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有溫情都是偽裝
見到來人,何雲汐自然的往後退了兩步,才重新握著哭泣中的女孩的手,聲音輕輕揚揚問道:
「好好說話,哭這麼傷心幹什麼?出什麼事了啊?」
在片場,何雲汐就仿若這兩個女孩的靠山,她握著對方的手,給了個眼神暗示:一切交給我!
女孩停止了哭泣,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鬼鬼祟祟躲在架子後面,我只當她是混進來的小偷呢,所以跟她起了爭執,不知道怎麼她就摔倒了……嗚嗚,剛好晏總就過來了.……雲汐姐,你是看著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真的不能封殺我.……」
蕭念聽著,挑了挑秀麗的眉頭,當真是何雲汐手下的人呢,連顛倒黑白的本事都是如出一轍。
說不認識她,不知道她是誰,那剛剛又是誰,為了替何雲汐出頭,讓她離婚,交出晏夫人這個位置的。
她咋了咋舌,現在的小姑娘,說話真的是不打草稿的。
而旁邊,晏夙錦緊緊握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握了握,蕭念不著邊際的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手裡抽出來。
何雲汐聽她說完,皺了皺眉頭,走到晏夙錦的身邊,一手挽著他的胳膊,聲音嬌嗔的說道:
「夙錦,小孩子家的不懂事,你也別當真的,如果有什麼得罪蕭念的地方,讓她們陪個不是,下次不敢便是了,何必大動干戈?
你知道,像她們這個年紀,正是如花一般的時候,年紀輕輕遭到封殺,以後哪裡還有出頭的日子。」
眾人聽到她這麼說,有人點頭附和。
不禁感嘆何雲汐說話得體,當真是高。
她望著晏夙錦,在等他決定生死的決定。
蕭念也在等著晏夙錦,看他會如何在自己和何雲汐兩個人之前作出決定。
只見晏夙錦深邃如鷹隼般的眸子穿越眾人,緊緊鎖在還在向何雲汐求情的兩個女孩身上。
聲音玄寒,在空蕩的房間里淡淡響起:「就是因為年紀小,才有教訓的意義,別年紀輕輕,就走錯了道。」
兩個人,說得都在理。
聽他這麼一說,剛才還感覺見到救星的姑娘瞬間崩潰,晏總這是非要把她們往死路上逼啊。
咬著唇,扯著何雲汐的衣袖,只當何雲汐是她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雲汐姐……」她戰戰兢兢的說道,鼻子里還有剛剛因為哭過的鼻子氣。
因為晏夙錦當面對自己的拒絕,何雲汐臉上不太好看,心裡也煩悶得緊。
不過依然還是要為出事的兩個女孩做最後的努力。
她鬆開了挽著晏夙錦的手,走到蕭念身邊,依然是好朋友的語氣,說道:
「蕭念,如果她們有任何得罪你的地方,我先在這裡替她們給你賠不是好不好,你幫忙說說好話,放了兩個不懂事的姑娘.……」
故意做低姿態,當著好人,將壞人的帽子往別人頭上扣。
蕭念心裡冷笑出聲,何雲汐,你這心思當真不是蓋的。
晏夙錦低頭,看著眼前站得筆挺的蕭念,握著她的手,一笑:「你怎麼看?」
現在將問題拋給她,所有人都在等蕭念的回答,仿若她的話便是赦免這兩個冒犯自己姑娘的聖旨。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蕭念沒有做聲,兩個姑娘卻再也忍不住,拉著何雲汐的衣袖哭了起來。
「雲汐姐,怎麼辦啊……」她們問道。
何雲汐安撫道:「別擔心,我相信蕭念一定會好心,不會責怪你們的。」
說著,何雲汐拉上蕭念的手,笑意靨靨,問道:「你說是不是,蕭念?」
一定不會責怪?你說是不是?
蕭念很想問問,是誰給她的膽子替自己做決定,又是憑什麼覺得自己任人欺負了,只要道個歉就能完事了。
當著許多人的面,蕭念甩開了何雲汐的手,「何小姐,未必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還能知曉我的想法?
我和我丈夫的態度一致,教育得從小抓!正是她們年幼無知,吃了虧才能當做教訓。」
眾人一驚,誰說晏夫人只是個阿彌陀佛的擺設的,這凌厲的眼神,說話的刁蠻,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一句話,堵死了何雲汐的路。
只見她眼中,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泫然欲泣的重新將視線轉向晏夙錦,聲音脆弱得不像話,「夙錦——」
「好了,就這麼決定吧!」
晏夙錦皺了皺墨黑的眉頭,一副壓根不想再理這件事的模樣。
牽起蕭念便要離開。
導演連忙走上去,問道:「那晏總,電視劇的事情.……」
剛剛說要停止,他想問是暫停,還是永久不拍了,畢竟經過長達半年的時間,斥了巨資,花了心血的.……
晏夙錦眸子都不想抬一下,聲音懶懶的輕啟薄唇,「不拍了,取消。」
導演愣在原地,這——
他還指望靠這篇劇作而使自己名聲大振的,臨近成功了,卻因為幺蛾子事情突然取消,真特么日了動物園了!
大膽的攔在前面,擋了兩人的去路,導演清了清嗓子:
「那個,晏總,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你能不能再給我們大家一個機會?……晏太太,您看看.……這好好的電視劇,不能說不拍就不拍了啊……」
他轉而向蕭念求情。
對於這些事情,蕭念真的是感覺頭疼的,她一向不喜娛樂圈的爾虞我詐,本應該不插手這件事情,但是聽導演這麼一說,感覺晏夙錦將事情鬧得有點大。
畢竟片場這麼多人,有好多人還要等著片酬生計,如果此時取消的話,不僅很多人生活不保,公司也要虧損一大部分。
這件事情因她而起,她還沒有做好大惡人的準備。
正準備開口,卻聽見一陣高跟鞋凌厲跑過來的聲音。
是何雲汐,慌忙中連自己的長裙被掛起了絲也絲毫未察覺,她跑得氣喘吁吁,說道:
「夙錦,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晏夙錦拉著蕭念的手,轉身,深沉眸子意味不明的看著她,「說。」
何雲汐清了清嗓子,用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
「夙錦,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目的,疼愛妻子也好,懲罰他人也罷,但是電視劇已經拍到這個時間段了,你說取消就取消,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指望著這部電視劇出名,或者謀點錢財嗎?你考慮過別人的生計問題嗎?我知道你大老闆不缺錢,但是你能不能體會一下民心,多替手下做事的人考慮考慮……」
一席話,說得站在旁邊的導演頻頻點頭,一副這才是老闆娘應有的氣度的樣子。
蕭念冷冷的聽著何雲汐說話,手依然被晏夙錦捏在掌心裡,沒有抽離。
何雲汐說完,眸子不自覺的瞥向兩人緊握的手,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蕭念,你給我的所有恥辱,終於一天我會全部要回來!
「說完了嗎?」晏夙錦一直用那種能冷死人的語氣說話。
「說完了就讓開!」
晏夙錦冰冷的眼神,彷彿穿過了站在面前的何雲汐,落在很遠的地方。
「夙錦,」何雲汐想去拉他的手,被晏夙錦不著邊際的躲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何小姐覺得我該怎樣?」晏夙錦眸子都不抬一下的說道。
蕭念懶得再聽這兩人說下去了,想將手從晏夙錦抽離,弄了半天,沒有抽出來。
朝天翻了個白眼,餘光落在不遠處的鏡頭上面。
她的視力極好,能夠看到不遠處狗仔腕錶上的拍攝器,正對著自己這邊在拍攝。
她轉過臉,也沒說話,只是將視線放在別處。
不知道精明睿智的晏夙錦,有沒有發現,自己正在被偷拍。
過了一瞬,蕭念猛地看向握著自己手的男人,憑著他那股敏感勁,想必早就發現自己正在被拍了。
她警覺過來,這個男人,有沒有和自己假恩愛的嫌疑?
想到這裡,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將手從晏夙錦的手心抽離出來。
感覺到她的異樣,晏夙錦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你們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不行!」晏夙錦想也沒想,將正抬起腳步要走的她拽了回來。
禁錮在自己周圍。
何雲汐畫著精緻妝容的眸子慢慢變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夙錦,你怎麼我都沒關係,但是那兩個女孩還好,還有很美好的未來,你不能這樣將她們毀了.……」
蕭念默默的聽著她說話,想不出來何雲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
不想聽她說話,奈何走又走不得,她恨恨的跺腳,生氣的看著晏夙錦。
「我說了,何小姐跟你有話沒說完,晏夙錦,你放開我,我就在那邊等你!」
她只能這麼說著,晏夙錦才能放她離開。
……
坐在休息室長椅上,蕭念慢慢解開剛剛晏夙錦給自己包紮的傷口查看,一條細小的傷口,已經止了血,不礙什麼事。
想到明天自己就要離開,而何雲汐答應給自己的證據還沒到手,她心裡又忍不住躊躇起來。
怎麼辦?她突然感覺,晏夙錦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壞。
不管真心還是作秀,晏夙錦平時那麼冷若冰霜腹黑無情的人,能為了她做出那樣的事,她心裡免不了都有感動的成分。
矛盾,像兩個小人在腦海中打架。
一個說要她離開,一個說讓她留下。
「吵死了!」坐在長椅上的蕭念突然怒吼一聲,煩悶的抱著頭。
實在受不了這樣選擇困難症的自己,蕭念決定出去走廊透透氣。
倏爾,剛走幾步的她被兩個熟悉的人影吸引住了。
順著自己的目光看過去,夕陽西下,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何雲汐靠在男人的肩頭,只看見男人剛毅沉穩的側顏,俊美得仿若天神降臨。
她嗤笑一聲,卻沒法不頓住腳步。
只因為那個男人,恰好是剛剛當眾維護自己的護妻狂魔,晏夙錦。
蕭念站在走道口,心突然猛地一滯.……
為什麼.……
只聽見何雲汐聲音嬌嗔,「剛剛為什麼要那樣說,夙錦,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晏夙錦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沒辦法,她懷孕了,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說。」
他淡淡的說起,仿若在談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蕭念豎起耳朵,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你就能那樣說我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有狗仔在拍.……」何雲汐聲音嬌弱得,彷彿傷心得說不下去,
「鬼知道明天媒體會如何寫,夙錦,你是秀了一把恩愛,可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寫我失寵……廣告什麼的都沒我的份.……」
「你很在乎嗎?」
晏夙錦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我給你的錢還不夠你拍那些廣告賺的?」
何雲汐盈盈一笑,溫柔的模樣,「所以,夙錦,你這麼多天陪著蕭念,只是因為要她安然無恙的生下孩子,並不是真的躲著我?」
不知什麼時候,晏夙錦已經點燃一支煙。
煙霧繚繞間,只見他魅惑的唇色,說道:「當然!」
聽罷,何雲汐心裡一塊大石仿若落地,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說道:
「夙錦,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
晏夙錦垂眸,淡淡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女人,眼角不著邊際的瞥過一絲嫌惡。
手指推了推對方的額頭,聲音淡淡:「乖!」
……
蕭念拚命的睜大眼睛,不讓眼眶中積聚的淚水掉落下來。
曾幾何時,晏夙錦對她說一聲乖,便是把她騙去手術室,做了那該死的試管手術。
當時的自己,還覺得這個男人溫柔,對自己千般好萬般好。
可是如今,聽到他對另一個女人哄著說,乖!那才是真正情感上流露的心疼,那才是捧在手心摯愛的模樣。
蕭念蹲在牆角,隱忍著自己的心疼。
也忍著,不讓他們發現傷心的自己。
可憐她一個光明正大的總裁妻子,現在竟然害怕被小三發現。
知道自己的丈夫婚內出軌是一回事,但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
那也曾是她蕭念放在心上愛過的男人呵,那也是她曾經要託付一生的男人啊,現在竟然合著另外一個女人,將傻乎乎的她蒙在鼓裡。
她要失去處子之身,去孕育一個不屬於自己和丈夫骨血的孩子。
敢問天底下,還有比她更可憐更狗血的存在嗎?
……
拿在手裡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還不到兩秒,被蕭念猛地按了掛斷鍵。
她的視線模糊,完全看不清手機屏幕,也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
無論是誰,現在的她都沒有心情接電話。
過了許久,感覺腳蹲麻了的蕭念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扶著牆壁一點一點的走。
走廊上,早已沒有了晏夙錦和何雲汐的身影。
也好,省得自己看了又難受。
蕭念心裡湧上一股濃烈的自嘲。
蕭念啊蕭念,你的自尊呢,你在害怕什麼?害怕晏夙錦不要你?還是害怕,他是真的只是利用你?
利用完了,便如糟糠之妻,一腳將你踢開。
罷了,她擦了擦被淚水模糊的眸子,只有當心痛到極致,才能離開得徹底。
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明天飛往溫哥華的機票,拿在手裡。
蕭念的心裡,仿若有了個落腳點。
明天就要離開,可以了無牽挂了,終於,不用再左右搖擺,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了。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天彷彿是瞬間,就夜幕降臨了。
蕭念走出大樓,有些害怕的將自己抱緊。
天下之大,她不能回晏家別墅,也不能回市中心的公寓,那裡也是晏夙錦的地盤。
更不能回蕭宅。
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容得下她的。
蕭念拿出手機,剛剛打過來的是個陌生的電話,屬於境外電話。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遠在溫哥華的蕭南城。
朝著電話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個女聲,很熟悉的女聲。
上次也打過電話過來,蕭念想起來,上次對方說她叫褚綰綰。
「你好。」她的嗓子有點啞。
「蕭念嗎?我找蕭念.……」可是對方接起電話,聲音卻很慌亂。
蕭念皺起眉頭,總是莫名的不喜歡電話那頭慌亂的聲音。
連句話都說不清,還能表達什麼意思。
「我就是。」
「哦,蕭南城……蕭南城這次是這的沒救了,他是真的犯了嚴重的法,他……他販毒.……被抓了現行,你去雲城……找我表哥……」
「我表哥會有辦法。」
蕭念心裡猛地一怔,手機也差點從手裡滑落下去。
「怎麼可能?」
忍不住吼了出來,蕭念壓根顧不得現在是在大街上自己的面子了,在一個大的花池邊停住了腳步。
「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完,心裡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了起來。
「有人害他?」蕭念又問道。
「不是,不是——」電話那邊的女人,猛烈的搖頭,「我現在一時之間說不清,我給你個電話,你去找我表哥秦九洲.……讓他來美國,他一定有辦法……」
聽完,蕭念腦子裡又一個炸彈瞬間炸開。
「你說秦九洲是你表哥?」
對方的注意點卻根本就不在蕭念的這句話上,「對,他在美國很有勢力的,跟美國警方也很熟,我給你一個電話,你待會打給他……」
「不用了,你發給我具體地址就行。」
「好,你快點啊——」
……
說完,蕭念將還在發熱的手機緊緊地握在手裡。
秦九洲?怎麼會和遠在美國的哥哥扯上關係,聽電話裡頭褚綰綰緊張的聲音,她猜得沒錯的話,應該和哥哥是情侶關係。
只是令蕭念想不通的是,蕭南城在美國經營著蕭家的家族企業,在商場上也是叱吒風雲,談笑間決策生死的一個人,怎麼會交上這樣一個冒冒失失的女朋友。
連句話都說不清楚。
沒過多久,她手機上便收到褚綰綰髮過來的地址,順便加一條,十萬火急,火速救援。
……
蕭念在路邊叫了輛計程車,報了陸嫿小區的地址。
「師傅,麻煩快點。」她催促著。
「沒辦法啊,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小姐你看看這路上堵的車,不到半個小時是沒法疏通的。」司機搖著頭說道。
蕭念往車窗外看,果然,車輛排起了長龍。
她只能隱忍內心的焦急,過幾分鐘便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黃昏的燈光打在她憂慮的臉上,如思家心切的人兒回不了家,心急難耐。
蕭念靠在擋風玻璃上,神情疲倦。
哥哥,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過了這一道坎,蕭家大概就能好了吧!
她失落的想著,眼裡有殘留的希冀之光。
倏爾,手心裡握著的手機振動起來,她嚇了一跳,趕緊拿出手機來看。
晏夙錦的電話,不知疲倦的打來。
在響了第十次之後,終於沒了動靜。
……
道路疏通,計程車終於能夠正常流動。
車子很快到了陸嫿所在的小區,晏夙錦的電話再沒有打進來。
蕭念眼裡希冀的光也再沒有燃起。
突然,起風了,樹葉被吹得嘩嘩的響,黑雲襲來,像是狂風暴雨的前奏。
蕭念心裡冷得不像話,總是莫名的討厭下雨,不知道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下雨寒冷,而她身邊沒有給予溫暖的那個人吧!
陸嫿來打開門的時候,被蕭念的樣子嚇了一跳。
「我的小寶貝,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
頭髮被風吹得蓬亂,一雙大而亮的眼神此刻無光的睜著,不怪陸嫿看了害怕,蕭念此時的樣子,就像是頻臨死亡的人一般。
哀默,大過於心死。
大概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吧。
「有衣服嗎,拿件衣服給我披著,我好冷。」蕭念進來,便找了個地方坐著,怕自己支撐不住突然倒下,好丟臉。
「有有,」陸嫿急忙將自己拿件白色的小貂皮拿過來給蕭念披上。
又關切的說道:「不過,念念,你全身都有點濕潤了,最好去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放水,好嗎?」
蕭念擺擺手,拉住她,「不要,我現在不想洗澡。」
她說話都沒有力氣,很害怕自己就這樣暈倒在洗手間里。
「那好吧,」陸嫿說著,給她泡了杯紅棗薑茶,「出什麼事了,弄這麼狼狽?」
陸嫿邊說,邊替她整理著蓬亂的頭髮。
這個樣子,哪裡還有昔日高傲的小公舉樣子。
蕭念靠在沙發上,聲音氣若遊絲,「讓我睡一會,睡醒了再跟你說。」
……
本來只是想眯一會的,誰知一眯便沉沉進入了夢鄉。
夢裡,父母健在,哥哥躺在藤椅上,點著雪茄逗著高大的阿拉斯加,俊美無雙。
她坐在鞦韆上,用腳點地,將自己晃蕩得很高,彷彿能看到海城那邊的山,能看到雲層上,自己遙遠的幸福。
畫面一轉,父母雙雙死在自己的眼前,她眼睜睜的看著父母吐血,而自己站在被玻璃圍起來的小柜子里,拍打著,叫喊著,無能為力。
像一隻趴在玻璃上的蒼蠅,未來近在眼前,而她隔著玻璃,找不到出路。
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玻璃做成的柜子里,有人來打開柜子,給她送飯以防她餓死。
蕭念猛地抓住那人的手,狠狠的咬去。
待看清來人,才發現給她送飯的是何雲汐,含笑看著她像個小丑一樣被關在籠子里。
她再也受不了,拔腿便往外跑,被抓回來,粗壯的鞭子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身體上頓時皮開肉綻。
她向後看,卻看到用鞭子抽打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晏夙錦……
「啊——」
蕭念再也忍不住,尖叫著從夢魘中醒過來。
陸嫿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念念,你怎麼了?」
蕭念看著白熾溫暖的燈光,放涼的薑茶,還有近在咫尺的好友,心頭的恐懼感慢慢消散一點。
她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說道:「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陸嫿拍了拍她的後背,像哄小孩一般的哄著她,「沒事,只是個夢而已,沒事了沒事了。」
……
「嫿嫿,我哥他.……坐牢去了……」
在沙發上坐了許久,蕭念才慢慢的開口說道。
陸嫿的身形明顯怔了怔,「你說的可是真的?」
蕭念點點頭,「嗯,今天那個叫褚綰綰的女人給我打電話了。」
陸嫿怔了大概半分鐘,張了張嘴,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
想要開口安慰她,卻終究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她才放聲哭了起來。
「嫿嫿,你怎麼了?」蕭念有點手忙腳亂,怎麼自己來尋求安慰的,她倒先哭起來了。
陸嫿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紙巾,「念念,我很難過,很難過,」
她捂著胸口,「你不知道,在我心裡,蕭南城已經跨越了哥哥的級別,說不上來.……」
那麼堅強勇敢的一個男人,好好的去美國,怎麼就去坐牢了?
這個世道是怎麼了!
「念念,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的心裡,早就把你的家人當成了我的家人,他們出任何事,我和你感同身受啊——」
聽到蕭南城去坐牢的消息,她的痛心並不比蕭念的少。
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的心臟都挖了出來。
她從小就是孤兒,蕭念這個蕭家的大小姐不嫌棄她的身份,從小和她一起玩,蕭家的每一個人也對她很好。
陸嫿想不出來,此時的自己能為蕭家做點什麼。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便難受得更加厲害。
……
晏家別墅。
晏夙錦長腿交疊坐在珍貴的真皮沙發上,維持這個姿勢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直到傭人第三次過來問道:「晏先生,菜已經熱過三次了,您看要不要現在用餐?」
掛在牆上的鐘擺指向晚上十點一刻,晏夙錦不相信似的抬起腕錶,直到腕錶時間指向的位置和鐘擺上的時間如出一轍。
原來,不是自己眼花了。
是真的,這麼晚了,她還沒有回來。
「晏先生,菜再熱下去就不能吃了,得重新做……」
晏夙錦將手指間的煙蒂在煙灰缸中摁滅,性感的聲線也因為抽了太多的煙而更加低沉,「再等等吧.……」
等.……
他眼皮一直的跳,晏夙錦有種預感,她怕是不會回來了。
電話他也打了無數個,姿態,已經放得夠低了,如果那個女人還不滿意.……
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晏先生,要不.……我去給太太打個電話?」傭人問道。
晏夙錦鷹隼般的眸子銳利的掃過傭人的臉,嚇得她趕緊離開。
「不用!」
拳頭,在沙發邊緊握,「她今天不回來,便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隱忍的怒意,其實他沒感受到的,是他居然在害怕。
害怕如果蕭念接了傭人的電話,那他該作何打算。
如果她接了電話,依然是不肯回來,那又該怎麼辦。
……
半個小時后,林致的電話打了過來。
晏夙錦本不想這麼做,但是……還是接起了電話。
「晏總,夫人和陸小姐一起開車去了.……依山別墅區。」林致說完,有些緊張的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知道了。」晏夙錦邊說,邊用力掐著自己深鎖的眉頭。
「晏總,要不要我現在開車去將夫人請回來?」他在等著老闆發號施令。
晏夙錦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神情,是說不出的疲倦,「不用了,隨她去吧!」
「可是,可是……」
林致想,自己不用說,晏總也應該知道,夫人去依山別墅區,是要去找誰。
可是,晏總竟然說不用去找,該不會是他耳朵聽錯了?
想要再三確認的林致,卻聽到電話裡頭一陣忙音。
拿開手機看的時候,電話那頭,早已經掛斷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