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蕭念,我對你很失望
晏夙錦回來的時候,蕭念正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看著財經雜誌。
陽光,灑了進來,在她身上輕柔的踱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光暈。
清靈的,很唯美。
晏夙錦走上前,彎身,那涼薄的唇瓣,情不自禁的落在她額上,暖暖一碰。
仿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早安問候。
直起身,而後,再蹲下。
單膝著地,他跪在她身前,修長的指,撫上她清瘦的臉頰,「什麼時候回來的?」
自書中抬眸,蕭念看向他,神色平靜,「昨晚,挺早的時候。」
「怎麼把我一個人留在那?」
「看你興緻挺高的,不想打擾你,對了,你昨晚是在哪裡過的夜?」
蕭念好奇的問著,一派天真,晏夙錦眯了眯眸,窒了幾秒,才開口緩緩道,「莫景年家。」
「喔。」
她點頭,他勾唇輕笑,合上她手中的雜誌,「真人在你面前,還看照片做什麼?」
那雜誌封面,好巧不巧的,就是他。
這個自以為是的臭自戀狂。
蕭念莞爾一笑,那笑,並不達眼底,這般神態,跟他在算計別人時候的表情,恰是如出一轍,「我看的是內容,不是封面,告訴你一件事,法院通知我後天開庭,你收到消息了嗎?」
「來的路上,收到了。」
「嗯,我會凈身出戶,不會拿你們晏家一點財產。」
「只是開庭而已,又不是離婚了,別把事情想得那麼遙遠,我怕你這小腦袋容量不夠大,想多了容易死機。」
晏夙錦揉著她的發,動作寵溺,蕭念動了動唇,終是沒再開口說話。
好像,一切都那麼和諧。
只有她知道,腥風血雨,正在後頭等著她。
……
開庭的日子,如期而至。
法庭上,莊嚴,肅穆,是公正公平的象徵,沒有人的權利,可以大的過它。
包括,晏夙錦。
而今天,一起簡單的離婚民事訴訟案件,卻有專門的媒體取樣,採訪,並在市區內的城市電視上進行同步直播。
這種形式,是蕭念沒有想到的。
相比於蕭念的緊張,晏夙錦則顯得從容淡定很多。
他坐在被告席上,唇角,噙著抹疏離的笑意,額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眸,沒有人能猜透,他此刻的表情,意味著什麼。
宣布法庭紀律,審判長敲擊法槌后宣布開庭。
庭審,進行到法庭調查環節。
審判長:「原告陳述起訴的請求和理由。」
蕭念委託了律師宣讀起訴狀,她安靜的坐在原告席位上,安淡的眸光,輕輕的落在坐在她正對面的晏夙錦身上。
理由,如她所寫,很簡單。
感情破裂,分居六年。
審判長:「被告進行答辯或者宣讀答辯狀。」
晏夙錦的代理律師起身,對著審判長頷首鞠躬,而後,才看向端坐著的蕭念,「我的當事人不認同原告方提出的訴訟理由,感情破裂和分居六年在這段婚姻里並不存在。」
程序,進入雙方出示證據以及辯論環節。
原告律師:「晏夙錦先生,你和我的當事人蕭念女士是否六年未曾見過面?請你回答是,或不是。」
晏夙錦抬眸,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看著蕭念,利落的丟出一個字,「是。」
原告律師:「好,六年未曾見過面的夫妻,不是分居六年是什麼?」
被告律師:「六年前,蕭念去了國外進修,為了不打擾她的學業,晏先生在國內等了她六年,一直等到她學有所成歸來,不想,最後等來的,竟是她的一紙離婚訴狀,如果說這六年屬於分居,那我真的為我的當事人而不值,請審判長明鑒。」
話落,觀眾席中竊竊私語聲四起。
連帶著市區最繁華地帶的城市電視直播,行人,車輛,紛紛停駐,靜靜觀望著這場關於海城風雲人物的離婚官司。
法庭內,審判長敲擊法槌宣告安靜。
蕭念吸氣,唇角,微抿成弧,含著深濃的嘲諷。
晏氏集團,有著頂尖的律師團隊,這般指鹿為馬抹黑成白的功夫,自是不在話下,而她,確實以蕭念這個名字,入讀學校進修醫學。
這,恰成了他們最有力的證據。
既然分居六年被駁回,那麼,感情破裂這一條.……
想著,心,不由得緊了緊。
蕭念唏噓,當看到被告律師拿出那些照片時,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晏夙錦看上去那麼淡定,又那麼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她利用的是凱瑟琳,而他……
那些在超市兩人一起推著車,相視而笑的照片被放大無數倍在屏幕上,還有在別墅里,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照片.……
看著被告律師拿出那些照片,如數家珍一般,蕭念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晏夙錦早有預謀。
思緒,回籠,蕭念看著這張照片,頓感惶然。
這般的笑意,真的……屬於她嗎?
每一絲,每一寸,都拍的清晰無比,若不是專業手法,這樣的表情捕捉,恐怕,很難辦到吧。
在不經意間,他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著她往裡跳,而她,也不負眾望,真就傻兮兮的跳了。
蕭念失笑,沁著苦意,耳畔,聽得被告律師娓娓道來,「從前幾日被傳上網的視頻,到這數張照片,可以看出,我的當事人和原告之間並不存在感情破裂這個問題,請問蕭小姐,你上訴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話,終於引到了點子上。
晏夙錦眉尾暗挑,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似挑釁,似不屑,更似,在看一個不識水性的人掉入水裡卻為了活一口氣而垂死掙扎著。
他是掌權者,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眾人,仿似,一切盡在掌握中。
然,總有那麼幾個人,會跳出這種禁錮,給他一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很不幸的,她,就是這麼一個人。
蕭念彎唇,面對被告律師的質問,掀唇,一字一音,咬的清晰,「家醜不可外揚,如今,我和他鬧到這個地步,索性,就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感情破裂,分居六年,確實是官方理由,我上訴離婚的真正理由,是晏先生精神身體雙雙出軌,我手裡有證據,請法官和陪審團過目。」
……
她精心拍下的視頻,臉紅心跳的響徹在莊嚴肅穆的法庭里。
女人的臉,被打上了馬賽克,男人的臉,清晰可見,正是被告.……晏夙錦。
原先,指責著蕭念的矛頭,轉而對準了晏夙錦。
這個,表裡不一的負心漢。
蕭念攥緊了拳,任憑指甲深嵌進掌心,眸底,含淚,捂著心口哭訴,「我嫁給了他的時候,他和女明星何雲汐打的火熱,後來更因為維護何雲汐而屢屢傷害於我。如今,我被媒體曝光,海城的女人,都羨慕我嫁給了晏夙錦,可又有誰知道,當年我遠走他鄉全因他親自逼我離開,而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小三的步步緊逼,既然他心裡沒我,我又何必綁著他不放?離婚,是實屬無奈,也是沒得選擇。」
話,一半真,一半假。
蕭念淚眼漣漣,看的審判者和陪審團動容。
晏夙錦權勢有多大,他們不會不知道,能逼得一個弱女子上訴法院跟他離婚,想必,也是走到了盡頭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這個意外且鐵證如山的視頻,打得被告律師團措手不及。
庭審,陷入僵持。
一審,難判,二審,延至下周。
法院外,圍滿了記者,晏夙錦面無表情的被堵在車門邊,面對著記者刁鑽的提問,他只回答了四個字,「演技,很好。」
……
車,疾馳回公司。
通往會議室的長長走廊上,公關部經理緊跟在晏夙錦身後,「晏總,請您放心,我們會竭盡所能挽回您的形象。」
「不。」
晏夙錦冷靜的駁回她的話,「控制輿論導向,將髒水全部往我頭上潑,罵的越厲害越好。」
「呃?」
公關部經理怔住,默默的看著他走遠,撓著頭嘆息,「總裁這是為了保全蕭小姐的名聲而犧牲自我嗎?簡直……真愛呀!」
……
會議室里,蕭念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聽到門的開合聲,轉身,噙笑看向進來的晏夙錦,「晏總。」
語調平和的,仿似數分鐘前對簿公堂的並不是她和他。
晏夙錦牽唇,臉部微顯僵硬,邁步,走向她,緩緩撫掌道,「你安排的一手好戲,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晏總何不幹脆點,和我離婚娶了凱瑟琳?你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喜歡你,而你,也並沒有那麼拒絕,不是嗎?」
蕭念笑得柔和,晏夙錦恨透了她這種表情,一步,一步,欺近她,將她,抵在了窗上,「蕭念,你膽子夠大,耍心眼耍到我頭上來了?」
「我這膽子,晏總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四年前我躲開了你,四年後,我照樣能過回我想要的生活!」
唇邊的笑,收住。
蕭念冷眸,挑釁的凝著他,晏夙錦眼角抽動,薄唇,危險的抿成一條弧線,他抬手,揮拳,打向了她!
拳風,帶著股凌厲,掀起了她的髮絲。
蕭念本能的偏過臉,眼瞼,因為害怕,緊緊的閉著,連帶著那黑睫,也不可抑制的顫動著。
許久,都沒有聲響。
更沒有疼痛襲來。
眼睛,緩緩睜開。
入眼的,是一雙猩紅的眸子,帶著傷心,失望,還有她看不明白的……痛苦。
他的拳,落在了她耳側,砸在了窗玻璃上。
沿著拳心,裂開了道道碎縫。
嫣紅的血,四散開來,觸目驚心。
稀薄的空氣里,瀰漫著點點血腥味,混合著他的怒氣,愈聚愈濃。
晏夙錦動了動唇,半晌,才啞著嗓子說出一句話,「蕭念,我對你……很失望。」
「……」
滿腔怒火,幽幽的化為這句低迷的話語。
他對她,很失望。
失望……
呵,又能怎樣?
現在,她還顧得上他對她的看法嗎?
蕭念抿唇,面色平靜的看著他摔門離開,身子,軟軟的順著窗滑下,失神的跌坐在地。
心,一抽一抽的疼著。
在難過什麼呢?
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又何必假惺惺的傷心呢?
臉,埋在雙膝間。
她蜷縮成一團,抱著身子哭了,不明所以的哭了。
晏氏集團的會議室,作為秦氏員工的她,霸佔了很久,直到衝過來一個人影,揪著她的衣領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她才從痛心和愧疚中回神。
蕭念怔怔的抬起頭,只見站在她面前的婦人正是餘明慧,晏夙錦的小姨,也是晏夙錦母系那邊最重要的人。
對於晏夙錦,她護得緊,這點蕭念清楚。
這遲來的耳光,終於受了。
那來自臉頰上火辣的疼,稍稍,撫平了她的內疚。
蕭念捂著臉,緩了緩神,看向餘明慧,輕聲喚她,「慧姨。」
「蕭念,我真是小瞧你了,你這張嘴,真是能把死人說成活的,就算小安和凱瑟琳發生了關係,你跟他離婚的理由,還不是因為秦九洲這個男人?現在把所有的責任都往他身上推,你夠能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他!」
作為死去姐姐唯一的孩子,餘明慧是見不得晏夙錦受一點委屈,更何況她早警告蕭念離他遠一點,如今被蕭念這麼一弄,晏夙錦的形象大受影響,連同風盛集團也受影響。
要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門外,七七八八的聚了許多人。
正伸著腦袋往裡看。
不知被誰呵斥了句,立馬縮了脖子做猢猻散,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來人,是晏夙錦。
他看了蕭念一眼,神情晦暗不明,徑自走向餘明慧,扣住了她再次揚起的手,「慧姨,這事我會處理,你別插手。」
「她都這麼對你了,你還護著她?」
餘明慧蹙眉,悻悻的收回手,斜眼看向站在門口的凱瑟琳,「凱瑟琳,你給我進來!」
「……」
凱瑟琳顫了顫,扒著門的手緩緩鬆開,邁步,一點一點的挪到餘明慧身側,跟著叫了句:「慧姨.……」
餘明慧剜了她一眼,冷著臉將她往蕭念身上推,「我是說過讓你怎麼亂怎麼來,但沒讓你把晏家的臉丟到太平洋去了!你給我說說,這視頻是怎麼來的?!你又知不知情?」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凱瑟琳慌忙擺手,小心翼翼的覷著餘明慧的神色,「慧姨,夙錦哥喝醉了,我就扶他回房間,你也知道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很容易就發生……那個的,何況,我又不是傻子,沒事拍這種東西幹什麼……」
凱瑟琳委屈的紅了眼眶,餘明慧半信半疑,凱瑟琳這丫頭心思沒那麼深,想必,這視頻是蕭念提供的。
鼻音,譏誚哼出。
餘明慧看著蕭念,那眸光,似在審一個無惡不作的犯人,「蕭念,這視頻,是你親手拍的吧?」
蕭念深吸了口氣,迎上她咄人的目光,「是誰拍的,怎麼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視頻里的內容,慧姨,既然凱瑟琳喜歡晏夙錦,如今也跟他發生了關係,那麼,煩請你勸勸他,讓他同意離婚吧。」
「放心,這婚夙錦自然會離……」
「你就這麼想離婚嗎?」晏夙錦冷然的截了餘明慧的話,深邃的眸,緊鎖著她這張清清冷冷的小臉,「即使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也在所不惜?」
「是。」
回答,很利落。
一絲猶豫都沒有。
也間接認了這樁罪。
蕭念粉拳緊握,背脊,挺得筆直,而晏夙錦,那張精心雕琢的硬朗容顏,頃刻,煞白成灰。
薄涼的唇,緊抿,又鬆開。
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不再風平浪靜的無波無瀾,也沒有驚濤駭浪的怒氣,有的,只是暗沉心痛的失望,極力隱忍的哀傷。
許久,他才苦笑著勾唇,「蕭念,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不知道回頭,那就別怪我。」
「……」
蕭念挑眉,半知不解。
晏夙錦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眸中,幽深如墨,彷彿有太多東西是蕭念看不明白的,意味不明。
她轉身離開。
……
蕭念走後,餘明慧支開了凱瑟琳,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了她和晏夙錦。
餘明慧拉開椅子坐下,抬眸,看向晏夙錦,「這婚,你離不離?」
「離。」
晏夙錦靠著桌沿,動作利落的抽了支煙出來點上,深吸了口,那雙眸子,垂著,看著腳尖出神。
聽他這麼說,餘明慧壓在胸口的那股氣順了不少,思忖了番,試探著問他,「那凱瑟琳.……」
「沒可能。」
三個字,輕輕吐出,卻,堅定非常。
餘明慧挑眉,「這幾年你沒碰過一個女人,現在,你碰了凱瑟琳,鬧的全海城的人都知道,這事,你總得負個責任。」
晏夙錦抽著煙,神情,隱在煙霧下,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撩唇,涼涼開口,「既然她想離,那我就順她的意把這婚離了,但是,這輩子,我就蕭念一個老婆,我的晏太太,也只為她留著,別人,休想。」
「……那你是以後打算不娶了?」
餘明慧蹙眉,晏夙錦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將只燃了一半的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缸里,而後,邁步,徑自出了會議室。
沉默,便是默認。
他這種態度,實在讓她戳心窩子的很!
餘明慧無奈的揉著眉心,「這小子,就是個缺心眼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
晏夙錦回到別墅的時候是下午六點,估摸著車程,這個時間點,是下了班就過來了。
晚飯,自然沒吃。
玄關處,晏夙錦換上拖鞋,邊往裡走邊脫著西服外套,順手……很用力的甩到了坐在沙發上看著韓劇的蕭念頭上……
薯片,卡在齒間,清脆一聲,斷成了兩片。
蕭念眯了眯眼,將衣服從頭上扒下來,邊嚼著薯片邊擰著眉開口,「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晚飯我們就先吃了,還有些剩菜,你要吃的話我去熱一下。」
「不吃了。」
晏夙錦生硬的回了她一句,兀自抬步上了樓。
顯然,是在發脾氣。
蕭念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了句,「不吃就不吃,那麼大的人了,耍什麼小孩子脾氣……」
那沾著薯片調味粉的指尖,直接揩在晏夙錦那件昂貴的外套上,故意的。
……
耳畔,傳來窸窣的水流聲。
蕭念坐在床尾,若有所思的凝著在浴室里洗澡的他……
以他這個脾氣,想必她越是勸他去吃飯,他就越不肯吃飯,索性就給他備點胃藥好了。
想著,蕭念掃了眼四周,既然物品擺放與六年前無異,那麼,儲存藥物的柜子,也應該……
起身,邁步過去,蕭念拉開抽屜,果然,那胃藥,就擺在那。
她牽唇,拿起,眸光,卻被另一盒葯吸引過去……
鹽酸氯米帕明片。
安拿芬尼。
狐疑間,拿起,水眸,見清上面的小字時,驀地睜大。
主治功能:恐懼症,抑鬱症,強迫症,神經症。
這是……精神用藥。
蕭念不自禁的後退一步,那葯,因她手的顫動,跌落回抽屜,也就在這個時候,浴室門開了,晏夙錦神情懨懨的擦著頭髮出來。
見著蕭念,他怔了怔,下意識的拿擦頭髮的毛巾擋住下身,忽的,似乎想到什麼,又彆扭的拿開,濃眉,好看的皺了皺。
「你怎麼在這裡?」
「你怎麼不穿衣服?!」
兩道聲音,交疊錯落。
晏夙錦挑眉,眸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而蕭念,臉頰紅的似能沁出血來,當即捂住眼睛背轉過身。
長腿,邁開,他走到她身後,眸光,觸到那打開著的抽屜時,沉了沉。
抬手,不動聲色的,關好抽屜。
隨手撈過衣架上的浴巾,晏夙錦邊慢條斯理的圍著,邊開口堵她,「你是穿著衣服洗澡的?」
「……」
視覺被刺激,蕭念此刻腦子亂的很,一時間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犟著臉悶聲說了句,「穿上衣服,下去吃飯了。」
「我說了不吃,聽不懂?」
晏夙錦鎖眉,心裡,卻覺得一股暖流淌過,正傲嬌矜持著時,蕭念淡淡的喔了聲,復又來開抽屜取出胃藥遞給他,「既然不吃飯那就吃這個吧。」
「……」
蕭念一句話,讓剛漫步雲端的他,瞬時,又跌入泥潭。
那股暖流,冷凍成冰,像把錐子,刺得他一疼一疼的。
晏夙錦黑了臉,奪過葯扔回抽屜里,掀開被子就躺了進去,解了浴巾,泄憤似的,扔到蕭念頭上,「出去!」
「……」
這什麼臭脾氣!
他闔上眼,一幅不想再搭理的姿態,蕭念無法,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麼。
索性,就什麼都不說。
寂靜的空間,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
門,輕輕的合上。
晏夙錦緩緩睜眸,唇色,蒼白的厲害,他坐起身,捂著胃部挪到抽屜前,倒了幾粒胃藥,仰頭,吞了下去。
待那幾近扭曲的胃部疼痛散去后,他才拿起那盒鹽酸氯米帕明片藥盒蹙眉深思著……
心結,因人而系,自然,也因人而解。
這盒葯,自美國回來后,他便沒再服用。
也沒有服用的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