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紅塵瑣事繞
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心裡已經翻江倒海。
這人肯定已經把我所有的信息全都了解到很透徹了。
但我仍舊大著膽子走了過去,把酒放在桌上,盡量溫柔可親:「先生,怎麼一個人過來喝酒的?」
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並非過來喝酒,我是過來找你的。很早就聽綺穎提起過你,今日一見,還真不失望。」
果然,這人和白綺穎有莫大的關係。
我坐在他旁邊:「那請問你是白先生?白綺穎的父親?」
「哈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來,「果然跟在余焺那小子身邊的女人,眼力不差。」
心裡咯噔一下,還真的是白綺穎的父親。
「白先生找我有事嗎?」我往杯子里倒上酒,聲音清脆。幸好當時提酒的時候,我沒有拿白蘭地和拉菲什麼的,不然這人,可不是像大老粗和土豪一樣好打發的。
這紅酒雖然比不上上回在公寓跟余焺喝的那瓶那麼爽口貴重,至少也是Chairman數一數二的紅酒了。
「我就是來見識見識,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會把余家三少爺,迷得家都不願意回,甚至未婚妻都不要了。」白總接過我手中的酒杯,慢搖慢晃地,然後輕嘗了一口,「現在看來,這酒確實很有味道。」
我愣了一下:「白總,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那麼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說著就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稍等!」白總叫住我,「我來,是想問你要一樣東西的。」
東西?
我轉身,看著他:「白總是缺了下菜的酒,還是缺了陪你喝酒的姑娘?」
來這裡問我要東西,除了酒和姑娘,我可拿不出別的。
「不,你誤會了。」白總挑起眉毛,「我是想問顧小姐,要一個優盤。」
又是優盤!
心裡一慌,看來,余焺身上的優盤,裡面挺有料啊!
我扯著笑,坐回沙發上:「白總,你想要優盤,要去商店買,我這裡,可都是酒水和姑娘,什麼優盤不優盤的,我一無所知。對了,忘了告訴你,如果你以後要找我,恐怕得……先跟余少知會一聲,你也知道他的脾氣,我可不想讓他誤會。」
白總蹭地一下站起來,把手裡的酒杯摔在地上,一拍桌子:「你不過就是顧淼撿來的小屁孩兒,也敢和我大呼小叫?」
果然沉不住氣了,我把紅酒瓶塞子塞上:「白總,你要教訓我?那你可想好了,外面都是我的人,就在門口。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你在我的地盤,就算你白總在A市位高權重,甚至一手遮天,我也不允許你在我的地盤上欺負人!」
這話說得特別過癮,雖然我心裡也有些發毛。
畢竟是白家的人,跟余家交情也不淺,如果真要在這裡鬧事,我也是攔不住的。
我不過仗著有一個Chairman,怎麼敢過多造次。
白總突然笑起來:「姑娘,我提醒你,夏媛的死,你以為就這麼過去了?她也是有家人的,死在你公寓里,雖然這事當初被余焺那小子壓下去了,但你也別想著就高枕無憂了。」
心裡一驚,夏媛的事,我早就拋在腦後了,現在白總這麼一提,我全然精神了起來。
不能慌!
我反覆提醒自己不要自亂陣腳:「白總,夏媛是死於自縊,與我沒有直接關係,謝謝你關心我們家已故的下人,慢走,不送。」
「哼,余焺那小子,教了不少本事,唯獨沒有教會你一點!」白總咬牙切齒地看著我,眼裡的渾濁讓人感覺他是經歷了很多沉澱的。
我定著心神笑了笑:「是嗎?余少除了教我開車,似乎沒有別的技能了。」
我也是睜著眼說瞎話,余焺教我開車,蹦極,攀岩……
這什麼玩兒的活都教過我了,甚至包括怎麼潑人一臉的酒。
「你威脅我?」白總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在A市,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敢對這姓白的這麼大呼小叫,在哪兒都是前呼後擁,就我一個人目無尊長,快要跳到天上去一般。
但這確實是跟余焺學的。
「不敢,這不是威脅,白總不要誤會。我只知自保。」我笑著解釋,「晚輩不懂事,況且真的拿不出你要的東西,實在對不住了。如果白總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這給你叫幾個姑娘過來陪你喝酒,如果白總還要忙,那我就不送了。」
白總愣了一下,冷哼著就走到了門口,開門之前,他停了腳:「告訴余焺那小子,讓他小心著點!」
說完直接甩門而去。
我提著沒有喝完的酒走到門口,有幾個小廝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彎腰問好。
我把手裡的紅酒瓶拿給其中一個人:「你們拿去喝了吧,算我賬上。今天的事兒,別捅出去!」
「是!謝謝哆啦姐!」
————
踩著高跟鞋到了三樓辦公室的時候,整個人都癱在沙發上了。
想著白總說的話,還有那個優盤,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拿出手機,繼續給余焺打了過去,依然關機。
一看時間,凌晨兩點,那司機估計已經在門口等著我了,一定要想辦法,聯繫到余焺。
好幾個人已經恨不得要殺了他,他還這麼淡定地在國外度假?
上了車之後,我直接開口問那個司機:「你能聯繫到余焺么?我找他有急事!」
這緊急的語氣,我只希能引起他的注意,不要覺得我是個小女人找不到他了就想盡辦法撒潑。
司機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如果您都聯繫不到余總,那我作為司機,也沒有辦法聯繫到他。」
我握緊拳頭,看著他:「那他到底在哪國?嗯?泡妞還是辦公事!」
「抱歉!」司機還是一如既往地撲克臉。
閉上眼睛,沒有力氣再多說任何話,神經都已經繃緊了,卻找不到宣洩口。
腦子一晃,我突然打直腰板:「回去!快!回去!」
然後直接拿出手機,打給了米雪:「你走了么?」
「剛出門,有事?」
「等著我,就在門口等著我!」
幸好車子只往前開了不到十分鐘,我怎麼就沒想到應該找米雪。
十分鐘之後,車子剛到Chairman門口,還沒停穩,我立馬衝下車,到了米雪面前:「你知道余焺現在在哪裡?」
米雪被我突然這麼一問,忍不住皺起好看的秀眉:「什麼事這麼慌張?」
夜風吹著,現在已經是凌晨,路燈在不遠處等距離亮著,來往的車輛屈指可數。
我一直忍著情緒,不想再米雪面前爆發,但心急如焚的那種體會,你感同身受過么?
「米雪,你聽我說,有人要算計余焺,說他手中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我也聯繫不到他,所以,米雪,你知道他在哪裡么?」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點,不要過於急躁,可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急切,怎麼控制得了!
米雪穿著白色的長款薄風衣,整個身子顯得更加纖長,雙手插在兜里,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
「他的電話不通,很可能是因為他有事。」米雪看了一眼我身後的車,「有人想要他身上的東西,那他自己會懂得解決,他是個成年人,在商場沉浮這麼多年,這點信心都不給他?」
我頓時啞口無言。
我在擔心,我沒有給余焺足夠的信心。
後退一步,剛才的力氣全都用完了,我揚起下巴,看著沒有絲毫變化的米雪:「但我……」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裡。」米雪抱歉地聳了聳肩,「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我跟他,沒那麼熟。」
說完她直接與我擦身而過……
站在Chairman門口,我愣了很久,如果有人要算計余焺,那也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何必這麼緊張擔憂?
看著依然燈火燦爛,金光閃閃的Chairman,我突然開始害怕世事無常,害怕眼前的華麗風光,因為,很可能,明天,這裡便狼藉一場。
轉身上了車,我淡定下來,讓司機送我去公寓。
臨到下車的時候,我吩咐他明天不用再來。
不就是買車么?
大不了,我把所有的錢,都砸在那車上。
心不靜,神不寧,我翻出已經很久沒有閱讀的佛經,從頭開始讀起來。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呵,佛學高深,我凡夫俗子,修行不夠,停留在認字的階段,並沒有多大體悟。
人處在荊棘之中,那豈不是屍橫遍野?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我擔心餘焺,替他有仇,甚至我害怕他,是因為愛么?
原諒我淺薄,原諒我到現在,都沒有看清自己的內心。
越往下讀,越是心浮氣躁,沒有任何靜心之用,關上書扔到床頭,看著旁邊的煙灰缸,裡面還有幾個余焺留下的煙蒂。
現在我要做的,除了等他回來,別無它法。
不願多想紅塵瑣事,但紅塵瑣事,偏要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