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一向疼她
不想看下去,我把視線投向陸昀澈,他把那男人的手按在桌上。
旁邊的米雪,淡漠地看著這一幕,完全沒有其他幾個人看好戲的樣子。
「嗯……」那個拿著骰盅的女人SHENGYIN一聲。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正當我看不下去準備起身到窗邊時候,余焺抽出一把匕首,扔給了陸昀澈。
瞬間驚呆,那匕首,是藏在哪裡?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就看到陸昀澈掰開匕首,直接往那男人尾指上一剁。
「啊……」一聲慘叫。
余焺回到我身邊的時候,抬了抬手,門口兩個人過來把已經暈厥的男人抬了出去,並且指著他斷在桌上的手指。
他身旁的女伴嚇得瑟瑟發抖,坐在位置上一動不敢動。
「我不喜歡欺負女人,你來。」說著陸昀澈把匕首扔給了米雪。
這下,我終於在米雪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驚訝。
但她還是女氣了匕首,一句話不說,走到那個女人面前。
「把手拿出來。」米雪的聲音很冷,也很理性。
她能如此,在情理之中,因為她本身就不是個情緒化很嚴重的人,向來冷冰冰的。
卻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沒想過,她竟然這麼心狠和心冷。
那女的用央求的眼神看著米雪,卻被她無視。
我不能開口,我開口也沒用。
只見米雪把沾了血的匕首擦拭一下:「再不伸手,我要的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那女人身體一僵,哆哆嗦嗦把手伸了出來,放在桌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玩的何止是東西,簡直就是在玩兒人命。
「啊……」
一聲厲聲尖叫,我嚇得轉身挽住余焺的胳膊。
直到身後沒了動靜,我聽到有人進來把那女的也弄走了,才敢睜眼。
而余焺,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個字,神情淡漠。
「還要繼續嗎?」陸昀澈敲了敲桌子,「哆啦小姐似乎很害怕?」
我鬆開余焺的胳膊,定了定神:「倒不是害怕,就是太血腥了。」
的確,太血腥了。
「繼續。」余焺開口。
其他兩個人就是想走,現在也不敢走了。
就憑余焺和陸昀澈在這裡,他們也沒有退縮的餘地和權利,只能選擇繼續。
接下來只剩下他們四個人開始較量,我們身邊的籌碼最多,其次是陸昀澈。
另外兩個人的籌碼,越來越少。
「我到窗邊看看風景。」我實在看不下去。
余焺綳著一張臉沒有回答我。
反而是陸昀澈開口:「哆啦小姐,這麼精彩的遊戲,會比風景還好看?」
看來,是走不掉了。
我笑笑,看向米雪,她仍然一臉冷靜。
剛才她剁人手指的時候,我不會覺得她會害怕,但是,就沒有一丁點兒猶豫?
其他兩個人身邊的籌碼越來越少,而余焺和陸昀澈身邊的籌碼數量也越來越相近。
直到,他們也被剁了手指。
那種慘烈的叫喊,要多壯烈有多壯烈。
他們真的寧願輸手指,也要賭嗎?
他們這一輩子,剩下的幾十年,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因為一個賭局,徹底改變了,他們真的,不會後悔?
我的腦子空白了很久,直到整個房間被清理乾淨,而那把匕首上也沾上了六個人的血。
就放在桌子中間。
現在,除了搖骰子和記分的兩個女人之外,只剩下四個人。
陸昀澈,米雪,我,和余焺。
「余少,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不如,我們一局定勝負好了,省得麻煩,也浪費你我的時間。」陸昀澈開了口。
而我剛平復一些的心情又被他這句話弄亂了心神。
余焺還是很冷靜:「好。」
他難道從來不會拒絕?
還是說,他很有信心穩贏不輸?
就一局定勝負,所以他們當中,有一人要斷指?
我後背升起冷汗。
身穿紅色緊身裙的女人開始搖骰子,我的心也跟著一下一下的。
忍不住把手交握在一起,腦海中迴響起剛才被斷掉手指的幾個人。
骰聲結束,那女人看了余焺一眼,然後再看了陸昀澈一眼。
「十二點!」陸昀澈直接脫口而出。
我目不暇視地看著余焺,等他開口。
余焺沖那個美女眨了眨眼:「四十六點。」
兩個人的數字竟然差那麼大,我實在有些驚訝。
「開吧!」陸昀澈心裡底氣很足。
那美女不慌不忙,白皙修長的手指把骰盅蓋子一揭,我趕緊往骰子上看。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不是劫後餘生,而是躲過一劫。
骰子的點數加起來,四十五點。
和余焺的答案只差一點。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陸昀澈直接站起身來,一把將骰子扔了出去,然後抓住那個女人的衣領,「你特么出賣我!」
「Sorry!」那女人一臉鎮定。
「陸昀澈……」余焺開口,站起來走了過去,一把將那個女人護在懷裡,「你花錢買通她,有沒有想過,我很容易就可以讓她改變主意。」
我不明白余焺話里的意思。
不,前半句我知道,意思是陸昀澈買通了這個女的,難怪他一直都是信心滿滿。
那後面的話呢?
他是什麼時候,讓她改變主意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余焺鬆開那女人,拿起桌上的匕首,用手指捻了捻:
「不如你自己來?」
我心驚肉跳地看著余焺,上次他沒有要了陸昀澈的手指,這次恐怕勢在必得。
以余焺這麼狠厲的性格,做出這種事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陸昀澈平靜下來,溫和地笑了:「好,我願賭服輸,來。」
「你倒乾脆。」余焺冷笑一聲,把陸昀澈按在桌上的手壓住,匕首在他手上轉了個圈,直接往下落。
「不要!」我搖著頭大喊一聲,「余少,不要。」
米雪和另外兩個紅衣女人統統看向我。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走過去,抱住余焺的胳膊:「余少,今天見的血已經夠多,我們讓他欠著好嗎?」
「你是在為他求情?」余焺冷聲,甩開我的手。
我哪裡是在為陸昀澈求情,我是在為米雪求情。
若是陸昀澈沒了手指,米雪也會被斷掉一指,回去之後,肯定會被陸昀澈玩兒死,就像嬌嬌的下場一樣。
我不能坐視不管,雖然和米雪太深地情誼,但我實在不忍心她就這麼毀在陸昀澈手上,甚至,死在陸昀澈手上。
我不管不顧,再次抱住余焺拿著匕首的手,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哆啦只是不想讓米雪死在陸少手裡,她是我在Chairman第一個肯收留我的人,就當哆啦欠你的,好嗎?」
那句話,只有我和余焺能夠聽到,因為以米雪高冷的性格,肯定不願意我這麼明目張胆地痛她的驕傲。
「婦人之人,還這麼心軟。」
「哆啦小姐,你讓開,我陸昀澈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更不會為了一根手指還需要女人來幫我說情。」陸昀澈直接拒絕了我的好意。
余焺看了我一眼,隨即冷笑著把匕首仍在桌上,然後抓起陸昀澈的手,直接一掰,我只聽到咔擦咔擦咔擦……
「折你四根手指,換你和你女人兩個手指頭。」
他的聲音如同地獄里的修羅,除了冰冷刻骨,我找不到任何修飾詞去形容。
「你……」陸昀澈的手指骨頭已經錯位,半個手掌已經腫了起來。
這大概沒個一年半載是難以復原。
對他來說,還不如被斬斷手指來得太痛快。
我心裡唏噓。
「我一向疼她。」余焺把我攬進懷裡,「她不想見血,我便不會讓她看到一絲紅色!」
說完,余焺帶我走了出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米雪,她後背僵硬,打得筆直。
直到後來很多年,我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個咔擦咔擦咔擦,骨頭錯位的聲音。
直到後來很多年,我才知道,余焺去拿那個女人裙子里的匕首時,那個女人就已經背叛了陸昀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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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游輪很大,全都是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果我在Chairman多上幾個月的班,那也機會能把這裡的人認完。
但我也並不想認識,因為他們中間,絕對有認識顧淼的。
我現在還沒喲偶準備好,去找顧淼算賬。
所以,知道我的人,越少越好。
好在余焺也從來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吃過晚宴,簡單應酬了一會兒就帶我回了房間。
我還聽說,剛才被斷了手指的人,已經被接走了,並不在游輪上。
這就是願賭服輸,只要決定賭博,那麼就必須承擔其後果。
我心有餘悸,更不得不擔心跟在余焺身邊,接下來他怎麼對我。
房間很大,幾乎余焺在酒店那個套房差不多大,所有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
余焺先去浴室洗澡,我幫他把脫下來的外套和衣服通通掛好。
打開包,他放在我這裡的煙還有很多。
猶豫了一下,拿出一根,點燃。
突出煙霧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有些愛上了這個東西。
心驚膽戰一整天,現在終於消停了下來。
剛把煙蒂掐滅的煙灰缸里,餘生就圍著浴巾出來了。
小麥色的皮膚,被遮住一半的腹肌。
不得不承認,這幾年,他真的成熟好多。
比我初次見他,要穩重而氣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