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絲一縷惹人嘗
「賀藍雪，長魚流風！」端木雲道。
他們？「兩年前，我不是已經遣退他們回家繼承祖業，不再參與軍中的事了嗎？」
「將軍有所不知，兩年前他倆是走了，一個繼承了賀藍族，一個繼承了長魚族，但是，他們始終心繫軍營，心繫將軍和兄弟們。觀龍山對昆武那一戰，屬下做主將，若沒有他倆暗中相助，屬下便死在戰場上了！那時候起，我們便在私下裡偶有了聯絡。他們兩個怕將軍再給遣回去，沒有敢告訴您，在敵營里充當暗探的事。直到您出事後，我們幾個復又聚在了一起。」
聽完敘述，黛卿眼眶濕潤，心下一片感動。問：「那麼，你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端木雲道：「那日，我們幾個分開行動，約定九州盛宴的前一晚，泊雲湖龍淵塔見。」
「不可，不能在那裡見。」黛卿道，「有傳言名劍閣第一殺手承影要在九州盛宴上殺一個人，龍淵國已經出動了三十萬禁衛軍護衛避暑行宮，一部分人已經化裝成普通人，埋伏在了各處。而龍淵塔視角開闊，乃刺客最好的觀察點與藏身點，對方不可能想不到，必有重兵埋伏。」
「那……他們幾個不是危險了？」
「我們提前找到他們便可以了。即便找不到，我也有方救他們出來。」黛卿拍了拍端木雲的肩膀，「不用擔心。」
「將軍，需要端木雲怎麼做，您吩咐！」有將軍在，他真的是心放下了許多。端木雲重新找回了跟在首領身邊時的熱血澎湃之感，叉手施禮。
黛卿搖頭一笑：「端木雲，我已經不是鳳起國的將軍了，這個稱呼得改一改。」
「呃，那，改成什麼？」端木雲愣了一下，「無論稱呼怎麼變，將軍依舊是屬下心目中獨一無二的戰神大將軍！咱們不給他國當將軍，咱們便給咱們自己當將軍！」
黛卿聽后朗聲一笑，壓低聲音問：「如果你家將軍我，想當天下主宰呢？」
略微沙啞的聲音清晰入耳，端木雲稍微一愣，隨即熱血燃燒了起來，鏗鏘有力道：「那端木雲原做您的開路大先鋒，萬死不辭！」
「嗯，那便從今天起，喚我公子吧。」黛卿滿意點頭，繼而沉聲道，「咱們暗中蓄積勢力，將來一舉推翻鳳起，為枉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若說現在的黛卿，是有法暗殺了那些人的，但她不想讓他們死的那麼痛快，她要讓他們嘗嘗從有一點點到無的滋味。
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另外三個人，黛卿與端木雲制定了一個計劃，黛卿騎上端木雲的馬，白天跨馬遊街，晚上租一條花船，在江心燃放特製煙火，引起部下的注意，又不會引來別人的懷疑。
其實也不必非要提前把人找到，到時候她可以利用空間直接救人的，這麼做只是想早點見到他們。
商議妥當，回到房中，黛卿閃進空間，泡在了靈溪湖裡，枕在岸邊石台，閉上眸子，瞑目過濾著白天遊逛時存下的避暑勝地周圍的地形，哪裡可能埋有伏兵，哪條路線行走安全，哪裡是誰誰住的行宮驛館，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張地形圖。
之後，出了靈溪湖，坐在岸邊打坐練功。她現在的功力，已恢復到前世的五成，然，暮念的這具身體筋骨太差，脈絡細弱，承受不住太多，若想回復到前世的身手是萬萬不可能了。
這點黛卿很苦惱。
調息了一個時辰，子時中，黛卿穿好衣服出了空間。一時間沒有睡意，於是換了一身夜行衣，由窗戶躍出上了房脊，穿行進無邊深沉的夜色里。
第二天，清江府幾家有名的土豪富戶同時傳出遭了賊，庫房被洗劫一空，一個銅板都不剩。
「公子，您起了嗎？」
黛卿滿載而歸，一覺睡到天大亮，直到豆蔻的敲門聲把她吵醒。
「起來了，什麼事？」
黛卿一揮手，門自動開了，豆蔻進屋后，先「咦」了一聲，隨即想起來公子可以用內力開門的，於是眉眼一彎跑到黛卿床前：「公子，豆蔻幫您更衣。」
「什麼事這麼高興？」黛卿伸展開胳膊，認豆蔻拿過疊得整齊的衣服在她身上擺弄。
「啊，那什麼，端木公子說領著我們去逛各種樓子，他說那裡面可好玩了。」
「就這個？」小姑娘一臉嬌羞的樣子，不只是因為出去玩吧！
「公子，鳳幽哥哥是個壞胚子！雲虎哥哥也不是好人，他們欺負豆蔻，公子您得給豆蔻出氣！」
「他們怎麼欺負你了？給本公子說說看。」
「他們說、說用花轎子抬著豆蔻，今天讓豆蔻給端木公子當媳婦兒！」
黛卿低低一笑：「那就讓他們倆抬。」
「啊？」豆蔻停下手中的活計，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黛卿，「公子，您怎麼也這麼說啊！」
「本公子覺得那是個主意甚好。」
用過飯，黛卿找來端木雲，給了他五萬兩銀票、一箱金錠子，白天儘管去玩，因為她許諾了豆蔻他們好好地玩兩天。她這邊若沒有收穫，晚上再按計劃行事。
黛卿親自去了後院馬棚，找客棧夥計要馬，負責給客人泊馬的小夥計一愣，他不記得這位公子騎馬來的呀？
黛卿微微一笑，指著馬棚里那一匹雪驍馬：「你瞧，那便是本公子的馬。不信你看……」
她朝雪驍吹了聲口哨，再招手喚道：「雪驍，過來！」
聽到哨聲，雪驍咴兒咴兒嘶鳴了兩聲，從馬棚里噠噠噠跑了出來。夥計見狀摸了摸後腦勺，歉意一笑。難道是他忘了給這位公子登記了？
雪驍只是黛卿臨時帶進馬棚里的。話說空間里的水草都有靈氣，馬兒在裡頭呆了幾天，一身的皮毛光滑閃亮，膘肥體壯，英姿颯颯，精神百倍。黛卿十分滿意地拍了拍它的脖子，雪驍竟低下頭，在黛卿的臉側蹭了蹭，好似黛卿的乖孩子一樣撒起嬌來。
昨晚聽說自己的馬也在這裡，端木雲喜出望外，現在終於見到了老夥計，別提有多歡喜了。與馬兒親近了一會，交給黛卿。黛卿也不耽擱，翻身上馬，按照計劃，跨著雪驍四處招搖。
另一邊，端木雲雇了兩頂轎輦，抬著他和豆蔻，扮成一對外地來的貴族夫妻，步下跟著護衛裝扮的雲虎與鳳幽，進入了各大名貴花樓酒館，吃吃玩玩，暗裡探聽清江郡府里的動靜。
那花樓子的老鴇，可嘆貴公子來便來唄，怎麼還帶著娘子？少賺了很多銀子呦！
……
「粉桂瓊花滿街香，一絲一縷惹人嘗。嗯，唔……真妙啊！大妙！」
黛卿穿著一身紅得乍眼的衣服，騎在雪白的白馬上，信馬由韁，一邊搖著紙扇，一邊隨口吟了句詩，念完還不住讚歎。他這樣對比鮮明的裝扮，一副邪魅狂狷的傲嬌模樣，想不引起她人的注意都難。
就聽有個女子的聲音嗤笑一聲：「這位公子莫不是糊塗了？這到處盛開的明明是金桂，哪裡來的粉桂？」
黛卿尋聲側目，只見身邊多了另一匹高頭大馬，那馬上英姿颯爽地端坐著一名年輕的女子。黛卿朝她唇角一彎，答曰：「唔，就好比姑娘這朵粉桂，比那天上的瓊花還要美，還要香。」
唔……！
就在黛卿側頭的瞬間，女子才看見了「他」的容顏。待人走的遠了，女子方從那紅衣男子驚艷塵世的相貌中緩過神來。恍然明白男子剛才回了她什麼話，不由柳眉一立。
「粉桂」指的竟是這滿街的女人。「一絲一縷惹人嘗」，一個一個的女人，他都想嘗一嘗？好一個登徒子！本姑娘非得好好地教訓他一下不可！
女子催馬趕上黛卿，二話不說，高揚起馬鞭，斜肩帶背，對著黛卿狠狠地就是一鞭。
驚風不善！感知到破風聲與壓迫力，從而判斷出動手之人的功力如何。黛卿微一挑眉，側身一回手，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准又穩地擒住鞭梢，在手裡挽了一扣。
「小娘子，這是何意？」黛卿鳳眸一挑，一副不解地樣子看向女子。
「住口，登徒子！叫誰小娘子呢？」女子向懷裡用力扯了扯馬鞭，然，紋絲未動，不由氣惱道，「你放手！」
黛卿搖了搖頭：「不放。本公子好好地騎著馬，小娘子因何要來打在下？這樣很沒有禮貌哎！」
「打你怎麼了，你……你就是個登徒子！人人打得！」
女子簡直被黛卿艷炫又狂狷的笑容晃花了眼，臉上蔓延起一片熱辣的火燒雲，話說得也不利落了。她再次扯了扯鞭子，沒扯動的情況下，乾脆鬆了手，隨即摘下鐵過樑上的梨花槍，對準黛卿分心便刺。
黛卿紋絲沒動，露出一口閃光的白牙，笑意盈盈看著女子。眼見著槍尖兒挨上了她的衣服，下一瞬便會穿透皮肉戳穿內臟。女子心臟倏然一跳，彷彿那尖利的兵器將要戳到的不是「男子」，而是她！
女子急忙收了手，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惱，狠狠瞪了黛卿一眼：「馬鞭還來！下次別讓本姑娘再碰到你！」
女子催馬離開。黛卿微微搖了搖頭，她無意挑事兒惹桃花啊！不過，這女子的面相倒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黛卿繼續得意洋洋地騎馬遊逛，忽然，一陣特殊的水波流動聲頻頻入耳。黛卿神色一頓，發現是空間里的水月鏡在提示她看信息。她心念一動，便有一副清晰的畫面呈現與眼前。
只見水月鏡上一男一女比比劃划，正在看她，女的說：「凌哥哥，這個人怎麼那麼像姐姐呢？」男人蹙著眉，目光陰翳，沒有否定也沒有點頭。
原來是她下在暮如雨身上的追影咒起了作用，水月鏡捕捉到了暮如雨就在不遠處的春風酒樓，給她提了個醒。黛卿仰起臉，朝著春風酒樓一間敞開的窗戶，微微一笑。
暮如雨一聲驚叫：「啊！凌哥哥，他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