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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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磨磨蹭蹭的,小心你的王公子被別的貴女看上。”霍水兒逗弄著薑玉。
後者衝她做了個鬼臉,邊回頭邊笑道,“你別催我啦,我不耽誤你找表哥!”
“還是小孩子一般。”霍水兒看她這樣古靈精怪,掩唇笑道。
紅荔湊在她旁邊笑道,“從前郡主就很愛笑,幾年過去了,臉上的笑容就還像以前見到她那樣。”
“她很單純。”霍水兒點點頭,薑玉的眼神很純淨,感情界限也非常分明純粹。
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沒有世人所謂的“灰色地帶”,實在是很難得。
木橋這頭,列英在等她,見她過來,“姑娘。”
“殿下在亭子裏等姑娘。”列英側了側身子,為她讓路。
紅荔她們跟著走了一段,就在半道上停下了。
木橋曲曲折折的,可是已經隱約看見了亭中的人。
“待會兒子日頭大,你們很不必在這裏幹曬著,還是找個地方躲涼快的好。省得曬傷了。”霍水兒對她三人說。
紫蘇催促道,“姑娘別管我們,快去見殿下吧。”
紅荔也跟著說道,“姑娘快去吧,奴婢們有分寸的。”
“從前就覺得,你穿紫色是極美的。”男子溫暖幹燥的手掌包裹住少女的柔荑。眼帶驚豔之色。
“那日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卻放在了心上。”熱切的目光使得霍水兒覺得臉直發燙,像是有火燒一樣。
“還有一樣東西。”男子勾了勾唇角,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
“這是?”
霍水兒將那小瓷瓶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飄了出來。
季淵將瓷瓶接過去,放在石桌上,一手抬起霍水兒的手臂,一手將她的衣袖卷起來,露出一截潔白的手臂,“我看看。”
燙傷好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些淡淡的粉色凸起疤痕。
霍水兒抽了抽手,“別看。”
她自己都覺得醜。
季淵捏住她的手,女子驚慌的眼神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
“不醜。”
他單手從瓶子裏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手指稍稍用力,紅色的藥膜便破開了,流出清透的藥水,滴在女子的疤痕上。
男子微涼的指尖讓霍水兒的神經驟然敏感,指腹在雪白的肌膚上打著圈,輕輕揉著。
“這是?”霍水兒輕聲問道,莫不就是祛疤的藥?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你留疤的。”季淵頭也沒抬,專心致誌得揉著藥,心裏默默記著數。
鬼手那廝說了,這藥得在疤痕上揉一百圈才起作用。
“八十,八十一,一百。”霍水兒都覺得那處略有些發燙了,他才停下來。
季淵將藥瓶塞好,”可帶了手帕?”
“這兒”霍水兒的耳根有些發燙。
女子的繡帕是清澈的湖藍色,繡著白色的不知名的花。
季淵從一個小水壺裏倒了些清水,將帕子微微打濕了一塊,擦了擦揉藥的手,複而將帕子疊得方方正正的。
霍水兒伸手想去接,季淵卻自然而然地收進了胸前。
“唔”霍水兒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晨起之後,晚睡之前,各用一粒。”季淵說著那藥的用法,“用法就和我剛剛做的一樣。記著,要揉一百圈。”
“你剛剛在數?”霍水兒略驚訝得問他。
“嗯。”季淵淡淡道,“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圈。”
他像是不放心似得,用半命令式的口吻叮囑道,“別嫌麻煩,不準偷懶。”
霍水兒應道,“知道了。”
“一向是嘴上答應得快。”季淵瞥了她一眼,帶著些不相信的語氣。
“又冤枉我。”霍水兒言語流露出些許委屈,她像是那麽不靠譜的人嗎?
這畢竟是她的手臂呀,女孩子家都愛美的好不好。
季淵歎了口氣,“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吃飯,有時貪睡不肯起來,有時為了看話本子,晚膳也不肯用,一日三餐極不規律。”
“你還答應過我鍛煉身體,每日卻總愛往塌上歪,不愛出去。”
“你上次剛剛答應我少吃冰碗,這不過幾日,又開始纏著紫蘇給你做。”
樁樁件件,事無巨細,季淵皆在心裏給她記著,如今一一數出來,讓後者羞愧難容。
這被當場打臉的感覺簡直太酸爽了。
霍水兒回憶起當年讀書時,剛剛在老師辦公室,指天發誓要發奮圖強,下一麵就被逮到和同學互抄作業的窘迫感。
她無力喃喃道,“那,那些都是有正當理由的”
“比如?”
“早上沒有食欲。”
“我把東宮的廚子送給你,他手藝極好。你若是不嫌麻煩,我還可以給你配幾個擅長不同菜係的廚娘?”
霍水兒繼續掙紮道,“話本子得連著看,不然就沒意思了。”
“我給你找個讀話本子的丫頭?”
“話本子怎麽能用讀的呢?得自己看,才有意思”
“要麽不看了,我今天就派人去收你的話本子。”季淵皺了皺眉,說道。
“不行!”霍水兒堅定得拒絕道。
以前沒穿越的時候,自己喜歡看網文,如今穿書了,也就話本子能夠讓她聊以慰藉了。
“你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男子抿了抿薄唇,“事事都不肯,你答應我的樣樣也做不到。”
“我錯了。”霍水兒察覺他有些生氣,扯了扯他的袖子。遇事不對,認錯首位。
“若是強迫你去摘天上的星星,你倒是能反駁幾分。”季淵說起來還真有些生氣。
人不在自己眼前,總歸無法事事全麵,身子不好,自己卻也不多注意。
霍水兒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道,“這些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是你不願意改過來罷了。”
這話說罷,霍水兒一時間語塞,低頭不語。
季淵將她剛剛捏住的袖子抽出來,女子手裏突然一空,心裏跟著一顫。
“若是你覺得厭煩,我也不管了。”
這話說著帶了幾分氣性,季淵極少這樣對她說話。
也是無奈到了極致,這也不是自己軍營裏的兵士,做錯了事情幾軍棍該罰就罰了。
人自己舍不得,偏生這麽大的姑娘,好像就連自己也照顧不好一樣。
他活了二十餘年,還沒有對哪個人上心到一舉一動的地步,對方似乎還不領情。
他冷著臉,也不肯說話,心裏有些怒氣,身上不自覺就帶出幾分朝堂上駭人的氣勢來。
霍水兒被他散發的冷氣凍得身子輕輕一抖,她試探性得再次扯住了袖子一角。抬頭望著他。
“你別這樣”
“你心裏極喜吧,總歸沒人管你了。”季淵別開臉,不去看她。
霍水兒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心裏一橫,往他身上一掛。
“做什麽?”被女子一撲,季淵輕聲一嗬,怕她一不穩摔了,還是將她輕輕摟住。
“你別這樣,我以後一定好好吃飯,認真鍛煉”霍水兒也不知說些什麽,心裏隻想著趕快認錯,滅了這位爺的火。
“拿你沒辦法。”季淵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