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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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蘇聽說霍水兒路上被調戲的事很憤懣,直說要藥得那個二公子不舉才好。


  “早就聽說威遠侯府的人氣焰囂張,今日見到果然如此。”紅荔擺著齋菜,語氣很是嫌棄。


  紫蘇倒不是很了解這些市井流言,“威遠侯府不是勳貴家族嗎?怎麽在外名聲如此不堪?”


  “你是不知道,勳貴子弟大多不學無術,在京中橫行霸道慣了,威遠侯府的王二公子就是其中一個。”紅荔不屑得說道。“像咱們這樣的清貴人家,是不怎麽同這些人家往來的。”


  “好了,瞧我們紅荔姐姐多威風”霍水兒促狹得笑了笑,“不過是一個紈絝罷了,也不值當什麽,我今日是無事,就是不知道還有多少良家女子受了他們的迫害。”


  “姑娘若是想懲戒他們,奴婢今晚就去廢了他。”白芷一臉嚴肅得說。


  霍水兒搖搖頭,“要是想教訓他,也得等我們下山再說。”


  紫蘇悄悄向白芷眨了眨眼。


  用過午膳,霍水兒一下午都沒怎麽出房門,在房裏抄佛經靜心,原以為會在前殿碰見女主,結果女主沒碰見,倒是碰見了混混。


  再出去時,天邊已經掛上了一彎淺月。


  再說那邊,那個看霍水兒命格的老和尚就是靜一大師。


  他此刻正在和一黑衣男子對弈。棋盤上白子正向黑子進攻。


  靜一長歎一口氣,“老衲輸了。殿下的棋藝又精進了。”


  季淵心情良好得喝了一口茶,“大師雲遊四海傳播佛法,想來是沒怎麽鍛煉棋藝。”


  靜一嘴角一抽,這位爺在要天黑時來敲山門,不會就是來下棋的吧?


  “殿下,你還記得老衲說過的那個命定之人嗎?”


  “哦?”季淵放下茶杯,看向靜一。“大師有何高見?”


  靜一從僧袍中取出一張紙,“老衲今日在前殿見到一個女子,與殿下確實有很深的緣分。”


  季淵沉聲道,“不知道是哪個女子?”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老衲雖然不知道是哪家閨秀,但是她今日來寺中為母親點長明燈,這裏是她登記的信息。”靜一將紙遞給季淵。


  男子看到紙上所記,雙眸陡然一亮,迸發出難以描述的神采。


  靜一老神在在得笑了,啜飲茶湯,這小子從自己認識他那天起就一副老成的模樣,現在才有幾分少年人的樣子嘛。至於那個命格一團迷霧的丫頭,靜一搖頭失笑,孽緣還是妙緣就看那丫頭自己的造化咯。


  霍水兒洗漱後靠在榻上看書,燭火一閃一閃得投在窗上留下難以捕捉的光影,紅荔將屋子裏的檀香點好就準備去地上鋪守夜的床。


  “山裏晚上冷,今晚就別守夜了,去隔壁睡吧。”霍水兒製止了她。


  紅荔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姑娘要是有需要,就來喊奴婢。”


  “去吧,我看會兒便自己歇下了。”霍水兒看紅荔離開了,就又歪回了塌上看書。


  看了一小會兒,霍水兒聽見“吱呀”一聲,以為是紅荔又來尋自己,頭也未抬,“你莫要擔心我了,到時間我自己曉得歇下的。”


  她感覺到塌前那個人影一直沒有離開,疑惑得抬頭,差點驚呼出聲,“太子哥哥?”


  季淵解了披風掛好,坐到了榻上,拿掉了她手裏的書,“晚上看書傷眼。”


  霍水兒瞧著他行雲流水的一頓操作,呆愣得說不出一句話,連季淵緊挨著她都沒發覺。隻剩下一臉懵逼,季淵怎麽來這兒了???他抽風了嗎???

  季淵看她盯著自己一副蠢樣,心裏因為她和別的男子一同飲茶的怒氣也消散了幾分。


  “水兒不想看到孤?”大手攬上女子柔軟的腰肢,逐漸箍緊。


  “不不是。”霍水兒被迫營業,內心很難受,臉上笑得溫柔,“自然是歡喜的。”


  歡喜嗎?季淵看著她白皙的脖子,若有所思。


  兩個人寂靜了半晌。


  霍水兒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如水的眸子裏盛滿了疑惑,“太子哥哥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孤和靜一大師熟識,此番他雲遊歸來,孤來看看他。”季淵沒有說實話,他是收到了消息,霍水兒和一男子暢談甚歡,心裏說不出的怒意,才連夜上山。


  霍水兒安心得點點頭,不是因為自己就好。


  兩人再次無話,霍水兒見他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隻好靠著他,鼻尖傳來淡淡的香味,霍水兒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睡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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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有小雨,醒來時空氣都是潤的。


  霍水兒貪睡,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太子殿下說今日帶姑娘去賞桃花。”紅荔為她穿戴衣服,又仔細得為她梳理好發髻。


  “姑娘看這樣打扮如何?”


  月白色的襦裙襯得人出塵脫俗,又恰到好處得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段。額間貼了桃花狀的花鈿,倒是很應景,也為女子素淨的小臉添了些魅人的神采。


  霍水兒往手上抹了些香夷子。“太子哥哥來過?”


  紅荔笑得一臉曖昧,“姑娘還說呢,太子殿下今早派人來取了披風。”


  霍水兒默了。接過紅荔遞過來的瓷碗。內心瘋狂腹誹季淵。真是創造曖昧的高手。


  簡單用了些粥,外麵已經有了些陽光了。她們主仆三人剛出拱門,季淵已經在那裏等著了。還是一身黑衣,樣式簡單利落,衣服上有些金線繡的花紋,在陽光下流轉淡淡的華彩,肅殺中帶些尊貴。


  開元寺的桃林在離寺廟不遠的地方,許是因為昨夜下雨,路上還是有些微濕。


  季淵捏住女子的小手,“手怎麽這般涼?雖說是春季,也不該穿得這樣單薄。”


  霍水兒盯著他的側臉,壓下心頭有些怪異的感覺,“哪裏單薄了,這個季節,京中女子都是這樣的打扮。”


  季淵正欲說話,一道洪亮的女聲從遠處傳來,“霍小姐真是巧啊”


  霍水兒偏頭望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來的正是那威遠侯府少夫人王氏,她今日一身秋香色襦裙,額上戴著顆碩大的紅寶石,鬢間插了祥雲樣子的簪子,又細細描了粉,端得是好氣色,富貴逼人。


  王氏方才離得遠,又因為樹枝的遮擋,走近了這才看見季淵,她從未看見過當今太子,卻也曉得眼前這人身份不簡單,腰間那塊玉佩就不是凡物。隻是現下近了,也不好將話咽下去轉身離開。


  “少夫人也來賞花?”霍水兒淡淡道,她也有些莫名,昨天鬧了不愉快,今天還巴巴貼上來作甚。


  王氏隻覺霍水兒旁邊那個男子的眸中似乎有利刃似的,看到他們交握的手,心下納罕,也沒聽說霍家姑娘訂親了呀。


  忍著尷尬,“害,我是陪著咱家老太太出來鬆快鬆快。剛剛遠處看見了,是想著邀請霍小姐與我們同遊,家裏姑娘多,倒不寂寞呢。”


  霍水兒回了她一個微笑,“謝過少夫人的邀請了,我今日不太方便,就不同少夫人同行了。”


  王氏用帕子掩唇笑道,“不妨事。以後再約。”


  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王氏一走,季淵周遭冰冷的氣息又收了回去。他不認識王氏,隻好問霍水兒,“她是?”


  “威遠侯府少夫人。”似乎是看出季淵的疑惑,霍水兒又補充道,“我也是昨天才認識到這號人物,若不是”


  她一下收住了聲。


  季淵摩挲著手裏白玉似的肌膚,“若不是什麽?”


  霍水兒咬唇,似乎是糾結,忽而滿眼委屈,“我昨日為母親點了長明燈回來,就碰見那個王二公子和他表弟,想要輕薄我。”話音未落,麵前的男子眉間已經聚起了一股怒氣。


  “太子哥哥,你放心,我自然是無事的,白芷護著我,後來那個王夫人過來道歉又把他們領了回去。”霍水兒掙開手,扯住他的衣袖。


  季淵看著女子溫柔小巧的眉眼,似乎是害怕自己遷怒別人(霍水兒:我不是我沒有),心疼得將她擁入懷中,“你從小就膽小,這次怕是嚇壞了吧。”


  霍水兒搖搖頭,聲音細小如蚊呐,“沒有的。”


  季淵撫摸著女子柔軟的發,眼底聚起了狂風暴雨,威遠侯府王二公子?他怎麽敢?

  霍水兒看季淵果然怒了,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的冰冷,男人這占有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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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遠侯府內,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端坐著,下麵坐著些嬌俏的姑娘或是雍容華貴的婦人,其中一個就是王氏。


  “你說她身邊還有一個青年男子?”一個婦人發問,她是威遠侯府長房的太太。


  王氏脆生生得答應了,“媳婦看得真真的。”又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季淵的樣貌和穿著打扮。


  府裏的三小姐掩唇笑了,“大家都說霍家小姐姿容絕世,霍家又是清貴人家,結果現在還不是和外男糾纏不清。”


  一時間姊妹間都笑了。


  大太太心裏有些不屑,這樣不檢點的女子也敢傷了我兒。


  老太太忽然問,“王氏,你說他腰間掛著一枚玉佩,上麵的花樣子你可認得?”


  王氏笑了,“老太太,孫媳也沒看得很真切,隻記得玉佩周圍用金邊鑲了。其他的”


  老太太追問道,“那玉佩可是垂了黑色的流蘇?”


  王氏疑惑道,“老太太怎生曉得,是垂了黑色流蘇。那男子還穿了一身黑,上麵用金線繡了花紋呐”


  老太太突然厲聲道,“那是當朝太子殿下!”


  “啊?”眾人都驚訝了,怎麽會是太子?


  “不長眼的蠢貨,我進宮赴宴時在皇後娘娘宮裏親眼見過太子,腰間玉佩正是鑲了金邊,垂著黑色流蘇。早就聽說皇後娘娘中意霍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老太太拄著拐杖站起來,“二少爺回來沒有?”


  “回老夫人的話,二少爺傍晚出了府一直沒回來。”


  大太太發怒道,“他昨個兒才接了手臂,怎麽就跑出去了?你們這些奴才也不攔著?”


  “行了,你教養的兒子什麽德行,你自己不清楚?”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麵。“派人出府去尋二少爺,就說我叫他回來見我。”


  “老太太,這?”王氏看著下人飛快得跑出去,還沒反應過來。


  “如果霍家那丫頭和太子互生情愫,你覺得太子會放過猛兒?”老太太的話就像刀子,刺進了每個人的心,“猛兒回來,把他拘在府裏,不準他出去。”


  大太太連聲應下了。


  “不好了,二少爺,二少爺”那丫鬟氣喘籲籲的跑進來,連話也說不順了。


  “二少爺怎麽了?”大太太著急得問道。花廳裏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盯著這個婢女。


  那丫鬟語帶哭腔,“二少爺昏迷不醒得躺在府門前,下身的袍子都被血染紅了!”


  大太太當即昏厥了過去,威遠侯府一頓人仰馬翻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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