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下豈有不散的宴席
清晨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直射在高歌的臉上。橘紅色的陽光,溫暖中又有無窮的生機。當第一線陽光照射在高歌臉上時,純陽的氣息就引動了高歌丹田內精純無比的真力。
在斬殺幾個人渣前,高歌的真力水準就已經達到了練氣五級的巔峰,只差最後一步就進入練氣六級了。而在經歷過三世神魂傳承后,神魂力量提升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又學會了無相神光這門無上法訣,高歌不禁心魔盡去,對於法、武、道的理解也更深一層。
在此際,天地至陽的氣息刺激下,原本精純無比的真力就像頓時被引動起來。無需任何引導,真力按照十多年苦修的經脈線路自行運轉,原本第六層金剛神力訣才能打通的滯澀穴道一一打通。
精純卻雄渾的真力卻沒有任何衰減,繼續狂突猛進。第七層、第八層、第九層,金剛神力訣的法訣一直運行到第十層心法時,雄渾精純的真力在漸漸消融在經脈之內。
真力又連續運轉了一百零八個大周天,穩固了第十層的修為後,高歌才從入定中清醒過來。至此,高歌從練氣五級一舉飛躍到練氣十級。這種突破不說前無古人,卻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奇迹。
這種奇迹,也來源於高歌十多年堅持不懈的對自己身體的淬鍊。對於神文的精妙運用,讓高歌的身體已經淬鍊到一種驚人的水準。而神魂力量的強大,讓高歌真力運用效率提高了十倍不止。作為神魂存在的肉身,神魂的強大,也同時滋潤的肉身。
幾種條件配合在一起,才有了今天高歌飛躍性的突破。自此,真力運轉之際,周身百穴呼應。肺腑之間,隱隱有風雷之聲。
百穴吐納呼吸真力,身體就會被天地元氣淬鍊的愈發堅韌強大,對於元氣的感應也愈發的敏銳。練氣六級,就是一個分野。大部分修者,終生都無法到達練氣六級高度。
對平民修者來說,練氣六級以上就可以稱為高手了。練氣十級,距離築基也只有一步之遙。能在十八歲達到這種境界,高歌足以被稱為奇才了。
實際上,以高歌的神魂力量,完全可以引導真力打通百會穴,成功築基。可高歌有兩個考慮。一是他身體的根基還不足夠深厚,這時冒然築基,未必是件好事。二是築基成功時,會引動天地元氣洗鍊百脈經穴,產生種種異象。在這個關鍵時刻,高歌絕不想引得任何人注意。
雖然高歌早就感應到對面的監視撤走了,可他還是不想冒險。緩緩睜開雙眼,高歌滿足的嘆了口氣。這個早晨,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高歌心情好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自己達到了練氣十級。更因為對面的監視撤走了這意味著,執法者覺得高歌已經沒有嫌疑了,不在把寶貴的人力浪費在他的身上。
自從清醒以來,高歌雖然神魂力量暴增,可執法者的詢問、監視還是讓高歌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並非是心靈上的愧疚,而是對於帝國龐大無匹的力量的敬畏。
如今,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霾散去,高歌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種輕鬆。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他將在後天去玉清景陽學院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
高歌草草洗漱乾淨后,換了一件簡單幹凈的牛仔褲和套頭絨衫,駕馭著一階下品的清空六型飛劍,衝上了天際。飛星器同時打開,天空上的飛星自動給高歌標識出一條飛行路線,並附上各種飛行參數。「高度:465米,速度:22米/秒……」
高歌現在駕馭的飛劍的飛行高度至多只有八百米。而高歌的個人公民許可權也讓他只能在六百米以下的高度飛行。由於駕馭的飛劍人太多,在城市中心,一向是實行交通管制。所有飛劍都必須在飛星的指導下飛行。擅自駕馭飛劍亂闖的,將會被處以罰款。
而罰款的額度,是高歌所不能接收的。因此高歌只能乖乖的按照飛星標識出的路線飛行。在這個交通高峰期,飛劍幾乎是處于飛星的半引導狀態。而每當高歌想轉向、減速、降落時,飛星都會給出相應的指示。
飛星自動運算,處理複雜的計算問題,是近二百年來才開發出的新法術。可以說,讓法器自動進行複雜計算的《星術秘則》是一項改變世界的法術。也是近千年以來,最重要的一項法術創造。
有了《星術秘則》,天靈星才能在二百年內飛速發展,從而進展到一種高度自動化的世界。而星術秘則的強大計算能力,也把天靈星的防禦力量提高了二十倍左右。同時,也給世界帶來了真正的秩序。
發明《星術秘則》的雅典娜也從此被載入了史冊,並被讚譽為智慧女神。
高歌個人來說,並不太喜歡這種無處不在的自動化。這讓他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束縛。
在和一道道的劍光擦肩擦頭擦腳而過,高歌飛了半個小時左右,穿越了大半個城市,來到一片老城區內。
天林市是一個新興城市,至少不到五百年的歷史,讓它足夠資格成的上是新城市。而隨著近年來不斷的擴建,城市的建築外表大都是使用各色明亮的強化玻璃,簡潔明快建築風格讓這些建築看上去美觀而缺少歷史的底蘊。
相比明亮華麗的高樓大廈群,老城區內的建築就顯得低矮而破舊。灰、黃色為主色調的高樓建築,四四方方的形狀正是四百年前帝國最流行的建築風格。
高樓表面上都是風化出的道道裂痕,高樓表面也有很多明顯的木製結構。這些建築就像是一個垂朽的老者,那種日薄西山的老態已經無法掩蓋。
這片天空下的飛劍也明顯變得稀少起來。所以,這片天空也就沒有了飛星的管制。高歌在高樓中轉了幾圈后,最後在一座高樓前降落到了地面。
一張竹制的逍遙椅,一把紫砂茶壺,一個放著帝國最古老戲劇的老式留聲法器。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白髮老者自在的躺在逍遙椅上,手裡拿著那把紫砂茶壺,嘴裡咿咿呀呀的和留聲法器播放出的戲劇一起哼唱著。
在四周高樓環立下,這片小小的空地上根本沒有陽光。不過周圍到是載了幾顆柳樹,給這片灰暗的地方添加了幾分綠意。
高歌走到老者身前低聲喊道:「老柳……」眼前這個叫柳宗元的老頭,在他最困頓最迷惑的時候,給了他重要的指點,給了他生活的勇氣、信心和物資。他是高歌的人生導師,是高歌的新的生活。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高歌都要給他足夠的尊重。
不過和柳宗元待的久了,這種尊重反而不再注重形式。亦師亦友的關係,讓高歌和柳宗元說話的態度也比較隨意。
禿頂的柳宗元,白眉只有寥寥的幾根,滿是皺紋的臉上甚至長了許多的老人斑,甚至眼眸也開始渾濁起來。一切都標註著這位老人,已經進入了生命的晚期。生老病死,是大乘仙尊也無法避免的。柳宗元雖然有金丹級的修為,卻也無法抵抗時間的侵蝕。
柳宗元微微眯著眼打量了下高歌,才慢悠悠微笑道:「小子有好些日子不見了,看上去神氣更盛,修為大有進步,不錯不錯……」柳宗元雖年老氣衰,卻是經歷過無數風浪的強者,一眼看過去,竟然看出了高歌幾分底細。
高歌先是微微一驚,繼而失笑,「老頭的目光夠毒,今天運氣爆發,突破到練氣十級。牛叉不牛叉」
柳宗元可是知道高歌以前的練氣修為只有五級,聽到高歌這麼說,也禁不住驚訝的直起身子,又仔細的看了高歌兩眼,「唉……」嘆了口氣才又慢慢躺倒,「你小子厚積薄發,突飛猛進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還是要小心扎好根基,短期之內不要築基啊。」
高歌點頭:「放心,我有數的。」
柳宗元也知道高歌外表雖然大咧咧的散漫放浪,骨子裡卻是真正的深沉謹慎。這個傢伙,最知道深淺,說什麼也不會亂來的。
高歌蹲下身子在柳宗元耳畔道:「老柳,我要走了。去天京,去玉清景陽學院上學。」
柳宗元在扶手上輕輕敲著節拍的手微微頓了下,才淡然道:「去吧,對於你這樣野心勃勃的小子來說,那裡才適合你。」
高歌沉默了一會才道:「老柳,你跟我走吧。和我一起,死了也好有人埋你。」
柳宗元揮手道:「去去去,我還沒活夠呢,別來說喪氣話。等你大富大貴了,別忘了回來給我把周圍的樓都拆掉。不知道哪個傻子蓋的樓,居然不知道留個見光的地方。搞的像陰宅似的」
柳宗元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卻有著不可動搖的堅決。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光里,柳宗元要享受他最後的自由。而不是成為某人的負擔。這是一種人生態度,更是金丹強者的尊嚴。
知道自己無法勸解,高歌看了眼周圍陳舊老朽的建築,用力的點點頭,豪氣的道:「放心,等我權勢滔天的時候,我一定把這些破樓都TM的拆乾淨,就留你這座,豎個金光閃閃大牌子,就叫老柳頭故居。在給你做個裸體石像,尤其下面那根給你做猙獰兇猛,老太太一見都臉泛桃花。絕對牛叉」
「哈哈哈……」高歌說完,和柳宗元相對大笑。高歌狂放的笑聲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悲戚。柳宗元的笑聲卻大度而豁達。
天下豈有不散的筵席。此次生離,也許就是永別。
大笑之後,就是相對無言。沉默了好一會,高歌才振作精神道:「你既然要掛了,什麼錢財啊、法寶啊、秘籍什麼的,就都給我吧,不要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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