他本來狀態就沒好過,這些年每到他母親去世時間前後都得看一次心理醫生,你不是不知道,非得跟他硬著來?你能硬過他嗎?」喬瑾毓沒好氣道。
褚南風斜著眼睛瞅他,「你跟我做過嗎?怎麼知道我能不能硬過他?」
喬瑾毓一拳砸過去,「給老子滾!」
「我不滾,」褚南風冷哼一聲,「我基友還在裡面呢,我要等她出來。」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蔡憧突然道,「不是的。」
「什麼?」
喬瑾毓和褚南風不解的看著他。
蔡憧也抬起了頭,認真道,「今年,那個日子,老大就沒有去看心理醫生。」
「對啊,」喬瑾毓也忽然想了起來,「他自己發了一陣瘋之後……」
蔡憧接道,「然後路路就去了,他們倆……第二天,老大就正常了。」
褚南風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深深對三哥有影響力?」
「怎麼可能沒有,」喬瑾毓勾了勾唇角,「你剛才只顧著跟你三哥耍橫,就沒注意到他的手嗎?他啊,對路微深的佔有慾,變態到嚇人。」
蔡憧也贊同的點頭,「至少,我從來沒見過老大對誰像對路路這樣的,包括那位……大小姐。」
三個男人都緘默了聲息。
半晌后,褚南風幽幽道,「唉,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任玲和醫護人員推著仍在昏迷的路微深出來了。
褚南風和蔡憧第一時間圍上去,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剛聽任玲說,就已經擔憂慌張,這回一見到路微深本人,他們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裡的感覺。
就連喬瑾毓都是如此。
路微深的臉上一丁點兒血色都沒有,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好像已經沒有了呼吸。
褚南風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那麼微弱。
他一個大男人都控制不住的鼻子酸澀。
蔡憧更是紅了眼眶。
「我他媽去和老三打一架!」褚南風連三哥都不叫了。
「行了,你就消停點兒吧,」喬瑾毓攔著他,「這不是你好基友嗎?你先照顧她。」
幾人把路微深送到病房安排好。
任玲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剛才話還沒有說完,路小姐這次身體上的傷還是其次,主要是心理,三少的做法,說難聽一些,已經算得上是強|暴了,這種傷害會給路小姐造成一定的打擊,影響她的身體、情緒和行為等各個方面,在急診室里的時候,我就觀察到路小姐的求生意識非常的低,等她醒來,我會給她安排一次心理測試。」
「忘了你除了是婦科醫生,還是個學心理學的了,」喬瑾毓笑了一下,「你說的影響,具體會有哪些方面?」
任玲愈加的憐惜悵惘道,「夢魘,易激動,對性恐懼和冷淡,再甚者,可能是情感障礙或者是雙相障礙,也就是情感淡漠和抑鬱症。」
「好了,別說了,」褚南風想揍厲封擎一頓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真他媽不知道他一天到底在想什麼。」
「你三哥那人,」喬瑾毓也很無力,「智商超群,情商就很感人了,不然也不至於這麼長時間沒拿下咱們大小姐。」
褚南風冷笑,「大小姐是那麼容易被拿下的嗎?人家那麼高高在上。依我看,老三就是個抖M,深深對他還不夠好?都快把命雙手捧給他了,他珍惜嗎?」
「按理說不應該啊,蔡憧,你去查一下,老三和路微深之間發生什麼事了,讓他往死了整小蠢包子。」
「好。」
蔡憧點頭應道,出了病房。
等電梯的時候,他聽到了任玲叫他的名字,「菜菜。」
蔡憧回頭看她,無奈的笑,「路路叫我蟲蟲,你叫我菜菜,我就不能有個正常的昵稱了是不是?」
任玲眼神一暗,低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路小姐的。」
說完,她就跑了。
蔡憧有些納悶。
總覺得任玲好像是誤會了什麼。
……
3樓。
喬瑾毓上來的時候看見走廊盡頭的窗檯前,有一個高大孤寂的身影。
他走過去,就見厲封擎正在吸煙。
在看看窗台上,已經按滅了十多個煙頭。
喬瑾毓也給自己點燃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后,笑道,「雖說這是你的醫院,但是……」他指了指窗台上的狼藉,「你這也算是破壞環境了知道嗎?」
厲封擎深邃的眸子冷冽刺骨。
他現在腦子裡很亂,紛紛擾擾的都是路微深含著恨意的眼睛。
「想什麼呢,跟我說說。」喬瑾毓安慰似的捶了他肩膀一拳,「你在老四面前放了狠話,但是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厲封擎刀削般的臉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眸心卻顫了顫。
好久之後,他道。「我之前,不是,也就是這段時間,覺得做顧安歌挺好的。」
他嗓音似乎攜了一抹漫不經心,但是格外的低,「她就圍著我轉,我說什麼她都說好,哪怕是我提出的不合理要求,她也都是笑眯眯的一個勁兒點頭,我很享受被她寵著的感覺,我還想,如果她能一直這麼對我,那我就不當厲封擎了吧。」
喬瑾毓一驚。
又聽他繼續沉沉說道,「但是,顧安歌能有什麼本事呢,他就是顧家的一個私生子,不被看重,不被在意,明明知道母親是誰害死的,卻還是得忍著,假裝什麼事都沒有,這樣的人,沒誰能看得起,她也是。」
「誰?路微深嗎?」喬瑾毓問道。
厲封擎默了默,有點兒像自言自語,「所以我該放棄的是顧安歌,至少厲封擎能本事能把她綁在身邊一遍遍的上她。」
「只要這個人在就行了,什麼喜歡什麼愛,都是假的。」
厲封擎一雙重瞳慢慢的像是染上了一層森寒的夜色。
他的聲音淡淡,卻彷彿是深山裡的冰水,涼的沁骨。
……
路微深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是身在北海路99號的別墅里。
一股深深的絕望和死寂緩緩的蔓延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