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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相將今是採蓮人4

  唐明軒回來,見到兩人相談甚歡,當即借口說要請陳煜棠吃飯,把陳煜棠叫了出去。


  陳煜棠隨著他往病房外走了幾步,唐明軒這才開口:「謝謝你的點心,你可以走了。」


  陳煜棠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怔住。


  唐明軒溫和地笑了笑:「陳老闆,我和你的君子協定,你能遵守,我就已經很感動了。我倒是很想再留你兩天,不過那幫人估計沒幾天就會找到我頭上,我不太想給自己惹這麼多麻煩。」


  陳煜棠笑了笑,朝他伸出手來:「謝謝你。」


  唐明軒略有遲疑,握住她伸過來的手:「陳煜棠,我們會再見面的下一次,我會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你面前。」


  陳煜棠點頭:「希望到時候,我們都能解開心結。」


  他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陳煜棠從醫院出來,便叫了輛黃包車直奔東郊去了。到了地方,下車后,她身上並沒有帶錢,想讓那車夫在原地等著,她進門拿錢。那車夫見她身上穿得樸素,執意不肯。


  陳煜棠有些哭笑不得,好在李媽及時聽見了動靜,開門看了一眼,見是陳煜棠,欣喜萬分,連忙跑出來迎接。陳煜棠讓李媽取了錢,這才得以脫身走進屋裡。


  李媽忙不迭地打電話給傅嘉年,而後才眉開眼笑地看著陳煜棠:「小姐能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這些天都去哪兒了呀,穿的這是誰的衣服?」


  陳煜棠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針腳粗糙的碎花衣服,只是笑了笑:「當時情況複雜,就近去了朋友家避一避風頭,這是他幫我買的,暫且用來換洗。」


  李媽有些懷疑:「我聽他們說,您是被人扣下了。少爺還特地叮囑,叫我一見到你,馬上給他回電話。」


  陳煜棠搖了搖頭,打趣道:「我要是真的被人扣下了,他們怎麼不去救我呀?估計是說來騙你玩的。」


  李媽將信將疑,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嘆著氣說道:「小姐快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吧,要是叫少爺看見了,不知道以為你受了多少虐待呢。」


  見到陳煜棠點頭,她趕緊起身去找衣服了。


  陳煜棠才剛剛換好衣服出來,就看見客廳里坐了一個人,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冷不丁地伸手,蒙住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也不急著掰她的手,而是將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兩下,輕輕說道:「手指好像粗糙了不少,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她抽回手,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問她這幾天去了哪裡,當即訕訕地打了一把他的肩膀:「你說話怎麼總是這麼不討人喜歡,又不是下地幹活去了,能吃什麼苦呀?我沒去什麼地方,就是那天恰好遇到了朋友,他救了我,他家又出了些事情,我才耽擱幾天。」


  看他臉上的神色,自然是不信的,但似乎此事戳中了他的痛處,他也不太想繼續追問,只是默不作聲的坐在哪裡?。


  李媽笑吟吟的端了切好的西瓜過來:「這是少爺今天特地捎帶過來的,脆著呢。」


  她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你打哪過來的,怎麼這麼快?」


  傅嘉年笑道:「聽見你回來,我還不得趕緊著點兒?」他說著拿起一片西瓜遞給她,自己也拿了一片,摸了摸瓜皮,皺眉說,「要拿涼水拔一下才好吃。」


  陳煜棠拍了拍他的肩頭:「真是改不掉大少爺的毛病,挑三揀四的。」


  傅嘉年正色:「李媽從小就照顧我,難道她會我覺得我挑刺兒了?」


  李媽跟著應聲:「當然不覺得,少爺這是提醒我而已,要真是個難伺候的主,早就撂臉子了。」


  陳煜棠佯裝生氣:「你們都是一夥的,我好心幫她說話,反而落了埋怨。我不理你們了。」


  幾人都笑了起來。


  陳煜棠手上拿著西瓜,只好用胳膊肘搗了搗傅嘉年:「你這幾天有沒有去找合適的木料?日子可再也耽擱不起了。反正我這幾天可是沒落下技藝。」


  傅嘉年坦然說道:「當然沒有,我找你都來不及呢,還有功夫去找木頭?我要是當真找了一塊巨大的黃楊木料過來,你心裡才叫難過呢。」


  陳煜棠瞥了他一眼,又說:「既然沒有找到,就不用再找了。」


  傅嘉年怔了怔,問說「你莫不是因為這點事兒生氣了吧?彆氣彆氣,大不了咱們就跟第五藝認個慫?」


  陳煜棠噯了一聲,嗔怪道:「說什麼呢,我哪裡是生氣,只想著不如就按著你的提議,去雕那塊圓木料好了。」


  傅嘉年更加驚訝:「你之前不是吵著鬧著說要讓賀冰瑞給你相看木料么,怎麼忽然一下就想通了?」


  陳煜棠學著他,大咧咧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正好受到了高人的指點,覺得順其自然也不錯。而且我覺得你的點子也很好。」


  「你不說我倒忘了,」傅嘉年說著抬步走到電話機旁,飛快在圓盤上撥了一串號碼,「張東寧,那天車裡帶的東西現在幫我送過來。你能有什麼事兒,差事早都丟了。嗯,辛苦你了。」


  陳煜棠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天我從爺爺家帶來的那口大木箱沒有丟?」


  「也就是你著緊它。這東西非金非銀的,誰搶它做什麼?」傅嘉年回憶了一下,「不過鎖倒是被他們砸壞了,這幫兔崽子。」


  陳煜棠瞭然看了他一眼:「恐怕恰好便宜了你吧?我那天就匆匆翻了一下,不知道那本書里講了什麼,勞駕你先說給我聽聽。」


  「我哪裡能背得下來?都是講木雕技法的,不過書頁看上去有不少年頭了。」


  陳煜棠略一思忖:「不知道是不是爺爺的手記,可他為什麼要專門放在木箱子里,和那些寶珠扔在一處?」


  「著急做什麼,等東西都送來了,你再對比一下字跡不就知道了。」傅嘉年安慰了一句,轉而說,「等張東寧來了,我先去找一趟許繪,晚上來接你去小嫂子那裡吃飯。」


  「我就不過去了吧。」陳煜棠有些猶豫,「三天兩頭的勞煩她,我要是她早該煩了。」


  傅嘉年臉上十分坦然:「可不是我要的,是她自己開口讓你過去的。你要是不想去,就親自打電話告訴她一聲。她這人向來喜歡多想,你剛一回來就拒絕了她的邀請,她指定以為你謀到了好前程,瞧不上她了。」


  陳煜棠見了,只得苦笑:「我去還不成嗎。傅太太的嘴指定和你一樣厲害。」


  就在這時,張東寧風風火火的叫人抬了箱子進來。傅嘉年從箱子里把書撿出來,笑著在她臉上吻了一下,便去找許繪了。


  陳煜棠將書略微翻看了一遍,的確是講木雕技法的,但和爺爺留下來的方法不太一樣,這手記上多了一種叫做「先前而後」的雕刻方法,就是雕刻之時,要先把最突出的部分修改定稿,將前頭的部位敲准,這樣既能鑿實後頭的部分,又給自己留下退路。


  書寫手記的人思路清晰,言談之間很是幽默,只看了前幾頁,就基本斷定下來,這本手記絕不是出自爺爺之手。


  她不免更加疑惑起來:祖上流傳下來的技藝,原本都是破舊不堪的,翻閱極為困難。到了爺爺那一代,才拿出來大規模整理謄抄了一遍,因此現在他們家裡關於木雕的書籍,全部是爺爺留下的謄抄本。而這一本既然不是爺爺的手記,想必是出自同行之手。


  究竟是什麼人,肯把自己的看家功夫送給爺爺呢?

  陳煜棠繼續往下翻閱,忽然看見了手記上出現了一些硃砂圈點出來的痕迹,這字跡有些熟悉,她去房裡拿了一本爺爺的手記來比對,認出了就是爺爺的字跡。


  這一行是講鏤空雕刻的,並著放在同一箱子里的那十二顆寶珠,不難想象到,到時爺爺是遇到了瓶頸,又在這書里發現了訣竅,才成功雕出了驚世之作。


  陳煜棠翻到最後一頁,終於在手記末尾找到了落款。自從傅嘉年出現那晚,一直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線如蛇一樣纏繞著她,此時,那條線因為這個落款,終於變得清晰了一些。


  傅嘉年搭著張東寧的車,到了秋蘅畫坊,只見大門開著,他也不多客氣,抬步就往裡走。


  屋裡一片昏暗,傅嘉年一眼掃去,沒見到有人,正要再往內室走,忽然有人說話:「有事嗎?」


  這聲音十分低沉,帶著一絲幽怨,把傅嘉年嚇了一跳。他回過頭,看見黑乎乎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穿著黑乎乎衣服的人,嗨了一聲:「你見著我進來也不說話,這裡這麼暗,我怎麼能發現得了你呢?」


  許繪仍然垂著頭坐在那裡,並沒有理會他。


  傅嘉年大咧咧地坐在他旁邊的太師椅上:「這次來是想你幫忙的,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就改天再來。」


  許繪終於看了他手裡的包袱一眼:「傅大少,就先放在桌子上吧。」


  傅嘉年見著他眼角有些紅,有些奇怪:「怎麼了這是?」


  許繪再次垂下頭,喃喃道:「賀冰瑞……她好像遇到了什麼壞人,之前一個勁兒地威脅她。」


  傅嘉年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她?恐怕是又缺錢了吧。不過說起來她也是可憐,這麼些年給家裡借了不少錢,卻始終填不上那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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