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西風微卷香雪城,番外
司顏!
當年,司顏可是最喜此道,且悟性極高,她這個「師父」稍加點撥,他便能悟出其中的玄奧。怕是這麼多年,即便卧病,他也沒有中斷研習。
走之前,黛卿找到司顏,與舊日好友告個別。
西天染上昏黃,王府後園,司顏著一身艷紅的絲絹衣衫,靜立在碧水湖畔唯一的一棵紅豆樹下,望見那圓圓的成熟果豆,面現哀思。
他手裡執著一壺清酒,緩緩祭與樹下。將最後幾口酒液仰頭飲盡,丟掉酒罈,撫上面頰,口中猶自低喃。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葯,年年知為誰生!」
「紅豆兄,你,真的舍下了你的好友,獨自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嗎?那裡……可有如紅葯一樣的知音嗎?」
往日撫琴弄劍,促膝並肩,侃侃而談,今猶在耳,歷歷在目,卻已是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期,直叫生者思之神傷,念之心傷。
美男哀憐悵惋,忽而涼風揚起,細雨飄零,老天似乎亦跟著悲傷了起來。
漫步走進的黛卿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心下亦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思念摯友?」
知是誰來了,司顏沒有回頭,良久問道:「為何不是心上人?」
黛卿淡淡一笑:「能成為司顏公子的心上人,何其有幸。」
司顏搖了搖頭:「不。若沒有傾傾神葯相救,司顏惟恐已是一捧白骨,還能做什麼呢?」
頓了一下,他幽幽自語:「不過,那樣倒也不錯,至少可以去見他了……」
黛卿複雜地看了司顏的側影一眼,這個男人,當年何等的驕傲,難得還能見到他如此神傷的時候。
「人的一生,何止一段緣分,總能再遇,二殿下不必如此傷感,累及了身子。」
「他是不一樣的。」司顏搖頭,「只有他在,我才是我。」
黛卿明了司顏指的何意,當年相互切磋文墨功法的時光何等的愜意,紛擾的塵世又與他們何干?!
遂試探著問道:「不知二殿下口中的『他』是何人呢?」
「實則傾傾猜對了,他確實是我的摯友。」司顏轉過身,黛卿的容貌使他眼前一陣恍惚,竟感覺到一點似曾相識的氣息,患得患失的瞬間語氣低迷了些,「便是傾傾為司顏初次診脈時,提到的那位紅豆公子。」
矣,果然。
聽了這話,黛卿心下十分感動,也十分無奈。畢竟……
黛卿一直知道,司顏留在龍淵四大名城的那些題,目的是為引「紅豆公子」出現。
那時他十七歲,她二十歲,正值芳華。但她肩負著鳳起國的江山天下,無法與他國的王子走得太近。再加上,當初在丹陽城上賢書院滯留時,她是冒充的師兄的名號,四處招搖,結識的司顏。
為了擺脫不必要的麻煩,黛卿只好托屬下給司顏傳去了一條死訊。
沒錯,令司顏如此神傷的罪魁禍首紅豆公子,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而遠在高山上,練功打坐的某公子,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當時接到紅豆公子的死訊,正值司顏家裡出事的時候,這對司顏來說,可謂是雙重的噩耗,一時悲傷過度,得了重病。
也是在那個時候,司顏被人趁機下了「黃泉引」與「紅塵苦」,折磨了他以後五年的好時光。當然,這個當時黛卿是不知道的。
後來她聽說,司顏是因為得知了紅豆公子的死訊,而一病不起,再後來司顏不知去向。她本想找機會奔赴萬里給他治病,這下也無從找起了,便十分自責,心裡始終覺得欠著司顏的一份生死債。
而沒有想到的是,重生他島,竟能重見司顏公子,黛卿自然欣喜。這真應了那句話,欠了債終究是要還的! 黛卿心情大好地看著司顏,唇角微笑暖人:「若有人代替他,解得司顏公子設下的那些謎題呢?」
「莫不是傾傾你能解得?」她的話,司顏一愣。
「或許能吧!」
司顏忽而握住黛卿的小手:「傾傾,今時不同往日,不要去解那些謎題,與司顏扯上關係的人會被連累的。」
況且,有些人,有些情,不會在他死去后漫漫淡忘,而是會在追憶中漸漸升華……
他與紅豆之間的情誼,無人可代!
黛卿也只是隨口一說,使「深受她害」的司顏能夠好受一點,另外,司顏若能出島散個心什麼的,她也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去了。
但聽司顏的口氣,他似乎不能隨意地拋頭露面?
黛卿點了點頭,辭別司顏,回到住處,取出了一罐百果蜜糖丸。還有一人她需要告別的。
次日,雲淡風輕,天氣晴好。
妖嬈扮相的魅漓找到黛卿,拉著她,非要再探梵天的寶貝。
這一次路上沒有出什麼岔子,走的也比較遠。一個半時辰,來到一處山嶺盆地,這裡是個尚在啟用的練兵場。眼下營地空空,一個兵勇也不在。
不知魅漓按了哪裡,山壁上「轟隆」打開了一道石門,一座天然的山洞顯露出來。
穿過長長的山洞,眼前是一片空谷。
魅漓指著空谷對面延綿入海的山脈,對黛卿道:「那裡便是紫金島上四座紫金礦之外的另一礦,水下是金礦,由老三發現,已經秘密開採了三年,挖出的寶貝他就地掩藏了起來。走,我們去找找,寶貝藏在哪了!」
「大殿下,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沒關係,一切有我!」
魅漓扯住黛卿的手腕,高高興興撲向對面山巒。兩個人沿著礦洞翻找了一個時辰,一無所獲。黛卿站在高處向四下看了看,發現礦脈入海的的地方有點不尋常。
她微微一笑:「大殿下,我大概找到藏寶的地方了。」
「在哪?」
「水下!」
「那裡?」
「嗯。」
魅漓隨黛卿的手指看過去,發現那裡的水面顏色略深,水面旋轉著大大小小的旋渦,一會兒,霧氣忽來,便什麼也看不見了。竟是一個小型的迷霧陣。
「大殿下,我估計寶物藏在水中很深的地方,我不方便下水,我不過去了。」
真不知道這男人怎麼回事,非要將這麼秘密的事情讓她知道呢?試探,還是什麼?
「哦,嗯,那好吧。我也不方便下水。」魅漓妖冶一笑。
兩個人意見達成,吃了點隨身攜帶的乾糧,休息了片刻,魅漓拉著黛卿出了這片山脈,高高興興往回走。其實,魅漓就是找個借口,單獨和黛卿出來玩一玩,因為,他也有事情需要去做,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大殿下,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魅漓偏頭朝黛卿魅眼一飄,唇角笑容加大:「因為有小傾傾陪著,所以阿漓就開心啊!難道小傾傾有阿漓陪著,不開心嗎?」
「開心!」黛卿微微一笑。的確,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什麼煩惱也沒有,除了無奈便是心情很放鬆。
一想到馬上便要離開了,而且是不辭而別,竟覺得對這男人有些歉疚。
「阿漓殿下,我們是朋友對嗎?」
「嗯是朋友。不過阿漓更想做小傾傾的夫君。」魅漓妖孽地向上挑了挑一雙碎了星辰般的桃花美目,唇角笑得溫柔。
「殿下這麼好看,和您在一起,我自卑啊!」黛卿一攤手,一臉的無辜。
「哼!這世上就沒有比阿漓好看的女子了,照你這麼說,阿漓豈不是要空床孤枕一輩子了?」
「不會!早晚會有配得上您的女子出現的。」
「可是,阿漓不想要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