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淚灑胭脂雨1
愛德華順利坐上陳煜棠借來的車,來到陳煜棠家中,看見唐明軒,立即明白過來:「唐,你又受傷了。」
唐明軒看著他身後,沒見到陳煜棠,表情有些凝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愛德華簡單將醫院發生的事情說了,有些抱歉:「陳小姐來找我的時候,就說明了,如果有事情就要我先過來給你看病,那些人找的不是她,醫院裡的人又這樣多,放心吧。」
「這就壞了。」唐明軒一把推開愛德華,要站起身,踉蹌了一下,愛德華趕緊把他拉住。
「傅嘉年被拘禁的時候,他們絲毫沒有遮掩,如果不能把傅嘉年送去冀州作為人質,他們也會殺了他的。現在在這個關口遇到了陳煜棠,又怎麼會放過她?」他說話急促,忽然皺了皺眉,大概是牽動到了傷口。
愛德華手足無措,不曉得是要先救唐明軒,還是回過頭去看看陳煜棠的境況。這時候,卧室的門咔嚓一聲被打開,傅嘉年走了出來。
他看上去一臉倦容,精神不是很好,但眼睛還是晶亮。他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唐明軒,臉色一沉:「這麼危險的事情,你為什麼不給督軍府報信兒?」
唐明軒卻是面無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救你是受了陳煜棠的囑託,你現在出來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傅嘉年不再理會唐明軒,轉頭看向愛德華,問:「帶隊去醫院的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戴眼鏡,瘦高個?大概帶了多少人?」
愛德華一一回答,傅嘉年眉頭蹙起,喃喃自語:「你知道太多秘密,而李義昌知道你受了傷,勢必要來醫院,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卻只讓王衍忠帶了那麼幾個人過來,有些不太對頭。」
唐明軒默了默,目光一轉:「這說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叛變?」傅嘉年微微一笑,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唐明軒,你明知道他要謀反?當年是我父親親自宣判,處決了你的祖父不假,你理應記恨我家。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是因為什麼原因?我大哥的命就不是命嗎?」
唐明軒已經顯露出虛弱的神態,還是一點點掰開了傅嘉年的手:「現在不是分辯這些的時候,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這個節骨眼,煜棠如果真的落在他們手中,他們一定會再來東郊別墅搜查,你這麼聰明的人,不該想不到這一點。如果我計算得沒錯,他們應該就快來了。」
傅嘉年轉身去電話機旁,因為動作太大,將茶几撞得傾斜出去,上頭的花瓶摔落在地,晶瑩的玻璃碴子落在嬌嫩的花瓣上,盡顯凄楚。
他拿起電話,忽而重重把電話摔了下去,折回身說道:「電話線被人切斷了。如果我估計得沒錯,他們現在就在外頭,誰也走不了。」
李媽正端了茶水過來,聽見這話,手一抖,盤子掉在地上,滾燙的熱水灑了一地。
「李媽,沒事吧?」傅嘉年走過去,把她拉開一些,看了看,沒有發現李媽受傷,才繼續說道,「愛德華醫生,你給唐明軒做手術吧,他救我的時候,肋下中了一槍。我出去看看情況。」
他說著走到唐明軒身旁,去撥他的槍套,將要抽出手槍的時候,卻被唐明軒一反手扣住:「我好不容易替陳煜棠把你救出來,你現在這是做什麼?」
傅嘉年卻是一臉輕鬆,扳開唐明軒的手指,從容取出槍來:「嗨,我出去是找生路,又不是送死。咱們都在這裡守著,不過是挨一會兒算一會兒,難不成真能等來什麼好事?」
陳煜棠和張東寧抄近道來到東郊別墅,見到四周一片平靜,才略略安下心來。
張東寧有些犯愁:「這個韓晉原,怎麼動作這麼慢。我們只有一輛車,載不了這麼多人。」
陳煜棠當機立斷,拉開車門就要走下車:「我和李媽還有姜師傅不是主要人物,沒什麼關係,去鄰居家避一避就好,你帶他們三個先走。」
遠處忽然傳來一串槍聲,張東寧急忙關了車燈,道:「陳小姐,他們交火了。快些上車。」
陳煜棠有些不甘心,權衡一番,還是下了車,問道:「你知不知道井小姐的電話?」
張東寧明白她的意思,也跟著下了車:「她?她恐怕幫不上忙,我們還是立即給督軍府報信吧。」
陳煜棠臉色一沉,往近處的一棟亮著燈的別墅走去:「時候這麼晚了,消息恐怕傳不到督軍耳朵里去。」
張東寧連忙打包票:「督軍有一個秘書班子,他們晚上有人值班的,有重要事情會立馬上報,不用擔心。」
陳煜棠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李義昌也能想到。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斷消息,我聽說除了李義昌,還有一位冀州的重要人物安插在你們內部。而且傅嘉年他們一定也報過信的。」
她敲響房門,過了會兒,有位的電話機傭人模樣的中年女子開了門,陳煜棠謊稱自家電話機壞了,說明來意,中年女子見她面熟,便答應讓她用放在門口柜子上的電話機,而讓張東寧在門外等待。
井詩軒正要去洗漱睡覺,忽然家中傭人喊她接電話,是一位叫陳煜棠的小姐,她看了眼時鐘,有些奇怪,想到沒準是傅嘉年找到了,她來給自己報信兒,急忙接了,卻聽見對方傳來一聲尖叫,掛斷了電話。
「神經病。」井詩軒被嚇了一跳,啐了一口。但細想之下,總覺得不對勁。陳煜棠給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冷靜,不是這種愛搞惡作劇的人,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急忙去取自己的大衣,井詩懿正在沙發上喝安神助眠的花茶,看見井詩軒反常的舉動,放下茶杯,問:「不是說要睡覺,大半夜的這是做什麼?」
井詩軒生怕她來阻止自己,急忙解釋:「我、我朋友有事情找我。姐,我出去了啊。」
「等等,你哪位朋友,說清楚再走呀!」不等她說完,井詩軒已經關上了外門。
井詩懿又找傭人問了問情況,直覺詭異,急忙掛了通電話給自己父親的學生,請他幫忙帶人跟著井詩軒,以免她毛毛躁躁的,出現什麼岔子。
張東寧等在那處別墅門口,眼見著陳煜棠拿起了電話,剛剛接通,門口站著的傭人忽然一把將門重重關上。
張東寧錯愕之下,急忙上前敲門,門卻紋絲不動,裡頭隱隱傳出陳煜棠的尖叫聲。
他跟著傅嘉年多年,遇到過的危險也不在少數,知道情況緊急,不能拖延,當即退後幾步。他正要踹門,一旁的窗戶忽然打開,張東寧下意識避開,緊跟著傳來一聲槍響,張東寧被擊中了胳膊,躲到門柱後頭,拔槍反擊。
窗戶上的玻璃被擊碎,後頭的人沒了聲息,張東寧謹慎觀望了兩眼,忽然,他背後的窗戶被人射穿,子彈打入了他的後背。張東寧踉蹌了一下,跌進了枯枝縱橫的灌木叢里。
那人看他沒有動彈,又補了兩槍,這才關上窗戶。
傅嘉年剛一走出房門,就聽見一聲槍響,他握緊手中的槍,上了膛,四處看了看,有些意外:外頭並沒有蹲守他們的人,黑漆漆的,一片靜謐。
除了這裡,就只有斜對角遠遠的一棟別墅亮著光,看起來有一些奇怪。傅嘉年朝著那別墅看了兩眼,緊接著又傳來兩聲槍響。
他當即拐進灌木叢中,緩緩接近過去,就又聽見更遠的地方有一片密集的槍聲,他決定擱下別墅這邊,先去外頭看看。
昏黃的煤氣燈下,停了十幾輛車,韓晉原帶來的人將車停成一字,死死擋在大門前。雙方都已經下車,交火不斷。但王衍忠帶來的人很多,隱隱有壓倒之勢。
有一槍擦著韓晉原的臉過去,韓晉原便多了道血痕,氣得破口大罵:「王衍忠,你這條走狗。你領的是督軍的薪水,不是李義昌的!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老老實實地繳械投降。」
王衍忠推了推眼鏡,氣定神閑地躲在大後頭笑道:「韓隊長,早就聽說你旁的本事沒有,就是吹牛的本事大得很。今天看來果然不假,我倒要看看,我沒有良心,你能怎麼我?」
韓晉原氣極了,當即朝著他開了兩槍,他在剛剛交火的時候手腕受傷,王衍忠又躲在汽車後頭壓根打不著的地方。因此他這兩槍都落空了,打在汽車蓋子上,斜斜反彈到半空,落在地上,更引來對方的一陣嘲笑。
韓晉原直跺腳,再次上膛,卻發現子彈已經空了。
「放著我來。」他背後忽然傳來聲音,韓晉原嚇了一跳,回過頭,臉上又驚又喜。
傅嘉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飛快朝著王衍忠棲身的汽車窗開了兩槍,把靠外的那扇窗戶擊碎,又是兩槍,靠里的那扇也破碎開來。滎軍的汽車玻璃都是特製的,原本沒有那麼容易完全碎掉,但他這四槍幾乎都開在一個地方,碎玻璃正巧撒了王衍忠一頭一臉,他急忙撓頭,生怕被扎了。
韓晉原一拍掌:「我服了你了。」
傅嘉年則望向王衍忠,一斜嘴角,全無風度地叫罵:「姓王的小崽子,你再叫試試看?下一槍就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