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隔著一個兵
看著這個黑影,我心裡咯噔一跳,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這裡是左家,雖說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但是,這也有很多不一般的人會過來找麻煩。
比如,剛才的夏婉婉。
余焺身邊的妖孽還真是各種橫行霸道,走了一個白綺穎,又來一個夏婉婉。
一個比一個道航高深!
這個傻子!
想著想著,我竟失了神……
身邊突然塌陷下去,我一驚,本能地張嘴要喊人,嘴就被人捂上了。
「媳婦兒,是我!」余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準喊人,聽到沒?聽到就點點頭!」
這小子,居然從隔壁翻窗戶過來!
也不怕摔死?
果真是攀岩高手么?
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手,放在我腰上,是那個槍傷處,精準無誤。
「余少,你……」
「噓……」他腿一抬,直接放在我身上,把我的腿壓住,然後把頭放在我胸口,「媳婦兒,你別動,我摸一下……」
我臉一紅,腿腳和雙手都動不了,又不好出聲,萬一那左老爺子知道他大半夜爬窗戶,指不定明天要出什麼幺蛾子。
但是,我也不能任由他把我吃干抹凈吧!
伸手一推,想把他推開,結果他握住我的腰:「趴著!」
「你……哎哎……余……」
「噓……」他讓我趴著,然後把我的衣服輕輕往拉了一些。
腰上一涼,他的手,就在傷口處,放著,輕輕撫摸。
「余少……」我安下心來。
原來,他是要看我的傷口。
這個余家的傻兒子。
難怪,余老爺子這麼寵愛他,敢情是因為他太傻!
都一百多天了,怎麼也好了,有什麼好看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把我衣服整理好,然後躺會我旁邊,伸手把我抱著。
「余少,你趕緊過去,早點休息!」我皺著眉。
剛才他那麼害怕夏婉婉,現在,居然敢翻窗戶。
但他不吭聲,一直看著我的眼睛,跟我對視。
窗外明月皎潔,屋內只有一丁點兒光亮,剛好能看到,卻不至於看得很清楚。
現在已經深冬,外面天氣很涼,我也不想他翻窗戶再回去。
只是,總不能明天,跟他一起出了這房間?
他看著我,並不開口,把我的頭放在他胸口。
良久,我都快睡著了,恍惚間聽到他的聲音……
「媳婦兒,抱抱……」
我睜開眼:「你不是抱著么?」
「你也要抱我!手!抱著!」
「……你……」我氣急,這麼難伺候。
算了,看在他傻的份兒上,我伸手把他抱住,結果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傻掉了。
「媳婦兒,我想洗澡,難受!」
猛地抬頭,他原本精緻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團,一副受夠了的樣子。
「你……」我本來想指責幾句,但是想起他白天在余家的樣子,還是忍住了,「你上次洗澡是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他的語氣委屈到不行。
我抬腳想踹過去,但又怕這貨大聲嚷嚷:「你昨天洗了澡,今天忍一忍不行么?」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余焺擰著眉毛就朝我身上蹭,「我要天天洗澡。」
「你去吧,浴室就在房間里。」我伸手指了指。
余焺抬起頭,委屈地看著我:「可是,身上痛。」
我愣了一下,他單手拖著腦袋,等我回答。
這少爺,潔癖嚴重到讓醫生都退避三舍。
一天不讓他洗澡,確實夠難為他了。
「那我幫你叫下人?」我聲音很小,其實是想嚇唬他。
結果,他把頭一偏:「有媳婦兒在,不需要下人!」
然後,他直接跳下床,把我拉起來:「噓,你要是嚷嚷的話,我會被扔出去的!」
說完他抓著我的手:「媳婦兒,你就幫我洗一下澡吧,好不好?」
無話可說,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瞬間笑開了,牽著我到了浴室。
一開始我還有些抵觸,想著怎麼應付,直到他脫下上衣,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露出來的時候,我徹底,挪不開視線了。
這些傷口,新的舊的,縱橫交錯。
他背對著我,看不到我的表情:「媳婦兒,你怎麼了?」
說完他就要轉過頭來。
我撲上去把他抱住,把頭靠在他背上:「你……你這麼大的人了,自己洗澡不好嗎?」
忍著哭腔,忍了很久,不敢讓他轉過來。
如果他轉身,肯定能看到我滿目的淚水和心疼。
「你自己洗,我把毛巾和沐浴露給你準備好。」我吸了吸鼻子,轉身開始給他準備。
打開門正要出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了過去,皺著眉:「媳婦兒……」
我抬頭,怔怔地看著他,心酸不已。
「這些,是怎麼弄的?」終於忍不住,我摸著他後背的傷,忽然覺得,這些和之前他後背那些指甲印比起來,更讓我難受。
余焺看著我,想了想,突然笑起來:「我哥跟我鬧著玩兒的!」
「鬧著玩兒?」我忽然大聲起來,「我以為就脖子上,結果後背全是,這也叫鬧著玩兒?啊?他怎麼不跟自己玩玩兒!你也是,這麼大個人了,不知道痛嗎?」
我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余焺拉著我的手,一用力,把我拉到他懷裡:「媳婦兒,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想殺人!」
這話,他說得無比認真。
「可是……」
「沒有可是,不準哭,愛哭的媳婦兒,我不喜歡。」他伸手在我臉上擦了擦。
我抬眼看他:「轉過去,我幫你洗澡!」
「我還沒脫褲子!」
「下面自己洗!」
「這種媳婦兒還不如離婚!嘶……你咬我肩膀幹嘛!」余焺一陣咆哮。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他就這麼一直傻下去,我和他會不會關係好很多。
至少,他不會再端著,而我也不用過分怕他。
洗著洗著,他忽然不說話了。
我一愣,以為他怎麼了,剛要到他面前去,他轉了身:「你出去吧!」
「怎麼了?」
剛才不還是吵著要我給他洗澡么?
現在竟然讓我出去?
「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又轉過去,始終背對著我……
「那個……」我忽然意識到什麼,「那我出去了……」
「嗯。」他應了一聲。
躺回床上,浴室里傳來嘩嘩地水聲,正要睡著,水聲戛然而止,緊跟著,身邊躺下一個人。
還不等我開口,他就把我的手抓住,可憐巴巴地說:「媳婦兒……」
我沒吭聲,想著怎麼讓他翻窗戶回去。
結果,他就扔給我兩個字:「難受……」
我以為是他身上的傷口,乾脆讓他趴下。
「趴不下去!」他拽著被子就是不動。
我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為什麼?趕緊趴下!」
結果,他耳根子一紅,抱著被子就轉身,背對著我。
這下,我終於懂了,沒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趕緊睡覺!」
雖然覺得這小子有些不正經,但還是幫他看了看背上的傷。
剛才沾了水,他又天天洗澡,傷口有些發炎。
記得抽屜里有之前元寶給我擦槍傷的葯,可以消炎。
我拿出來,一點點幫他擦著。
每一條傷疤,都是他受過的苦難。
雖然他沒有吭聲,但我知道,這肯定很疼。
該死的,寧願洗澡讓傷疤發炎,也不要隔天洗澡。
真是寧願死也不放棄潔癖。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在清醒的情況下,忍受這種最直接的傷害,大概是最致命的打擊了。
也不怪他,不怪他現在,突然這麼傻乎乎的。
「蠢貨。」我忍不住笑了。
心疼,又好笑。
余焺突然轉過身,把我壓在身下,把我手中的棉簽抽掉:「你嫌我傻,對么?你嫌我了,媳婦兒。」
他就像一個孜孜不倦的孩童,一遍遍跟我撒嬌。
「沒有,我不嫌棄你。」
他把頭埋到我肩上,雙手抱我抱住:「媳婦兒,你人真好,還長這麼美。」
那一夜,他說了一夜的情話,空氣里瀰漫著消炎藥膏的味道,外面北風凌冽,屋內暖意滿滿。
————
第二天我睡醒的時候,旁邊空無一人,我一愣,這貨昨晚翻窗戶回去了?
直接坐起來,地上的藥膏也已經收拾好了,棉簽被扔進了垃圾桶里。
昨晚他來過?
我愣愣地抓了抓頭髮。
左家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他們都是喝早茶,一大早的,就用鮮奶煮奶茶,然後就著餅乾,吃很少一點。
元寶過來挽著我的胳膊,說主人和余焺正在玻璃房子下棋。
我愣了,之前左老還說過,余焺下得一手臭棋。
他不是說要談什麼正事么?
怎麼拉著余焺下棋了?
結果,我剛走進去。
余焺轉頭朝我眨了眨眼睛:「媳婦兒,昨晚睡得好嗎?」
我臉上一熱,想起昨晚這貨翻窗戶跑過來讓我給他洗澡,有些心虛。
「昨天晚上,風很大,聽下人說,二樓有老鼠。」左老拿了兩顆棋子在手裡把玩。
余焺眼裡有些獃滯:「老人家,有老鼠就應該滅鼠!將你一軍!」
說完,他把炮從棋盤上推了幾步,隔著一個士兵,指著左老的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