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長長的走廊上,蕭念拖著行李箱走得極慢,秦九洲箭步衝過去,自身後抱住了她。
「不要走——」
他哀求,求她留下。
蕭念僵住,任他抱著,眼角,忍不住滑下一行清淚,「秦九洲,相信我,我不會跟他發生什麼。」
「想讓我相信,你就留下!」
秦九洲扳過她的身子,他有預感,今晚,她這一走,他就會永遠失去她,永遠……
他,不想冒這個險!
蕭念抬手擦乾眼淚,凝著他,一字一頓道,「秦九洲,我必須走,只有我跟他離了婚,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何況,現在孩子還在他的手上,我只能聽他的。」
「你的心裡只有孩子,那我呢?」
秦九洲皺眉,握著她的手,重重的拍著自己的心口,「蕭念,虎毒不食子,他不會怎麼樣,你想要孩子,我跟你生,我們可以自己組建一個家,這樣不好嗎?」
「……」
蕭念沉氣,水眸,泛著氤氳的薄霧,「我們可以生孩子,可以組成一個新的家,但是……我不能沒有蕭湛和蕭筱,你該明白的,他們是我的命,沒了他們,我會活不下去。」
「沒了他們,你會活不下去,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沒了你,我又該怎麼活?」
秦九洲抱著她,不肯鬆手,彷彿,只要他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徹底的,不再屬於他。
他的擔憂,蕭念看在眼裡,抬手,指腹輕輕揉平他緊蹙的眉心,「秦九洲,你不會失去我的,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儘快.……」
「儘快是多快?等我死了之後嗎?」
秦九洲輕嗤,蕭念凝淚,用手背抹去臉上的熱淚,「秦九洲,相信我,六年前,我能離開,現在,我也可以……不擇手段的跟他離婚,只要離了,我就會陪著你,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蕭念吸氣,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吻,「等我。」
……
唇上的軟香,猶自溫熱。
然,懷裡,卻是冰冷一片。
空寂的長廊上,秦九洲站了許久,聽著那逐漸遠去的步伐,看著那逐漸消隱的背影,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
多麼的……絕情!
秦九洲吃吃的笑出聲。
六年裡,他對她的堅守,就這麼一文不值嗎?
還是說,輕易得到的愛,便不會懂得珍惜,他寵著她,疼著她,順著她,這些,是不是就成了她可以肆無忌憚踐踏他愛情的資本?
蕭念,你這般行為,是何等的自私?
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湮滅成了灰。
……
蕭念出了酒店,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她仰頭,大口得呼吸著空氣。
冷風吹過,將那淚珠,凝在卷翹的黑睫上。
折著月光,散著璀璨的光芒,落入車窗后那雙幽深如海的眸子里……
晏夙錦開了車門,緩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走吧。」
蕭念抿唇,冷著臉拿開他的手,徑自拉著行李箱往前走,「我自己來。」
「……」
晏夙錦微沉了口氣,唇色泛著病態的蒼白,他閉了會眼睛,抬步,慢慢得跟了上去……
車,平穩得開著。
安靜的讓人窒息。
蕭念絞著手指看向窗外,左心口,揪得生疼。
捂著心口,等著它慢慢平復……
凌晨了,也不知道孩子們睡了沒……
她的手機壞了,聯繫不到他,而那殘骸,還在晏夙錦身上。
蕭念皺眉,她看向一直閉著眼休憩的晏夙錦,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他,「你手機充電了嗎?」
「……」沒有回應。
蕭念微擰眉,「能不能借我下?我想給孩子們打個電話。」
「……」
仍舊沒有回應。
蕭念咬唇,這個小氣的壞男人!
無法,只好問司機叔叔,「那個……叔叔,你能不能借我下手機?」
司機僵了僵身子,見晏夙錦貌似睡著了,只好為難的開口,「對不起太太,晏先生剛吩咐過我不能跟你有一絲半點的交流,抱歉,我不會再開口說一句話了。」
「……為什麼?」
「……」
蕭念問他,他堅守著不再多說一句話,讓她太陽穴開始突突的跳起來。
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蕭念氣的頭髮絲都要豎起來,而晏夙錦,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睡死了一樣,連呼吸都帶著均勻的起伏。
蕭念擰眉,身子,稍稍挪了點過去,她推了他一下,「喂……」
晏夙錦悶哼了聲,眉頭,緊緊皺著,她推他的力道很輕,而他的身子,因著她這菲薄的力道,竟軟軟的倒了下來……
重重的倒在她的腿上,將她嚇得不輕。
蕭念驚呼,這才發覺出不對勁,他的額上,沁滿了冷汗,不像在睡覺,倒像是……昏倒了。
手心,探上他的額頭。
燒得厲害。
蕭念凝眉,抬頭看向司機,「叔叔,他昏倒了,我們去醫院。」
「……」
「叔叔,別守著規矩了!人都倒了你還聽他的話?!」
聞言,司機加快了車速,但,並沒有調轉方向,「太太,先生已經通知了私人醫生,現在應該到別墅了。」
「……」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傷情,所以,才會叫她快點,別讓他等太久。
蕭念唏噓,眸光閃了閃,垂眸,凝著這張毫無防備的臉……
那英挺的眉,此刻,緊緊皺著,似承受著極大的痛苦,薄唇,緊抿成線,明明是昏迷著,但那輕微的囈語,卻是斷斷續續的溢出。
蕭念俯身,附耳去聽.……
「不要走……」
「不要……何雲汐……不、不可以……」
「……」
字語,凌亂,斷續,但,蕭念聽清了那幾個字——
不要走。
雲汐。
非常清晰的,鑽進耳朵。
無意識狀態下,他想的,仍然是他曾經的心頭摯愛——何雲汐。
或許,未必是曾經。
也有可能,是現在。
他藏在心裡的人,一直是何雲汐。
而不是她——蕭念。
眼眸低垂,她撫上他的臉,啟唇,悠悠開口,「你的心裡既然有她,又何必這般來招惹我?六年前,我成全了你和何雲汐,六年後的今天,我和秦九洲的婚禮上,你就不該認出我,大家各自安好,不行嗎?」
聲調,低柔婉轉,如曲,如琴,更如情人耳邊的呢喃。
蕭念苦笑,指尖,順著他的眉心,鼻尖,緩移至那薄涼的唇瓣.……
都說,唇薄的男人最薄情。
而他晏夙錦,恰是那薄唇的男人,但,他的薄情,給了她,卻把深情,給了那個叫何雲汐的女人。
何其殘忍。
蕭念凝神,指尖,劃過他淌著汗滴的下頜,落入那微敞的領口裡。
紐扣,被他解開了兩粒,露出交錯的鞭痕。
觸目驚心。
蕭念當時氣急了,沒拿準手上的輕重,根本沒想到會把他傷得這麼深。
指尖,沾著他的血,還是濕熱的。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心疼,不,不是一點,而是很多,心口,疼得厲害……
這樣的感受,她知道不該有,卻控制不住的,為他的疼而疼……
「當初,你狠下心讓我離開,在你的世界里,我早就死了,晏夙錦,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多自私,你把我拉回了你的世界,讓我在該和不該里掙扎……」
「我管不了自己的心,可我又不能對不起秦九洲……」
「我……到底該拿自己怎麼辦……」
蕭念無措,臉,貼著他堅毅的側顏,感受著他每個細胞輕微的跳動。
她抱著他,痛苦得閉上眼,而晏夙錦,此刻,沉在一個漆黑的時空里被無助痛苦得折磨著——
在那個時空,何雲汐,拿著一把利刃,刺進了蕭念的腹部,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蕭念的身子柔弱無助的倒下,看著嬌小的她被湮滅在一片猩紅里。
他的心,痛如刀割,像個瘋子般衝過去,但是,無論他怎麼動,他都近不了她們的身,像是被阻隔在兩個世界里,他瘋狂的朝著何雲汐吼著——
何雲汐!不可以!你不可以殺了她!
然而,那把利刃,終究沾了她的血,她死了,在他面前死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他。
那顆跳動的心,被人狠狠得揪著,而後揉捏,撕扯,直至,最後的四分五裂。
畫面,切換,沒了漆黑,四周,全是蒼白之色,像無數條白綾,飄掛在那裡,嘲笑著他的自作自受,嘲笑著他的狼狽不堪。
他踩在那片虛無的時空里,那行屍走肉的痛,似曾相識,手,捂上左心口,確是空的,生生的,被人挖走了……
深色瞳仁,驟縮,而後,茫然的望向那裡。
胸口上,有尖利的東西在撓他,發出呲呲的聲響,微疼。
伸手去抓,但,手腕被人箍住,想動,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忽的,世界黑白,開始顛倒旋轉。
這個白茫茫的時空,轟隆炸響,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劇烈的光,自那透了進來,晏夙錦惶然的站在那,身子,緩緩浮起,朝著那道口子飛去,盡頭,似乎要將他完全吞噬。
他掙扎,反抗,扯著刺辣的嗓子吼出聲,「不要!」
眸,剎那睜開!
空洞的瞳仁,緩緩收緊,映進心頭那張如水中月鏡中花的俏麗容顏,他抬手,小心翼翼的碰觸著她的臉,猶如膜拜最為敬畏的神祗,蒼白的唇,彎起,透著欣慰,「幸好……你還在……」
幸好,還活著……
不知是夢還是現實,他伸手,便可碰得到她,真好。
漆如點墨的眸,深深的凝著她,染上了溫存的幸福。
蕭念覆上他的手,緊緊的抓著,生怕他又去抓胸口上的傷口,「別動,醫生馬上就好了,你再忍著點。」
她說話了?
晏夙錦鎖眉,試探著捏了捏她的臉蛋,手感,很真實,似乎……是真的。
意志,緩緩回籠。
偏頭,便見醫生正神情肅然的拿著那些冰冷的手術器具清理著他的傷口,見他悠悠轉醒,微舒了口氣輕斥,「這麼重的傷,虧你還忍著,早該去醫院處理了,非要等著我來弄。」
「才幾鞭而已,去什麼醫院。」
嗓音,暗啞。
晏夙錦有氣無力的應著,醫生見他這般不重視自己的身體,當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他不自禁的悶哼出聲,「才幾鞭?上面加了鹽水,怎麼就沒疼死你呢!」
「……」
晏夙錦乖乖閉嘴,當鞭子打在他身上時,他就知道這鞭子被加了料,想著蕭念這女人也真夠心狠,謀殺親夫這檔子事做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他哀怨得看向蕭念,後者連忙擺手,「我就隨便拿了根,真的不知道這鞭子加了鹽水!」
真的是……好隨便!
晏夙錦額頭掛黑線,瞳仁卻亮得驚人,「只要你開心,別說鹽水,水銀也可以。」
「……」
蕭念不自在的別過眼,私人醫生有點聽不下去了,「你們年輕人玩的時候悠著點,就算再有情調在家裡玩玩也就算了,現在事情鬧得被抓去警局不說,還上了新聞頭條,真不知道秦老爺子看了會不會打斷你一條腿。」
「老爺子巴不得看到我被她打死。」
「還不是你自己作。」
醫生塗完最後一點葯,將敷藥工具一併交給了小臉漲的緋紅的蕭念,「剛才我的手法你都看到了,接下來幾天你就這麼給他敷藥,如果傷情惡化了,馬上聯繫我,記住,這段時間,真的不能再玩了!」
「……你別想歪,我們沒有玩。」
蕭念解釋,更像是欲蓋彌彰,醫生虛咳了聲,「好好好,我懂,你們沒玩,你們只是在做神聖的事,這樣好了吧?」
「……」
蕭念癟嘴,巴巴的看著醫生嘆著氣離開,轉身,沒好氣的瞪著晏夙錦,「在媒體前你怎麼可以亂講那些話?現在網上都以為我喜歡……那個!你要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那就別出去了,以後見我一個人就好。」
晏夙錦饒有興味的看著她,「你在對我做那種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樣的後果。」
「……」
蕭念噎了口,不想繼續跟他扯這個話題,默默的拿出從他衣服里搜出的手機,「密碼多少?」
「什麼時候還學會偷東西了?」
他挑眉,她沒好氣的哼了哼,「我沒偷,你昏迷的時候我跟你借的,對了,開了機還有滿格電,你不是說沒電了嗎?又騙我?」
「……」
晏夙錦僵了臉,硬硬的轉了個話題,「你拿我手機幹什麼?」
「給爺爺回個電話。」
「把手機給我,我來打。」
「怎麼,手機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讓我看?」
聞言,晏夙錦眼角輕挑,動了動那隻被她緊緊抓著的手,「嗯,確實有很多秘密,你想看?」
「切,誰要看……」
蕭念滿臉嫌棄的鬆開他的手,順便非常不屑的將手機丟給他,晏夙錦接過,解鎖,不緊不慢的將和某人的聊天簡訊刪乾淨后,才撥通了秦老爺子的電話,轉而遞給蕭念,「撥過去了,你來聽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蕭念拿了手機,貼在耳側,多半是聽秦爺爺在講,她只附和著點頭。
末了,她將手機還給晏夙錦,「秦爺爺說明天他會親自帶孩子們過來,順便看看你死了沒。」
「明天我會讓林致送個新的手機過來。」
晏夙錦思維跳的快,蕭念一時沒跟上,愣了下,緊接著便被他撈了一隻手過去,「傷口痛的厲害,晚上睡我旁邊,有事我好叫你。」
蕭念不自在的抽回手,「我睡沙發上就好。」
他受了傷,氣力弱的很,她輕輕一抽,便抽了出來。
手心,頓時空落落的。
晏夙錦微吸了口氣,「那好,關燈,我睡覺了。」
「……我要開著燈睡。」
「開著燈我睡不著。」
「我給你去拿眼罩。」
「我不要。」
「……」
蕭念擰眉,這個人,怎麼任性的跟小孩子一樣!
心頭的那抹陰影還揮之不去,她不敢一個人待在黑夜裡,她……害怕。
她惱怒得瞪著他,晏夙錦無辜的擺手,「要麼每個人都退一步,我允許你開燈睡覺,但你要睡我旁邊,蕭念,我都傷成這樣了,難不成你還害怕我會對你怎麼樣?」
「……」
蕭念呼了口氣,想著他這話也有道理,思忖了番從柜子里取出一條全新的空調被,而後,和衣躺在了床上,他的身邊。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和六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晏夙錦閉上眼,右手伸出定在空中,掌心向上,「知道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睡著,喏,牽著。」
床,很大,很寬。
蕭念打掉他的手,起床又去搬了個大枕頭擺在中間,「抱歉,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接觸,這是楚河界限,以後,我和你,涇渭分明!」
「……牽個手都不行?」
「不行,我們約法三章過的。」
「……」
晏夙錦挑眉,臉色陰沉的厲害,「蕭念,我是個正常男人。」
「所以?」
尾音上挑,蕭念學著他的樣子挑眉,神情,竟有幾分相似。
晏夙錦看著她,眼眸微微眯起,「離婚前,你還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有履行義務的必要,作為男人,我有生需求,但是,作為丈夫,我尊重你,答應了不碰就不會碰,不過你至於小氣到連手都不肯給我牽?」
「嗯,我就是這麼小氣。」
蕭念淡淡的承了這個名頭,讓晏夙錦那番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戳心窩子的很!
濃眉,深皺。
他不悅的抿唇,蕭念則是心情大好得蓋上被子躺下,歪頭,饒有興緻的看著他,「至於你說的關於生理上的需要,我會看著辦的。」
話落,晏夙錦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心情,就像是犯了錯理應被罰站,老師卻送了你一顆糖做獎勵的莫名其妙!
她說會看著辦?
這個看著辦,又是怎麼個看著辦法?
他的心,如提著滿桶的水,七上八下的吊著,而蕭念,給了他一個莞爾一笑,「還不睡覺嗎?」
「你剛才說——」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頓了頓,她若有所思的凝著他胸口上的傷,「總得等到你傷好點了才行。」
「……」
那話,那溫柔思索的神情,像根細軟的羽毛,撩得他心尖兒痒痒的……
連喉頭,都乾燥了起來。
他凝著她,視線,含著滾燙的灼熱,「咳……一點小傷,不礙事。」
何必再等兩天?
他都已經熬了六年了!
忽的,整個人都燥熱了起來,眸里,凝著一團火,燒得蕭念趕緊兒得躲進了被窩裡,「好睏——」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而後,索性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睡覺了,晚安。」
晚安二字,習慣性的說出。
以往,是說給孩子們聽,現在,對象卻成了他,話落之時,她也是一怔,但,已經收不回了。
室內,籠罩著安寧的氣息。
旁邊的床,輕輕塌下,不再空落落的。
晏夙錦忍痛翻了個身,單手,枕在腦後,深邃的眸,纏綿著那抹鐵錚漢子背後的柔情,凝著她漆黑的後腦勺,凝著那千絲萬縷流瀉在枕上的青絲——
青絲,情絲。
她於他,是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指尖,輕圈著她柔軟的發梢,挑了幾根在手裡把玩,他低垂著眼眸,遲遲未入睡,直到耳畔傳來她均勻起伏的呼吸聲時,才緩緩開口。
「這麼小的人,脾氣怎麼就這麼倔呢?你要跟我離婚,究竟是在氣我之前傷了你,還是你的心裡只容得下那個秦九洲?」
若是前者還好說,他頂多費點精力將她追回來,但,若是後者,她的心裡沒了他,要是強行將她綁在身邊,他對她的愛,於她而言,就成了負擔,成了束縛她的罪惡。
輕嘆出聲,晏夙錦替她拉了拉被子,「蕭念,我現在還放不了手,如果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耳畔,沉連低嘆。
柔光,打在身上,卷翹的黑睫,顫了顫,而後,緩緩睜開——
蕭念穩著呼吸,眸底,清清冷冷的一片。
哪裡來的如果,晏夙錦,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你都已經切切實實的傷害到我了,到底,還有什麼是讓你放不了手的……
是恨我欺騙了你?
還是不甘心曾經被你棄之敝履的我即將要嫁給了別人?
男人的那點自尊,那好勝的佔有慾,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重要到即使知道會傷害到別人,也絕不能放手是嗎?
蕭念閉上眼,指尖,輕輕地刮著掌心……
晏夙錦,別怪我,是你逼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